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城中央的宮殿外，賽老緩緩落下身子。

不多時，兩個信徒迎上來。

「回大人，眼下雷城內已經鬧開了，都在傳言光主是謊言！」

「這些該死的土著，居然懷疑光主大人的真實性，要不是光主大人的命令，我真想將他們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屎！」

「右護法大人，下令吧，讓我們給這些愚昧的土著一個教訓，用他們的血和性命，清晰罪孽！為他們說過的愚鈍的話語付出代價！」

兩個信徒都是癟著一股怒火，顯然，在雷城中傳教的事進展得並不是那麼順利。

賽老心頭也有幾分不滿。

光主的真實性還需要懷疑？

作為親眼見證光主誕生，見證光主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甚至是接受了光主大人恩賜的左護法，賽老怎麼可能允許這些人胡言亂語？

可他還包有些許理智。

他知道眼下不是和這些人計較的時候。

因為這些看似愚鈍的人，修行的天賦和底子都還不錯，如果能夠將這些人發展起來，對光主聖殿而言，利大於弊。

而且，這裡是雷城，是這個星域當中，最大的城池，在這裡面居住的人無數。

一旦展開血洗，死亡的人數將超過所有人的預期。

賽老知道，這不是光主大人想要的局面。

「你們二人聽好了，光主大人向來仁慈，不像那些所謂的神，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你們可曾想過，在遇見光主大人之前，我們是什麼樣的存在？

也是這般沒有信仰，沒有寄託，就連成為棟樑支柱，都只是一時的痴念！」

「你們作為光主大人的傳道人，不可再說出這等愚昧的話。

我們在這星域中的舉動，就代表了光主大人。」

賽老這番話說得極重。

近乎警告的話語，也讓兩人心頭暗暗警惕。

血洗雷城，的確能夠爽快一時。

但這舉動對光主大人而言，就是極為不負責的褻瀆。

其中一人連忙躬身。

「屬下明白了。」

賽老微微點頭。

「將這片星域中特有的資源整理一番，明日我要上報給光主大人。」

「今日給你們說的話，一定要傳達給每一個信徒，不能讓他們一時衝動，毀了光主大人的大計。」

兩人連忙退下，也只有他們才知道，眼下雷城中的人，和光主信徒的矛盾有多大。

賽老搖了搖頭，也沒有心思再料理其他的瑣事，緩步走向雷城那悠長的街道。

饒了足足兩圈，賽老這才找到一處酒肆，在這裡，他聽見了一群人的爭論。

「什麼光主，不過是糊弄人的話罷了，你們可千萬不能被人給騙了。」

「就是，這天下烏鴉一般黑，只要是強者，他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統治我們，讓我們給強者賣命，唯一的區別在於，他們的手段不同罷了。」

「這事還有什麼好爭辯的？

所謂的光主就是個謊言，只要我們承認了光主的身份，進入那個什麼光主聖殿，我可以保證，男的都要被拉去做苦力賣命，壓榨所有的價值，女的就會成為那人的玩物，這些骯髒東西的手段，都一樣。」

……聽著這些人的議論，賽老差點氣得暴走。

懷疑光主大人的真實性也就罷了，居然還對光主大人惡意揣測！光主大人何等崇高。

所有信徒都能夠在光主聖殿中找到屬於他們的位置，成為點亮光主聖殿的一道微光。

而光主對他們的舉動，從來就不在意好吧！光主大人隨手就能牽動日月星辰，誰稀罕你們這些破爛玩意兒。

就你們這些土著的女人，豬都看不上，光主大人會稀罕？

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賽老心底暗暗翻了個白眼。

不說別的，光主聖殿中美人無數，你見光主多看她們一眼了？

就是那等精心打扮，美得不可方物的存在，也不曾讓光主大人多看一秒。

就你們這破土著？

也配？

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貨色。

賽老心中一陣吐槽之後，心境也平復了幾分。

端著酒，默默偷聽著這些人的對話。

於此同時，在賽老的身上，一道光影悄然浮現，一個嶄新的人出現在他的身邊。

若是細看，就會發現賽老和這新出現的人完全一樣。

就算是憑空變出了人，這些人都像是沒有任何覺察，依舊兀自說著話。

那身影離開了酒肆，繼續向著雷城更高處走去。

賽老需要收集更多的情報，需要更多的消息。

那一道分身在所有人不經意的瞬間，一分為二，再一個瞬間，已經化作四個分身。

隨著賽老分出的第一道身影在雷城入口的酒肆中停下，這功法才停下了蔓延。

酒肆中的賽老已經閉上了眼，在他的耳中傳來無數的聲音，他們交織在一起，但賽老清楚的聽見了每一句話，看見了每一個分身的場景。

如果秦逸塵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這功法，身外化身，外加法相萬千。

這兩個功法都是三千道庭修士用來感悟天地大道的手段，如今被賽老用來探查消息，秦逸塵若是得知，一定會狠狠教育賽老一番。

暴殄天物。

賽老心念一動，其中一道分身出現在光主信徒的身後，抓住了他高高揚起的利刃。

「光主大人常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今日這一劍下去，別怪我替光主大人清理門戶。」

那信徒一轉頭就看見了賽老，通紅的雙眼頓時流下兩道不爭氣的淚水，哽咽的聲音，顫抖的嘴唇，還有那氣得發抖的手。

讓賽老看得一陣心疼。

「右護法！這些混賬侮辱光主大人，我……我不能忍！」

「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光主大人！」

「就算死，我也不允許他們污衊光主，褻瀆光主！」

賽老平靜的伸出手，按住他的腦袋。

「小劉，你我都是親眼看見光主大人成就神格的人，也都成為了光主大人需要的微光。」

「但你想過，今天這一劍下去，你的確痛快了，但光主的仁慈，厚德，寬宏，都毀於這一劍了么？

光主大人不要這等偏執的維護，光主大人需要的是我們能夠在他的庇護下成長，成為自己的光。」

「你還記得胖子在光主神像面前訴苦，他整日和魔獸這等聲名狼藉的東西接觸時，光主賜下的指點么？」

小劉愣愣的看著一臉仁慈的賽老，像極了在村落中闖禍之時，出來教訓他的慈愛村長。

他緩緩搖頭。

「不知。」

賽老淡然一笑。

「污言穢語，一笑而過。

我只有千秋功業，讓萬世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