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一愣。

側過頭去，就看見兩位少女。

蘇晴雪站在後頭，笑吟吟的看著他，趙靈芝則是站在一邊。

秦立笑道：「蘇小姐有什麼指教嗎？」

「指教算不上。」蘇晴雪伸出纖纖玉手，指了指地上的寒鐵礦，說道：「這塊寒鐵，看上去成色不錯，實際上是用了一種藍銀草染色的，品質極差，買了絕對吃虧。」

「哦！」秦立來了興趣，抬手打出一道火焰，煅燒那塊寒鐵，果真燒掉一層藍漆，露出了駁雜本質。

攤主尷尬一笑。

秦立卻大感好奇：「想不到蘇小姐對礦石這麼熟悉。」

「略有研究。」蘇晴雪眼波含笑，如同一朵高貴的潔白曇花，綻放在夜色中，驚艷一方。即使帶著面紗，也有一種勾人心魄的氣質，怪不得章遠武甘願為護花使者。

趙靈芝雙臂環抱，得意道：「我們地炎宗可是南域數一數二的煉器宗門，小姐更是三品煉器師，辨認礦石如同喝水一般簡單。」

「你是三品煉器師。」秦立有些意外。

蘇晴雪擺擺手道：「三品而已，算不了什麼。話說金先生挑選礦石，是要拿到朝霞城倒買倒賣嗎？」

「非也！」秦立老實回答道：「我是想拿礦石練練手，興許能成為一個煉器師。」

趙靈芝露出吃驚表情，隨後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就你這窮酸樣子，還想成為煉器師，簡直是異想天開！你知道一個煉器師要花費多少嗎？你知道煉器師傳承多珍貴嗎？」

「靈芝！」

蘇晴雪瞪了侍女一眼。

趙靈芝悻悻的閉上嘴，不過看錶情，依舊是一副嘲諷嘴臉。

蘇晴雪輕聲道歉：「金先生，不好意思，我的侍女說話比較直，你別往心裡去。對了，你有自己的煉器鼎嗎？」

「沒有！」秦立搖搖頭。

蘇晴雪隨手取出一個大鼎，說道：「這是我以前使用的一品百鍊鼎，現在用不上了，索性就送給金先生，結一個善緣。」

煉器鼎體型不小，比起煉丹爐，不僅大上一號，而且鼎壁更加厚實。這是因為煉器重火力，為了融化材料，往往用極高溫度煅燒，如果煉器鼎不厚實一些，很可能會被融穿。

「小姐，不可以！」

趙靈芝慌忙阻止：「煉器鼎珍貴無比，就算是一品，價值也等同於三品仙兵，怎麼能隨便送給一個陌生人。」

蘇晴雪決絕道：「我說話一擲千金，說送就送，不可能收回。」

秦立恰好缺一個煉器鼎，因此大方收下，感謝道：「多謝蘇小姐贈鼎，不知道我該如何報答？」

蘇晴雪咯咯直笑，聲音清脆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非常悅耳：「金先生想要報答很簡單，揭下帽兜即可，畢竟你我也算熟悉，卻始終未見過先生真容。」

「當然，要是先生有什麼不便，我不強求，百鍊鼎依舊送出。」

秦立笑道：「沒什麼不便。」

說罷，他揭開黑帽兜，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大眾臉。

趙靈芝期待一瞧，然後失望搖頭：「還以為你一直帶著帽兜，是有什麼驚世容顏。現在一瞧，普通的很，也不知道為什麼成天罩著黑袍，死活不見人。」

「靈芝，人不可貌相，你少說兩句！」蘇晴雪訓了侍女一句，隨手對著秦立嫣然一笑：

「金先生雖然長得並不過人，但這雙眼睛當真漂亮，澄澈通透，無瑕無垢，還泛出淡淡金輝，如同朝陽初生，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震撼人心的眼眸。」

