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山蒼莽萬里,四周環水。
陳君羨與劉青竹二人踩在水面之中來到了一座兀立孤峰。
這座孤峰樹木繁茂,翠竹成蔭,山壁陡峭,下方大江奔騰不息,嘩啦啦的水流十分澎湃。
因為山十分的陡峭,兩人漸漸地飄浮起來,朝着山峰最頂層飛了過去。
他們倒是可以舉重若輕地飛行。
可跟在後邊的饒川等人吃盡了苦頭,這一行人除了饒川是築基期擁有飛行能力之外,其他人全都是鍊氣期,只能靠着腳力跟隨。
而且這行人又要隱匿身形,不想被陳君羨等人發現,自然,哪怕是饒川都只能靠腳力奔走。
「他們這是要去哪?」黑臉巡檢司衙役問道。
饒川目光閃爍道:「估計是他們已經知道青牛鎮案犯藏在哪裏,現在正全速趕過去捉拿,別廢話,我們快跟上。」
女巡檢司衙役抓在了一把鋼刺棘上,手心瞬間被刺出血,她叫苦道:「饒哥,這樣偷偷摸摸跟隨太辛苦,我真的快頂不住了,要不我們運起真氣奔襲上去吧。」
「你是不是傻啊?」饒川無語道:「我們現在離他們這麼近,如果你們用上真氣,一定會被發現,到時候還怎麼搶功勞?大家再忍忍,要是我們能搶到這份功勞,這輩子衣食無憂。」
眾人一想也是,便一個個咬着牙堅持了下來。
可陳君羨和劉青竹兩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停地朝着崎嶇難走的地方繞。
這一走就是一兩個時辰。
期間饒川等人還遇到了「毒刺蜂」這樣的凶蟲,因為他們要隱匿身形,不敢發起反擊,這不,一行人都被毒蜂蟄的滿臉都是大包。
這就算了,為了功績,他們咬咬牙忍下來了。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陳君羨和劉青竹居然又走進了一個漆黑的山洞裏面。
當時饒川等人還以為兇手就藏在裏面,非常喜悅且謹慎地跟上,結果沒想到裏面是吸血蝙蝠的洞穴,吸血蝙蝠不可怕,畢竟只要釋放真氣就能驅趕,但問題是饒川等人不能動用真氣和丹母之力啊。
這下可好,饒川等人幾乎一個個被吸了好幾百毫升的血才從洞穴中逃出。
接下來這群人更慘!
黑沙河裏的食鐵魚啃得他們手臂和腿部肉都掉了幾塊,雨竹林滴下的超強腐蝕性液體更是讓他們有些人筋肉都腐爛了。
不止是巡檢司那幾個鍊氣期的衙役想要放棄,哪怕是饒川此刻都體無完膚,動了撤退的念頭。
可不知道陳君羨和劉青竹是不是感知到他們要撤退一樣,每當饒川等人猶豫地小聲商量之時,前面就會傳來陳君羨或者劉青竹說「兇手應該就在這附近」。
但最後每一次都假的。
饒川等人殺了陳君羨和劉青竹的念頭都有了。
終於,就在饒川等人確實頂不住想要不管前面怎麼說都要撤退的時候,陳君羨和劉青竹突然停了下來,並且斬釘截鐵道:「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
終於到了!
饒川和其他幾個巡檢司衙役此刻熱淚滿臉,誰也想不到他們剛才遭受了什麼樣非人的折磨,終於要收穫果實了嗎?
……
前面。
陳君羨和劉青竹各自站在一塊磐石上面進行着神識交流。
「主人,這麼戲耍他們是不是太殘忍了?」劉青竹都看的有些於心不忍。
陳君羨微笑着回應,「貓捉老鼠總要戲耍夠了才弄死,這幾個人居然真的動了殺了你我搶奪功勞的念頭,我不戲耍一下他們難泄心頭只恨。」
「也是。」劉青竹啞然失笑,「這幾個人真蠢到家了,死到臨頭還在做着美夢。」他停頓了一下,問道:「主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陳君羨微微眯了眯眼睛,「能怎麼辦?當然是讓他們送死了。」
劉青竹微微一驚,「你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陳君羨點了點頭沒言聲。
剛才他帶着後邊的饒川等人轉悠了一兩個時辰,從天明轉到天黑,倒也不全是惡作劇戲弄人,更多的是在用神識搜索寧軻的氣息。
為不打草驚蛇嚇走了要犯,陳君羨還特地把神識刻意減弱到只有普通築基期初期樣子那麼強,這麼一來,他探查的範圍就小了很多,大概只有兩三里。
當然,憑藉他目前的修為,如果全力釋放神識,能夠覆蓋好幾十里,只是這麼一來寧軻一定會察覺到陳君羨的真實實力有多強。
「寧軻應該已經感應到我剛才釋放出來的神識了。」陳君羨繼續用神識傳音,「雖然據說他才金丹期築基期的實力,但毒功非常的厲害,在不知根知底的情況下搏鬥,對我們不利。」
劉青竹眨眼道:「那我們要怎麼做才能知道此人的毒功究竟多厲害?」
陳君羨扭頭看了看,露出一股莫名的笑容,「讓這幾個人試一下,我們不就能知道了?」
劉青竹眼前一亮,露出會心的笑容,「高!主人你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一石二鳥,簡直太高了,只是我們要怎麼才能引那寧軻主動出擊?」
「這還不簡單嗎?跟我來。」
說完,陳君羨便消失在視野中。
劉青竹同樣是金丹期修士,自然跟得上陳君羨速度,他第一時間也瞬閃。
……
「饒……饒哥,我被毒蜂咬過的胳膊現在還麻麻的,該不會中毒了吧?」黑臉衙役很怕死道。
饒川看着他哼道:「中點毒算什麼,只要這次我們死不了,搶了那華玄機的功勞,以後榮華富貴一輩子!」
「哦?是嗎?」
眾人耳邊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嗓音,這個嗓音裏帶着一絲戲弄。
但偏偏饒川等人之前被折騰的太慘了,敏銳度也降低了不少,聽到這個聲音,還以為是他們其中有人說話。
饒川理所當然道:「不然呢?只要我們弄死華玄……」他話說了一半,猛然醒悟過來,急忙往後跳躍了一步,大喝道:「誰?是誰?」
其他人也急忙循聲望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眾人全都嚇了一跳!
