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能感覺到小傢伙的興奮。

陸謙雖然時常到b市，但是他們父子見面的機會總歸少，哪怕有時匆匆見一面，就是一起吃頓飯的時間也沒有。

她心裏歉疚，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

她輕聲說：「過了年，我們爍爍就去上學！」

小爍爍高興地多喝了一杯牛奶。

他奶聲奶氣地說：「我要跟崇光哥哥還在霍西一起上學。」

明珠嗯了一聲。

外頭，司機開車在等著了。

那人是陸謙的心腹，笑呵呵地給明珠還有小爍爍打開車門：「陸先生一早就乘着專機回c市了，吩咐我把明珠小姐跟小少爺安全送回家。」

回c市了……

明珠微微一怔。

司機又說：「陸先生沒有b市的行程，昨天下午臨時飛過來的，見了您一面就又趕回去了！」

聽了這些，沒有一個女人不觸動。

何況這個男人是自己愛了很多年的，他又在這裏準備了一個家。

明珠摟着爍爍，沒有說話。

小爍爍乖乖地待在媽媽懷裏——

媽媽好像很高興，但是又像要哭的樣子。

……

夜晚，霍宅。

霍紹霆帶着一家幾口回來蹭飯。

車才停下，小霍西就昂着頭在前面帶路，還嚷嚷：「張崇光你走快一點兒！你怎麼像個小姑娘一樣啊！」

張崇光小臉微紅。

他看着前頭的小姑娘，一頭茶色捲毛，身上是漂亮的英式小裙子。

他年少喪母。

霍西佔據了他全部生活……

後頭，霍紹霆抱起允思，跟溫蔓並肩進去。

霍震東夫妻都很喜歡崇光，還在霍宅為他準備了兒童房，跟其他幾個孩子的規格是一樣的。

晚餐的氣氛很好。

飯後，霍震東把兒子叫到書房，商量正事兒了。

霍夫人領着幾個孩子，烤小餅乾。

溫蔓閑來無事，就去了明珠卧室。

明珠坐在梳妝台前，正痴痴地發獃，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溫蔓輕手輕腳走過去，從她手裏輕輕奪了過來，一看，竟然是一枚全美的鑽戒，樣式很少女。

溫蔓一看便知，這是舅舅送的。

她含笑問：「訂下來了？」

明珠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她跟溫蔓感情很好，幾乎是無話不談的，就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她低低開口：「溫蔓，我愛他！可是那幾年的痛苦也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不能說他功成名就了，想要我跟爍爍了，隨時來都可以！」

溫蔓將鑽戒放回去。

她輕輕擁住明珠，拍拍她的肩：「我跟你哥哥都希望你能幸福。」

至於去不去，

她想，明珠已經有了答案。

這時，霍紹霆談完了正事兒，過來找溫蔓。

正巧看見妹妹眼含淚光。

他站在門口，摸了支香煙點上，抽了一口含糊地問：「又為那個老東西傷心了？」

「紹霆！」溫蔓咬唇。

霍紹霆把香煙拿下來，緩緩吐出煙霧，笑笑：「你是你、你舅舅是你舅舅……你說他罵我那麼多回，不帶我討伐討伐他啊？」

頓時，溫蔓沒氣兒了。

明珠怕影響他們夫妻感情，連忙說自己沒事兒。

霍紹霆深

深看她一眼，然後攬住妻子，挺溫柔地說：「好了該回家了！那幾個孩子玩得瘋了！……明珠，你跟爍爍就住這兒吧！」

明珠嗯了一聲，目送他們離開。

等到家裏安靜下來，她才又坐下來，看着那枚鑽戒發獃。

一旁手機響了。

在寂靜的夜裏，尤其明顯，一看電話是陸謙的。

明珠猶豫一下還是接了。

那邊很安靜，陸謙的聲音略微沙啞，他問：「你想好了沒有？」

明珠吸了下鼻子。

「你是問觀看的事情，還是一起生活的事情？陸謙，這兩樣我都沒有想好，你給我時間。」

那頭陸謙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的嗓音越發低沉暗啞：「越發有大人的樣子了！明珠，是我太急躁了，是我太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了！昨晚有爍爍在，很多話不方便跟你說，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談談，好嗎？」.

「不好！」她帶了些鼻音。

陸謙了解她至深，知道她想哭。

他是能理解的，一個條件極好的女人，被他拋棄又明裏暗裏地等他幾年，任誰在這樣的時候也會傷感也會不好過的。

他不逼迫她，轉而跟她聊其他的。

陸謙的聲音很輕鬆，他低低地告訴她：「冬天到了，宅子裏的紫藤花落了，不過明年還會再開！……明珠，你有聽嗎？剛才老太太給我送了份雲吞過來，肉餡挺多，還放了香菜，明明她知道我不愛吃這個的！老太太越發霸道了，不許我多吃，說我要是不好看了就騙不到小姑娘了！」

「老太太很想你，也想爍爍。」

「她給爍爍做了兩雙布鞋，回頭我帶過來。」

……

明珠輕聲啜泣。

幾年前，在c市度過的那些天，是她跟陸叔叔最美好的時光。

哪怕他們歷盡千帆，哪怕她千創百孔。

回頭想來，那仍是美好的。

陸謙聽見她哭，他很溫柔地哄她：「過來帶着爍爍過來好不好，我帶你們吃遍c市的東西，帶你們逛商場，然後再帶小傢伙走親戚，那麼多親戚紅包該拿得手軟。」

明珠哭得更厲害了。

他總是有本事將她弄哭。

好的、壞的，都是陸謙帶給她的……

最後，她沒有說再見直接掛了電話。

而陸謙在那邊，握着手機惆悵了很久，這幾年對於明珠是傷害，對於他又何嘗不是遺憾，當他知道她獨自生了個孩子，他心都要碎了。

若不那麼愛，他想他永遠不會降落。

陸謙緩緩放下手機，他站到窗口，輕輕吹着冷風。

他一輩子，都欠著一個女人。

這種滋味，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