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綺問完，也有些後悔。

想不到安然沒有生氣，還好好地回答她了：「我的手藝再好，也比不上霍家的廚子。」

李思綺碰了一鼻子灰。

她不氣餒：「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的魅力大唄。」

安然切菜的動作頓了一下，自嘲笑笑：「也許是他當時眼神不太好使吧！不說了，都過去了！」

李思綺拿小牙籤挑着喜歡吃的水果，

她趴在沙發背上，緊盯不放：「但你們有個孩子啊！你想啊……只要有個孩子你們就斷不清楚，等哪天霍允思過來看臨希的時候，夜黑風高的老天再保佑下個雨什麼的，你留他住個宿，洗完了澡衣服撩起來嘛，我就不信霍允思30來歲的男人能忍得住，這吃下去他就得給你負責地說。」

安然仍是淺笑：「你主意還挺多。」

李思綺來了興趣：「那是啊！我什麼人啊……安然我跟你說，我跟着那老東西的時候，他可真會啊！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挺多，我發現他是個個擊破一周都不帶同樣的，花心死了。」.

「那你還那麼喜歡他！」

「他大方肯花錢啊！」

「你不缺錢……不是嗎？」

……

李思綺不高興了。

她輕哼：「那你缺錢你怎麼不從了霍允思？我敢說只要你說幾句軟話，霍允思還是肯為你放下他那高傲的自尊心的，就是要多哄哄唄！他那樣的貴公子，就是好個面兒。」

安然繼續切著菜。

該怎麼說呢，從霍允思拿下中天的合作后，他們其實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那時她去霍氏，

她跟他說，幫完顧總她可以離開顧氏集團，霍允思也沒有接受。

那時她就知道他是認真的。

上千億的合作，怎麼能是開玩笑的呢！

安然一直不出聲。

李思綺又嚷着說：「喂，你不會真放棄霍允思跟了那老東西吧！安然我可告訴你，那老東西不肯結婚的，你跟着他除了能撈到點兒臭錢，別的什麼也沒有。」

安然反問：「這是你的經驗之談？」

李思綺炸毛了。

她把薯片吃得嘎嘣脆，咬牙切齒：「安然你幾個意思啊！你就會沖我橫，你在霍允思面前就乖得像是一隻小綿羊，裝清純又裝可愛。」

安然端了一盤子手切羊肉過來，還配好調料。

李思綺嘗了一口，「真香！」

安然淡笑：「我在他面前，一點兒也不清純更不可愛！算了，不提他了……我先做飯，半個小時就能開飯。」

李思綺吃得心滿意足。

半小時，安然就做了好幾樣菜，有葷有素味道也很不錯。

她拿出一瓶洋酒：「天冷，喝一點兒。」

李思綺嚷嚷：「那一瓶七八萬呢，安然你是不是太敗家了？」

安然輕輕摸摸瓶身，淡笑：「是顧總常訂酒的酒庄送我的，總共就兩瓶。」

李思綺對她是另眼相看：「安然，你把那老東西當成你的提款機了吧？」

安然也沒有瞞着她：「跟在顧總身邊，是得了不少好處。」

「貪婪！」

李思綺一邊吐槽，倒上酒一口就喝了半杯。

安然攔著：「這酒不是這麼喝的。」

李思綺不管，「反正我今晚是賴在你這裏了！我知道你跟我一樣也是孤獨寂寞冷呢……安然你別裝了，你這人就是裝得很！我覺得你還是從前那樣子比較可愛一點點，霍允思不要你，你還敢追着他跑……那會兒明明你什麼都沒有，還真是勇氣可嘉，現在一點也不可愛了！」

安然面色如水。

她想起往事，也給自己倒了小半杯，抿了一口。

她不想喝醉，十分克制。

李思綺就不同了，她賴定安然，在午夜鐘聲敲響之前她就把自己灌了個爛醉如泥，趴在桌上喃喃地叫着老東西。

安然看着李思綺醉得不成樣子，搖頭——

明明沒有放下！

她去浴室擰了毛巾，半蹲著給李思綺擦額頭。

手被捉住。

李思綺睜開眼睛，酡紅的臉蛋都是醉意，她喃喃開口：「你過來幹什麼？我都要結婚了……誰要你這種關心，顧雲凡我不需要，咱倆斷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安然無奈極了。

她哄了幾句就想把人弄到卧室里，睡著了就該老實了，但是李思綺不安分得很，她扒拉着桌子鬧着再喝。

就在安然一籌莫展時，李思綺的手機響了。

來電是顧雲凡。

李思綺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手機，她就鬧騰：「安然，是那個老東西給我打電話了，你給我接聽聽他說些什麼，是不是痛哭流涕地跪着求我不要訂婚，他是不是後悔了，他是不是也想我當他的太太……就是拉不下臉來，安然，你幫我問問他。」

