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是真慚愧啊，最近啥啥都治不好，老太醫深深懷疑自己的醫術了。

李院正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能感同身受。

「你們都出去吧，我來看看。」李院正道。

幾位太醫退下，屋子裏伺候的侍女也到外面守着，只留了一個芙蕖在內。

李院正不死心的，自己坐在床前把了一會兒的脈，然後挫敗的挪開屁股，給葉清清騰地方。

果然，他也看不出來是何原因。

葉清清手指搭上脈搏，凝眉細細把了許久，在幾人緊張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李院正呼吸都急促了，小聲道：「神……世子妃也看不出什麼癥狀？」

「嗯。」葉清清點點頭，眉頭擰起，「祖母的情況，看着沒什麼特別。還是積年體弱，舊病複發。」

聽說葉清清也把不出來，李院正心頭竟有一絲絲的高興和放鬆。神醫都不會，也能證明並不是他們廢柴了。

很快李院正又為自己這個念頭羞愧起來，為醫者，當醫者仁心，以病人為重，怎能有這種不道德的想法呢？

他自我唾棄了幾句，安慰葉清清，「世子妃也不必太過憂心，我們幾個商量一下，總能想出辦法來。」

「那倒不必。」葉清清道，眉頭舒展了幾分，「我有治療好祖母的把握。只是不能確定病因，治標不治本罷了。」

而且老王妃次次都病的如此及時，讓葉清清很難不懷疑，是不是有人作祟。

李院正張了張嘴，「能……能治？」

「能啊。」葉清清肯定的點頭。

李院正欲哭無淚，神醫到底是神醫，不是爾等凡人可以望其項背的。

葉清清說能治，那就是真能治。她先開了藥方，讓芙蕖親自去抓藥熬藥，給老王妃施針后，在喂她喝下湯藥。

雖不能藥到病除，但老王妃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

李院正感慨之餘，心中對葉清清的敬重又多了兩分。

芙蕖喜極而泣，當即給葉清清跪下磕頭。葉清清忙扶起她，安撫了幾句，才有功夫問她，「祖母怎麼病倒了？」

芙蕖擦了擦眼淚，覷了她和沈從安兩眼。

葉清清眉頭微挑，對她道：「實話實說。」

芙蕖嘆了口氣，「老王妃是聽說，世子爺和世子妃回京路上遇刺，擔憂之下，才會暈倒。」

葉清清一愣。

芙蕖細細講來，是蕭王妃忽然跑到了沉香院，和老王妃講了葉清清與沈從安回來遇刺的事情。她還往重了說，聽她那話，葉清清和沈從安幾乎就是要死在外面了。

老王妃當時臉色就不好了，捂著胸口，喘了幾口粗氣后就暈倒了。

聽她說話，李院正嘆道：「老王妃一片慈心。」

葉清清抿了抿唇，輕聲道：「我覺得祖母不是這麼脆弱的人。」

芙蕖微怔。

葉清清看着床榻上，閉着眼睛，慈眉善目的老人，那舒展的眉目間隱隱透著一份堅毅，「祖母年輕時和老王爺一同守衛邊疆，上過戰場，殺過賊敵，鐵骨錚錚。怎會因幾句不虛不實的話而暈倒？」

不是葉清清想推脫責任。

她到現在還記得，她與沈從安認祖歸宗那一日，蕭家那些老人，仗着輩分給王爺施壓。是老王妃力排眾議，霸氣果決的喝退眾人。

還有薔薇院走水，老王妃都能看得開，還能勸她們和王爺，如此豁達樂觀的老人，不會被蕭王妃一通捕風捉影的話嚇到。

葉清清覺得，如果她們真出了意外，老王妃更不會倒下，因為蕭王府還需要她坐鎮，小灼兒尚需她庇護。

芙蕖之前是關心則亂，如今被葉清清一提醒，慢慢冷靜下來。她伺候老王妃十幾年了，比誰都了解老王妃。

「難道是有人下毒？」芙蕖也很快抓到重點，「可太醫們和世子妃都把過脈了。」

再加上老王妃身體本就不好，她就沒想那麼多。

葉清清薄唇輕抿，一次兩次，太讓人懷疑了，「你再仔細想想，祖母暈倒之前都做過什麼，吃過什麼，碰過什麼，不要漏掉任何一處細節。」

芙蕖認真回憶起來。

「老王妃在澆花。」剛說了一句，芙蕖神色便是一沉。

老王妃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身體好點時，就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

能澆花了，說明老王妃確實身體不錯。

「後來王妃來了，說了那些話。」芙蕖繼續回憶，「老王妃聽了並沒什麼反應，還斥責王妃，沒有證實的話不要亂說。」

芙蕖這麼一想，越發相信葉清清的判斷了。

葉清清三人靜靜聽着。

芙蕖道：「老王妃和王妃說了幾句話，有些口渴，奴婢給她端了杯茶。老王妃喝了兩口，王妃又說你們怕是遇刺，要早做打算的話，氣的老王妃一拍桌子，然後就暈倒了。」

葉清清問她，「茶是你親自泡的嗎？」

芙蕖搖搖頭，「奴婢在老王妃身邊伺候，茶水是紫苑泡的。」

她話一頓，想起來，老王妃暈倒之後，就是蕭王妃和紫苑不住的在她耳邊念叨，老王妃是擔憂葉清清二人而暈倒，她才會想當然的也這麼認為。

「那杯茶還在嗎？」葉清清問。

芙蕖點頭，「在的。奴婢去端。」

「我和你一起去。」葉清清道。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外間，蕭王妃等人都還在，紫苑也滿臉焦慮的等在外頭。

芙蕖看了她一眼，走到了桌邊，端起那杯還未喝完的茶水。

眾人望過來，蕭王妃眉頭一皺，「那杯茶冷掉了，要喝不會重新倒？」

葉清清淡淡道：「李院正說，祖母是中了毒。祖母暈倒前見過的人，喝的水，都要查。」

她清冽冽的目光，從紫苑和蕭王妃的臉上劃過。

紫苑衣袖下的手一緊。

「中毒？」三老爺驚呼。

「無稽之談！」蕭王妃冷喝道：「老王妃明明是擔心你們，憂慮過度，以至暈厥。我看你們是不想耽個不孝的罵名，才會找這麼多借口吧。」

「要真是中毒，怎麼之前的幾位太醫都沒查出來？」

不用葉清清回答，那老太醫便請罪道：「下官們醫術淺薄，一切當以李院正為準。」

這老太醫也是個實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