「……人類還沒有回來，但是他們的飛船卻出現在了這裡。你、或者你們，應該是人類的關聯者吧？」

「真是難以置信，我還以為這片銀河除了我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人類了，事實證明我還是等到了可以交流的對象！」

這頭以太龍似乎十分孤單，難得遇到了一個同樣知道人類的存在，話癆的她一瞬間就開始傾訴模式。

李文淵倒是想說這片銀河知道人類的還挺多，至少所有失落帝國都和人類這個跑路的「天啟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過這頭以太龍明顯不知道這些事，她不知為何一直待在這個看上去有點特殊，又沒有具體表現的星系內，處在一種「宅家」的狀態。

而她仍在滔滔不絕，似乎想找一個能說這些話的對象很久了。

「老實說，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人類回來了，但他們從來不會這種單獨出現，每次出沒都是成群結隊的一大片。」

「所以我肯定你不是人類，不過既然伱能使用這種人類獨有的飛船，那麼你肯定和他們的關係十分密切吧？說不定是他們的繼承者？」

「但不管你知不知道這些事，我現在都要一吐為快！我憋在心裡很久了！」

以太龍的情緒十分高昂，就連傳過來的信號都不太穩定，需要連蒙帶猜才能理解整段信號的含義。

而李文淵也敏銳地發現，以太龍在此時所用的不再是之前那種銀河通用的信號了，而是那種人類獨有、只有他能理解的特殊信號。

這種信號他只在與人類有關的遺迹中接到過，過於複雜的加密手段讓這玩意兒沒有點人類的手段根本無法解開。

但是這頭以太龍能夠熟練地使用這種信號，她和人類的關係或許非同一般。

她生活的年代，也許就是人類活動最頻繁的時候。

「你知道嗎？人類真的很可怕！像我這種經歷了宇宙大爆炸的『老前輩』，他們說打就打了，一點面子都不給！」

「那時的我雖然還沒現在這麼強，但也是能輕鬆跨越虛無的宇宙空間，來到這片銀河的存在。結果當場翅膀都被打斷了兩隻，好久才重新長回來！」

以太龍的信號之中，充滿著各種情緒性的修飾詞，聽著就像是她以「人」的姿態在說話。

聽上去感情很激動，思考方式也很奇怪，但李文淵卻有了種親切的感覺。

這不是在抱怨，而像是在朋友之間自曝黑歷史、當做久別重逢的談資的那種感覺。

看起來以太龍確實很久沒有遇到李文淵這種能扯上一兩句的人了，談起這種黑歷史起來也是興緻勃勃。

至於她在話中提到的「人類可怕」，李文淵是認可的，這片銀河裡沒有什麼能比人類更可怕的了。

緊接著，以太龍又說起了她後來的遭遇：

「……我被打得很凄慘，不過我總算是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瘋癲狀態被打醒了。」

「說是被打醒的其實不太對，因為我是快被打死了、連反抗能力都沒有了、被強行裝上了這個玩意兒，才恢復的意識。」

說著，以太龍還搖了搖龐大的腦袋，連那個巨型蝴蝶結也隨之晃動。

於是李文淵看向了那個與整頭以太龍畫風都不一樣的大蝴蝶結，然後逐漸明白了這是什麼東西。

【維度適應（以太龍改造版）】

【介紹：最初遇到以太龍時，她就是一頭沒有理智的怪獸，會攻擊任何靠近她的存在，這似乎和她們的背景不太符合，於是我們查明了原因。原來是隨著待在這片宇宙的時間越來越久，她的智慧也隨著軀體的衰弱而逐漸劣化、消散，乃至變為了僅靠本能生存的野獸。消滅這種可能是全宇宙最後一隻的特殊生命太過可惜，我們決定「治」好她】

【特別備註：這台設備可以保證以太龍不再繼續衰弱，但是原始智慧的消散不可逆轉，我們只能用這台設備輔助她用人類的思維方式重新「模擬」智慧。專家曾試圖用一種基因手段將以太龍的意識裝在一具人造軀殼內，讓其變成一位「龍娘」，但這件事最終被叫停了。至於為什麼這台設備會是蝴蝶結的模樣，那需要問專家】

他在觀察著這個奇特的巨型蝴蝶結，而以太龍也說到了她頭頂上的這個東西。

「……雖然樣子很抽象，但是這個東西確實保護了我……」

「殘存的記憶里，我能看到我一點一點地變成一頭沒有理智的野獸……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修改了一般，我的一切都在被扭曲，直到現在我都能清晰地回想起那種意識混沌的恐怖感受。」

「我知道我可能已經『死』過一次了，重新復甦的思維並不一定是原來的思維，不過我依然十分感謝人類，不是因為他們的強大，而是因為我確實受到了幫助。」

「我想要為他們做點什麼，但我太弱小了，只能像一隻寵物一樣被養在這裡……」

在說到她的這段經歷時，以太龍很平靜，對自己的「寵物」身份沒有任何異議，也在發自內心地感謝人類。

這或許是人類的思維方式帶來的效果，至少知恩圖報的美德流傳在了她的血脈。

感慨一樣的話語說完之後，以太龍則說起了自己呆在這裡的目的，同時也讓李文淵剛想讚揚人類的想法憋在了心底。

「……於是呢，我就被改造成了一隻『母龍』，這是我主動提出的，因為我想讓人類看到我們族群壯大的樣子。」

「我已經通過產卵的手段將幾枚卵產在了這個星系的行星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都多久了，一直沒有動靜。」

「為了保護卵，我也只能一直待在這個星系，就連人類離去的時候都沒能來得及道上別……」

她的信號有些傷感，看樣子確實很在意這件事。

李文淵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太龍這種誕生與宇宙大爆炸之前的生物，沒有性別區分是十分正常的事。

而人類居然將之改造成了雌性，甚至能讓她通過產卵誕生後代，某種程度上也是夠厲害的了。

最終，以太龍獨自傷感了一會兒，然後問起了一個問題。

「說起來……我自顧自地說了這麼久，還沒來得及問你是哪位。」

「有緣相逢一場，等小龍孵化了，我給你送上一隻？」

「……連這種待客禮儀都隨著思維方式流傳下來了？」李文淵雖然心中吐槽以太龍的「熱情」，不過他還是將「監護者」的名號傳遞了過去。

此時他在考慮要不要把以太龍和她的卵都「帶」回去，畢竟銀河還是挺危險的，由他來照顧這個遺留自上古的「人類知情者」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沒想到接到了名號傳訊的以太龍直接給他回了一句：

「『監護者』？聽上去和『監護矩陣』有點像啊，那不是人類的「銀河文明綜合測試器」嗎？你們難道有什麼關係？」

這未曾預料過的突然信息，令整個星系都陷入了寂靜。

超時了，今天晚上多更點做補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