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書生被她撩撥得忍不住眯起狹長的眸子,輕喘了一聲,忽然抬手扣住她的扇子——
「所以,小娘子,從一開始讓我出來,就打這種主意?」
莫非,她要見隱書生,就不是為了讓「隱書生」賠罪,而是為了讓他假冒蠱神宿主,把他送給楚元白?
明蘭若抽回扇子,指尖點在他的領口上慢慢下滑,瞧著他喉結不由自主地隨著她手指移動,而上下滾動。
她輕笑,一語雙關:「小書生,你可真敏感啊……一猜,就中。」
隱書生看著她的手滑進自己領口,按在他胸口,閉上絨薄的眼皮:「小娘子,不喜歡我敏感?」
明蘭若瞧著他很克制的樣子,卻越發輕佻惡劣地戳他胸口的紅點:「小書生乖巧又溫柔,又敏感羞澀,怎麼能叫人不喜歡?」
隱書生一僵,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爪子從自己衣襟里抽出來,冷笑:「呵呵,小娘子可真是狠心,能將喜歡的人推出去當擋箭牌。」
上次她把他推出去擋她爹的雞毛撣子就算了,他該受的,但這次又把他推出去擋楚元白!
這小娘娘還真是把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觀念貫徹一致!
叫人後槽牙都恨得痒痒的。
明蘭若彎了眸子:「因為隱書生這個『人",隨時可以消失,沒有人查得清楚的他到底來自哪裡,不是嗎?」
隱書生身懷蠱王分離出去的血蠱,就不會被任何蠱蟲控制,不必擔心楚元白對他下蠱,還能讓楚元白相信蠱神在他身上
而她只要稍加偽裝,就能讓隱書生看起來像是身有蠱王的樣子,
楚元白盯上了隱書生后,只要找個理由消失在京城,楚元白就一定會追著隱書生的蹤跡離開京城。
到時候人皮面具一撕,隱書生就會永遠消失,楚元白也不會再來騷擾大家。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安全了。
「瞧,這是多麼完美的計劃。」明蘭若眉眼彎彎,循循善誘地對隱書生道。
隱書生微笑:「小娘子可真是好算計,只怕是從第一天知道楚元白在找蠱神就開始謀劃了吧?所有人都安全,只有小生這般勞心勞力,那可有什麼好處呢?」
她根本就是一開始就在算計他,才要他變裝成隱書生!
她根本不是為了什麼賠罪的小情趣!
這個認知讓他心情不太好!如果不是頂著這張臉,她現在就完了!
明蘭若拿扇子遮了半邊臉,清艷的眸子眨了眨,軟軟地嘆氣兒~~~
「還想要好處啊,那要不讓楚元白來纏我?我瞧著他長得很有異域風情,又是個熱情如火的一口一個阿姐……」
「那是他虛偽狠毒的偽裝,你看不出來嗎?」隱書生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明蘭若看著他,拉長了聲音:「所以呢……」
隱書生:「……」
他沉默了好一會,面無表情地道:「為主人家效力是小生的本分,小娘娘賞小生一口飯吃,願為小娘娘肝腦塗地!」
聽著他又用了小娘娘這稱呼,只是那三個字被他喊得有點冷冰冰的。
明蘭若勾起粉潤的唇角,用扇子挑著他下巴笑了:「這就對了,認清自己的身份是個好事兒。」
這話說出來,瞧著他隱忍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真是叫她通體舒坦~~
「春和,來!」明蘭若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手,喚她。
春和立刻領著兩個婢女,依次端著書進了門,在桌子上放下。
春和一瞧著隱書生那一副表情,突然想起景明給她看的那些話本里的故事——
淪落富貴人家門下為奴,被欺負的美貌少年或青年最後一舉反殺主家,翻身奴隸當主人,將欺負他們的小姐、公主囚禁碾壓身下的……呃,奇怪話本。
於是,她立刻目不斜視地領著婢女們迅速離開「戰場」。
明蘭若哪裡曉得春和在想什麼,她笑吟吟地拿扇子指了指那一大堆書。
「小書生,這些都是蠱術和苗醫相關的書,你既然要假扮蠱神宿主,這些東西可都是少不要懂點皮毛的,至少嘴上得能唬人,好好看啊。」
隱書生沒身表情地取了一本書看了看。
她以為這些東西能難倒他么?
