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不是醫生，人死了你們沒有一點責任。阿姨依然痛恨她，對於死去的孩子依然耿耿於懷。這種十惡不赦，又是黑道的人，別髒了我們季家的被褥！直接丟出去，從哪來撿來的，就丟哪裡去，我們負責叫醫生，就已經仁至義盡！」

「況且，我們為什麼要救一個仇人，和我們不沾親帶故的，要是出了事，我們可擔待不起！顧寒州，你愣著幹嘛，連那帶血的被褥都給我丟出去。臟衣服也別扔了，給我一併丟出去！」

許意暖很是麻利，一把搶過傭人手裡的臟衣服，直接丟在床上，然後抓起被褥一角，示意顧寒州動手，直接連人帶被給丟出去。

顧寒州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妻子了，但是對於她的話倒是言聽計從。、

他立刻上前搭把手，許意暖本來是想做做樣子的，沒想到顧寒州真的把人給提起來了。

而她拎了半天，也沒拎起來。

顧寒州倒是麻利，打算把人捲起來，扛在肩上，一人之力就能丟出去。

就在這時，季悠然動了。

她撲了上來，死死地將影子按在床上，道：「不許動，你們誰都不許動，誰說不救，我不想讓他死，救他啊……」

她的聲音有些破音，撕心裂肺，揪緊人心。

季軍季陽立刻上前搭把手，卻被許意暖阻止。

「阿姨，你既然不肯原諒他，何必救他？倒不如讓他一死了之，死了就不必痛苦。你聽過士兵的愛嗎？士兵追求公主，要為她守夜一百天，他守了九十九天，風雨無阻，但是最後一天，他沒去。」

「你知道為什麼嗎？他也有尊嚴，他可以委屈自己九十九天，只想換來公主的一天。只要她主動來找自己！誰在愛情里都會付出，不付出的人，根本不愛對方。你和影子大叔明明彼此相愛，為什麼要互相折磨？」

「你對他冷言冷語，自己心裡就好受了？」

許意暖快速說完，一口氣提了老久。

這時候不適合長篇大論，娓娓道來，可是為了刺激阿姨認清楚自己的感情，她不得如此。

如果她無法說服季悠然，哪怕影子大叔活過來了，想必也是不開心的。

她只能賭一把了。

至於那個士兵的故事，原型是什麼，她已經記不得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聽來的，如今靈光一現，隨口就說了出來。

「阿姨，我就問你一句，救人可以，救了人後你們好好的在一起，可不可以？答應就救人，不答應，我替你補刀子，我當殺人犯！」

她緊張的問道，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季悠然看著渾身是血的秦越，哪怕很多地方都包紮了，可鮮血還是汩汩的流了出來，染紅了紗布。

她的心臟都在顫抖，淚光閃爍。

「妹妹，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下去人真的要死了！」

「救！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

季悠然最終選擇了妥協。

閉上眼的那一瞬，眼淚肆意落下。

許意暖聽到這話，跳動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下去了。

她瞪了眼顧寒州，道：「你幹嘛？還不把人放下，影子大叔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就分房睡！」

顧寒州聞言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配合了演出，還挨了罵，老公不好當啊。

就在這時，醫生也匆匆趕搭，增加了生存率。

本來好好的夜晚，被弄得緊張兮兮的，全家人都沒能好好休息。

秦越身上總共有十八處傷口，有的傷口奇形怪狀，也不知道被什麼傷的，遍布全身，鮮血淋漓。

因為失血過多，及時調來了血包，如今戴上呼吸機后，整個人算是沒有生命危險，只要休養就好。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圍在了沙發上。

「夜深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那麼規矩的早起來。悠然，你也不要胡思亂想，回去休息吧。」

季陽是家中老大，最先開口。

「大哥……你有沒有聽過離開黑道的懲罰？」

季悠然開腔。

「這……」季陽似乎想到了什麼，緊緊鎖眉。

「十八般刑法？」顧寒州開腔。

「你也聽說過？」

季陽很是驚訝，他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白若年。

她執意要跟夜狼在一起，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們作為至親兄長，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妹跳入火海？

他們溝通上夜狼，若是他真的深愛若年，甘心放棄一切，他們會幫助他逃離黑道。

那個時候，他們才得知黑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知道內部機密太多者，想要金盆洗手，必須承受十八般刑具的折磨，不會命中要害，讓你失血過多。

哪怕能及時就醫，保住了一條命，但後面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不少人長年風濕，關節的傷，下雨時分就會疼痛難忍。

還有頭疾、背脊疼痛等等。

活著，也就像是萬千螞蟻啃噬，日日夜夜都會痛苦。

承受得住這樣的痛，日後被敵人抓住，也能確保他口風嚴謹，不會泄露機密。

秦越是黑市的管理者，知道太多人的交易，如果他要離開，必須經歷這個。

而當初，白若年捨不得讓夜狼如此，所以甘心留在黑道，陪他共存亡。

他們萬萬沒想到，秦越竟然在闔家團圓的年關，選擇了十八般的刑罰！

顧寒州給許意暖解釋過，她的面色瞬間凝重起來。

整個客廳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秦越深愛季悠然的心，日月可鑒，根本不需要質疑，如今就看季悠然的了。

「阿姨……剛剛情急之下，我說話多有得罪。那個時候我逼你，你才答應的。如今……你還願意遵守諾言嗎？是因為對我的承諾，還是真的想要和影子大叔在一起？」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了季悠然的身上，緊張兮兮的看著她。

這個回答，至關重要。

這話，一字一頓落在新建。

她得內心也反覆的質問自己，現在她到底怎麼想的……

是否放下前塵往事，不計前嫌，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