趙靈芝癟癟嘴：「不過眼睛漂亮而已，比起我們地炎宗大師兄的俊美容顏，差的老遠了。」

秦立笑而不語。

遠處。

滾滾人潮之中。

章遠武看到這一幕，氣的咬牙切齒，嫉妒的發狂：「該死的散修，居然收了蘇小姐的禮物，我都沒有這個待遇。」

……

第二天。

十一人到齊。

眾人備好清水食物，整裝待發。

「老前輩，現在日晒三竿，我們該出發了。」蘇晴雪說道。

老鐵頭掏出一根玉嘴煙管，抽了一口旱煙，笑道：「在等一會兒，到了正午，天地陽氣鼎盛，壓制陰氣，鬼霧自然會縮回礦洞內，到時候我們再出發，會安全很多。」

眾人紛紛點頭，席地而坐。

秦立閉目養神。

章遠武好死不死的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死散修，把歸鞘與百鍊鼎交出來，否者你會死的很慘。」

秦立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被無視的章遠武，心頭火氣更盛：「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要不是蘇小姐在這裡，你早就死了一百遍。」

秦立睜開眼，回道：「要不是蘇晴雪在這裡，你已經死了！」

章遠武肺都要氣炸，咬牙道：「本少爺橫行多年，就沒有見過你這麼囂張的，別讓我抓到機會，否者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立徹底沉默。

遠處。

蘇晴雪無奈搖搖頭。

這兩人怎麼杠上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算了，等從礦洞上來，就帶著金先生回地炎宗避一避，免得被朝霞城的勢力追殺。

「時間差不多了！」

老鐵頭看了看太陽，高懸正中，光芒無限：「今天太陽不錯，是個好兆頭，我們去千眼谷，準備下礦洞。」

一行人出發，來到千眼谷，走位全是大小不一礦洞，陰森森的，即使是正午大熱天，也吹出絲絲寒風。

「下礦洞之前，每人在礦洞邊上，插一炷死人香。」老鐵頭給幾人分發一種黑色檀香。

蘇晴雪不解問道：「老前輩，下礦洞插香，有什麼講究嗎？」

老鐵頭笑道：「死人香不吉利，你們要是從礦洞回來，就拔了殘香，要是回不來，殘香就留著警醒後人。」

聞言。

眾人猛地一驚。

仔細一瞧，這才發現礦洞邊上有幾百殘香，背後是幾百條人命，而且這只是一個礦洞前面的殘香。

「入鄉隨俗！」秦立插了一根死人香，心中莫名有些不安，雖然他已經是仙王修為，但面對未知的古代礦洞，還是有些虛。畢竟礦坑可是埋葬了不少仙王。

眾人紛紛插上一炷死人香。

「出發！」

老鐵頭招呼一聲。

十一人陸續進入礦洞。

周圍氣溫猛地下降，如同從夏日走入寒冬。

背後是溫暖繁華的人間，前面是黑暗陰森的礦道，眾人感覺一腳踏入了鬼門關，脊背發涼。

「都跟緊我！」

老鐵頭拿出引路用的白燈籠，上面寫著「諸邪退避」四個大字。他用玉嘴旱煙管，點燃裡邊的白蠟燭、

此時，眾人才發現蠟燭上的火苗，是幽藍色的，沒有一絲熱度。

「陰火！」秦立眉頭一挑。

這時候。

老鐵頭告誡道：「下礦坑，有三條鐵律。第一，絕對不能點燃陽火。第二，絕對不能開口講話。第三，絕對不能離開隊伍！」

眾人點點頭。

老鐵頭滿意一笑，提著陰火燈籠，往礦洞深處走去。

他身材佝僂，面色蠟黃，提著一個慘白燈籠，像極了神話中的黃泉引路人，帶領大家進入冥界。

越往裡走，氣溫下降越誇張，雖然大家都是仙主級別，不懼寒冷，但心裡毛毛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冷意。

礦洞很深很深，七拐八繞的，充斥著無盡的黑暗與死寂，給人一種逼仄狹小的苦悶感覺，像是有人從背後掐住了自己脖子，又像是胸口壓了一塊巨石，十分的難受。

要知道尋常人在小黑屋中，呆上幾天，就會抑鬱。而大家都在黑暗在礦洞中行走，心裡莫名跳出一個想法，礦洞會不會坍塌？

只要這個想法冒出，一股原始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伴隨著無聲，不斷壯大，逼迫人們開口說話，似乎打破這份死寂，就能驅散恐懼。這是一種求生不能，好比野外時，對著黑暗尖叫，能驅散野獸。

「好壓抑啊！」

章遠武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