他淡淡道:「論讀書,小生自幼過目不忘,興許小娘娘不知道,我十七歲就已經考中了慶雲三年的進士。」
早年在東廠為了一樁潛伏刺探的任務,他也曾易容,下場參了秋闈,誰知一考就中,還是他臨時編造一個身份參考的。
明蘭若一聽,喲,不比她爹當初的戰績差多少。
再想想東廠那一屋子又一屋子的書,嗯,這位爺還是個真能讀書的。
她彎起眸子,笑著道:「那感情好,小書生,我先出一趟門,今晚再來檢查你看書的成果,別叫你主子我失望。」
說完,明蘭若徑自起身慢悠悠地出門去了,甚至還體貼地為他關上門。
隱書生沒什麼表情地抿了下精緻的唇角,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調整了呼吸心緒,準備沉下心來看書。
雖然是被坑上了那丫頭的賊船,但他已經習慣做一件事,便要儘力做到萬全準備。
他可沒興趣讓楚元白那小子靠近小娘娘。
只是書才打開,茶才喝了一口,門又被推開了。
明蘭若又晃了進來走到他身邊,嘆氣:「哎呀,小書生,我忘了一件事兒!」
隱書生一怔:「什麼事?」
明蘭若忽然扶住他肩膀,在他微微睜大的眸子下,笑吟吟地低頭吻住他的薄唇:「這個。」
她不客氣地學著他親她時的樣子,直接輕挑他的薄唇,小舌尖探進去,順勢推了一顆甜甜的又帶著中藥味道的藥丸子進他口中。
馥郁又清冽的氣息在他和她唇間蔓延開,空氣似乎有漸漸灼熱的趨勢。
「這是能讓你體內的血蠱出現蠱王氣息的藥丸,好好吃下去。」她在他唇間輕聲呢喃,輕撫過他寬厚的肩膀,似在哄他吃藥。
藥丸慢慢融化在她的舌尖,他喉中。
年輕書生的呼吸漸漸紊亂起來,他得用不少心力才能讓自己不去遵從本性,不將她狠狠扣進懷裡蹂躪。
他只能抬起頭,想要得到再多一點……
但她卻已經鬆了手,明媚的眸子盈著霧氣,指尖替他撫平肩膀上的被她抓出來的皺褶:「好好的看書,小書生。」
說著,她拿了扇子輕輕劃過他的胸口,搖晃著扇子,風情搖曳地出去關上了門。
只剩下呼吸仍未平穩的隱書生,他細白秀氣的面孔泛出不太正常的紅暈來。
他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細棉布袍子翹起的下擺,咬了咬唇角,眼角都跟著染上了羞惱的紅暈,直接摔了手裡的書卷——
那女人是故意的!
她走了,不叫他不能安心看書,非得折騰他!
出了門,明蘭若笑得不知多開心地搖著扇子!
什麼叫爽?
翻身做主人,隨便欺負小舅舅,這就叫爽啊!
春和瞧著自家大小姐這囂張的樣子,有些擔憂:「大小姐,您這樣不好吧,萬一督主以後秋後算賬怎麼辦?」
明蘭若輕哼:「我現在這才叫秋後算賬呢!」
易容成別人來騙她,她是這麼好騙的么?不趁機欺負回去,豈不是叫他看輕了她,好歹她上輩子是個妖妃~
「走吧,你不是要去東廠么,我要去青雲茶肆見徐家小姐商量事情,你讓景明和陳寧陪我去一趟就行。」明蘭若淡淡地笑了笑。
春明點點頭:「好。」
主僕幾人分頭套了馬車,帶著侍從們都出了門。
青雲茶肆,二樓包房。
「啪!」一隻茶盞碎在了地上。
徐秀逸靜靜坐著,頭髮、臉上、身上都是茶水,甚至還有茶葉。
「哎呀,本縣主不是故意摔了茶盞的,只是徐小姐……你還是快回家吧,這青雲茶肆是最高雅的茶肆,可不合適你這種敗壞了名聲的女人來。」
一個身材嬌小,穿著華服,容貌秀麗,卻表情刻薄的少女掩唇笑起來。
她邊上的幾個少女嘰嘰喳喳的紛紛道——
「我想她也不會介意一身茶水的,畢竟那天落湯雞似的被男人從水裡撈出來。」
「撲哧,聽說還當眾被那人……又摸又親……她算什麼仕女典範,真仕女早就一頭撞死了,不知羞恥!」
「她還是什麼徐小姐,都被許配給卑賤的異國商人了,徐家只怕早就放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