說話的人居然是陳君羨!
饒川等人全都如臨大敵,死死的盯住了陳君羨和他旁邊站着似笑非笑的劉青竹。
「你……你想幹什麼?」饒川渾身筋肉都繃緊了。
黑面衙役、女衙役等人具是如此,他們每一個看向陳君羨的人眼神中都帶着一絲恐懼。
不怕不行啊!
要知道他們剛才還在討論要殺了陳君羨,而陳君羨的真實實力是連金剛傀儡都能一舉斬殺,說句不好聽的話,只要陳君羨想,饒川這幾個人誰都別想活着離開!
自然,他們看見陳君羨和劉青竹突然出現在旁邊,全都嚇得不輕。
「我不想幹什麼。」陳君羨皮笑肉不笑慢悠悠道:「只是想問問你們一路上跟的辛不辛苦?」
「什……什麼?你從一開始就發現我們了?」饒川聽到這句話臉色大變。
黑面衙役和女衙役等人也一下子臉色很難看。
此刻,他們終於知道陳君羨和劉青竹為何一直挑坎坷曲折的道路行走了,更明白剛才所受的那麼非人般折磨,並非陳君羨和劉青竹沒發現他們,而是早就發現了,故意逗他們玩呢!
一想到這裏,饒川和幾個巡檢司衙役臉都綠了啊,虧他們還以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沒想到原來自作聰明!
「你……你不能殺我們!」女衙役驚恐道:「我們都是衙門的人,如果你殺了我們,事後被人查出來會有麻煩的。」m.
「對!你不能殺我們!」
「咱們大宋朝每個人修鍊的功法和法術乃至於法寶都會備案,你如果殺了我們,哪怕是毀屍滅跡,遲早也會被查出來,到時候你就在大宋朝混不下去了!」
「我們可都是有朝廷正職在身,殺朝廷正職人士,按照我朝律例,會被海捕文書通緝的。」
饒川和黑面衙役等人趕緊用嚴重後果嚇唬人,其實他們就是色厲內荏,陳君羨真的把他們毀屍滅跡了,誰來查啊?
但饒川等人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如果他們不嚇唬住陳君羨和劉青竹,他們有理由相信一定會被陳君羨挫骨揚灰的。
畢竟他們先動了殺心,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輕易繞過他們這些人。
然而讓饒川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陳君羨笑得很燦爛道:「我為什麼要親自動手殺你們?」
「啊?你不殺我們?」饒川都有點懵了,他還以為陳君羨為人就是這麼和善呢,這一刻,饒川都不由生出一絲慚愧來了,瞅瞅,人家華玄機多君子,虧他之前還想殺別人。
黑面衙役和女衙役等人都是一樣的想法,一個個都對陳君羨產生了愧疚。
「唉,華兄,未曾想你如此寬宏大量,我……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黑面衙役道。
「是啊,先前是我們不好,幸好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女衙役也道。
可就在他們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陳君羨卻用非常古怪的語氣說道:「我只說不親手殺你們,沒說放你們離開。」
「爾敢!」饒川被嚇得滿頭大汗,色厲膽薄道:「你當真目無王法?」
誰知陳君羨一點都不怕,相反,還和劉青竹對視一眼,爆發出哈哈大笑,這笑聲在剛入夜的夜空當中顯得尤為響亮。
「你笑什麼!」饒川厲聲道。
陳君羨笑容一收,用玩味的語氣道;「我笑你們死到臨頭都不知道,是的,如果我親自動手殺了你們,事後若是被朝廷追查討不了好,但如果你們是因公殉職的呢?」
因公殉職?
什麼意思?
饒川等人都被陳君羨說的有點懵,不知道什麼意思。
「看,殺你們的人來了!」陳君羨手一指。
饒川等人急忙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邊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這群人正想扭頭問問陳君羨這話什麼意思,結果沒想到陳君羨和劉青竹又一次憑空消失了!
就在饒川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他們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諸位差爺,你們是在尋找青牛鎮一案的要犯嗎?」
饒川、黑面衙役和女衙役怎麼都沒想到有人悄無聲息接近三丈之內,全都大吃了一驚,再次如臨大敵般四散跳開,朝着聲源處看了過去。
只見那邊站着一個翩翩白衣公子,非常英俊。
女衙役都看的呆了下。
饒川看那白衣公子彬彬有禮,還以為是什麼有道之士,拱手道:「正是,不知道公子……」
話沒說完,白衣公子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他冷笑着打斷饒川的話,「還真是找我的啊?那你們可以去死了!」
什麼?
你就是青牛鎮一案要犯?
饒川等人全都呼吸一緊,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陳君羨剛才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了,原來陳君羨是想借刀殺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原來他們才是那隻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