李思綺說着說着，就哭了。

安然心裏也不好受。

她輕拍她的背，接了手機：「顧總。」

顧雲凡一愣，再看看手機，是打的李思綺的電話沒錯。

安然沒有繞圈子，她輕道：「她在我家裏，喝醉了，現在有點兒鬧騰。」

那邊沉默片刻。

再說話，顧雲凡的嗓音有些啞：「半個小時后我過來，你幫我照顧她一下……安然，麻煩了。」

他知道李思綺的脾氣。

他也猜到李思綺的心思，可是……他不是她的良人。

安然挺意外的。

她想不到顧雲凡會在b市，怔忡過後，她點頭：「好的！顧總新年快樂。」說完她掛了電話。

那邊，顧雲凡放下手機。

他人在送李思綺的那幢別墅前面，他來b市也是臨時起意，他就是想看看李思綺，看看她好不好，若是真能見上一面……再給個新年紅包給她。

那樣，他們也算是一別兩寬了。

但是明顯，李思綺沒有走出來，即使之前她表現得很硬氣。

顧雲凡倚著車門抽了一根香煙，這才拉開車門上車，他開車時心情不是很好，他想，他是希望李思綺有個好的歸宿的，她漂亮心眼也不壞，跟着他未免可惜。

半小時后，他來到安然家裏。

安然給他開門，側過身子讓他進來：「顧總……」

顧雲凡知道她想說什麼。

他走到沙發邊上，坐在李思綺邊上，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

李思綺醒了。

她睜着眼睛看他，看了很久才嘶啞著聲音：「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回去爭家產了嗎，你不是讓我找個人嫁了嗎？顧雲凡我都按你說的做了，你怎麼還不放過我，還要在我夢裏出現呢？」

顧雲凡喉結滾動。

他很溫柔地說：「我帶你回去，你該好好睡一覺。」

李思綺不肯走。

她慢慢清醒了過來，她的頭靠在沙發背上，眼裏有些哀傷：「你帶我走？去從前的別墅嗎？顧雲凡我跟那人是沒有多少感情，但我還不至於背叛他……我跟他馬上就訂婚了，不出意外年底就結婚！你不是不愛我嗎，大過年的你跑到b市來做什麼呢，還打電話給我幹什麼呢，是想讓我再繼續掙紮下去嗎，是存心讓我不好過嗎？顧雲凡你真夠混蛋的！」

她說着不解氣，用力捶了他幾下。

顧雲凡由着她打，他從大衣袋裏掏出一個厚實的紅包，他說：「只是想過來看看你，思綺，新年快樂。」

李思綺怔怔地看着紅包。

她哭了，但沒有哭出聲來，只是把紅包拿着抱在懷裏……她總歸是跟了顧雲凡兩三年的，怎麼會不難過？

……

安然避開了。

她站在卧室的小露台上，看着外頭。

此時接近0點，遠處的夜空煙花不斷綻放，四處也都是爆竹聲。

很熱鬧！

這時候，人們可能都在互相祝福新年，說一聲新年快樂，可是安然卻是一個人，她唯一的親人臨希也在霍家。

她想，待會兒看文件吧！

這樣就不會太無聊。

正想着，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

安然攏了攏身上的圍巾，回卧室拿了手機，本來以為是林嬸的電話不想卻是霍允思的。

新年在即，霍允思的聲音卻像是能抖出冰珠子。

「臨希要他的小枕頭睡覺，我在樓下，你送下來。」

安然愣了一下。

她走出卧室回到露台，一探頭就看見霍允思的車停在

他左邊是顧總的車。

安然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她艱難開口：「霍允思，顧總他……」

霍允思語氣冰冷：「安總單身，想跟誰交往都是你的自由，不需要向我報備！再說我們之間除了臨希，還有什麼？一個月前的兩晚，也不過是男歡女愛罷了，怎麼安總還惦記着呢？」

他話說得很不好聽。

安然也不想解釋了，她輕聲說：「我這就拿下來。」

她把電話掛了，拿了臨希平時愛抱的小枕頭，換了鞋子出門……

夜風烈烈。

霍允思開了一輛黑色路虎，他倚著抽煙，身上的黑色大衣跟黑夜融為一體……

安然走到他面前。

她怕影響臨希，還是跟他說明了：「我沒有跟顧總在一起！李思綺在我家裏。」

霍允思卻不想聽她解釋。

他接過她手裏的枕頭，挺淡地說：「不用跟我解釋，因為我並不在意！安然……我不會過問你的私生活，你跟誰在一起、你為了誰去h市t市的，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們之間不過是前任罷了。」

安然垂眸淡笑。

過了半晌，她輕道：「霍先生，新年快樂。」

霍允思盯着她，約莫半分鐘他打開車門上車，黑色路虎在她面前打了個彎，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安然在原地站了會兒。

她沒有立即上樓，她想給顧雲凡跟李思綺一點兒私人空間，於是在小區的廊下坐了會兒，那個迴廊四處栽種了紫藤。

從前她跟霍允思好的時候，她聽他說過，他c市的舅姥爺家裏紫藤開得最好。

他還說要帶她去看看。

安然輕撫枯老的樹枝，不由得想，這輩子估計都看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