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存在極限的。

雖然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但還是要再次強調。

如果沒有極限，以黎恩和靜奈目前的狀態能一直提升到地老天荒。

靜奈突破零型，直達傳說中的“無空”之境。

黎恩真正達成師父的要求，完成八葉最終的“無限之劍”。

說不定，這是連“劍仙”本人都沒能達到的境界，只是接近，得以窺見至高的風景。

可惜，沒有如果。

在這種高頻次，高強度的對線之下，黎恩和靜奈的體力和精力都在劇烈消耗。

靜奈已經連戰兩場，本就不是滿狀態。

黎恩因爲靈力刃的緣故，基礎消耗比靜奈更大。

打着打着狀態不可避免地開始滑落，明知道怎樣出劍最好，但因爲狀態限制，已經沒法再揮出最好之劍。

黎恩敏銳地把握到這一絲不協調，主動收劍後撤：“看來只能到此爲止了，算是平局，師姐意下如何？”

靜奈雖然沒有追擊，但沒有收劍，反而重新擺開架勢：

“劍術上，我沒有意見，但是——不盡興啊。我的身體，我的心，還有這個孩子，從來沒有這麼亢奮過。現在的我，一定能看見，零之境界，還有超越那境界的彼方——你也這麼想吧，師弟啊！”

“確實，此戰讓我獲益良多，但你我兩人都已經到達極限，繼續打下去也沒——”

“極限？”靜奈直接打斷了黎恩的發言，“真的是這樣嗎？黎恩師弟，你不是還藏着一張超厲害的底牌，潛藏於你身體深處的可怕力量，我這雙眼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一直在壓制着它的存在。如果你不願意使用，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來逼迫它顯現吧！”

說完，靜奈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漆黑太刀之上盪漾出更爲深沉，更充斥着壓迫力的靈力。

那詭異的紫黑色光華，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

“小心，舒華澤劍聖，進入這個狀態的公主是不會停下來的，連團長都沒法阻止她。”黑鐵好心提醒。

“看來是這樣啊。”

黎恩暗暗嘆了口氣。

心中半是無奈，半是好奇。

無奈在於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多武癡，先有奧蕾莉亞，後有靜奈，還都是女性。

好奇則是靜奈要用什麼手段逼迫自己解放超越人類極限的力量。

通過剛纔的戰鬥，黎恩已經確定了靜奈作爲武人的水準和自己在伯仲之間，並不具備奧蕾莉亞那樣深厚底蘊帶來的優勢。

是靠手中那把連自己都看不透的黑刀嗎？還是——

思忖之間，靜奈動了。

大踏步向前，一記最基礎的劈斬。

黎恩本能地提刀反撩，慣例地想要“兩敗俱傷”，不曾想靈力刃才揮刀一半，靜奈忽地一聲叱喝：

“哈！”

吐字瞬間，黎恩的虎口猛地一震，如遭巨力猛擊，手中的靈力刃砰地一聲碎裂開來，化作點點靈子，四散崩落。

刀沒了，黎恩“兩敗俱傷”的打法自然無法奏效，而靜奈的刀已至眼前。

千鈞一髮之際，黎恩終於不再約束力力量，將鬼氣灌入雙腿，身形爆退出十亞距，脫出靜奈的攻擊範圍，已然泛起紅色的雙眼牢牢鎖定住靜奈的身上流轉的靈力。

“師姐，難道你——”

“就是這個難道，除了劍，我還做過巫女的修行，祓除惡靈，不過那是東方的叫法，這個國家應該也有類似的存在，驅魔之類的。很遺憾，你的靈力刃在我面前沒有用武之地，先前只是稍微配合你一下。”

靜奈手腕一抖，黑刀四散的不詳氣息倒卷而回，收束在刀刃附近，竟是也形成了類似靈力刃的狀態。

“比起這個，你終於解放那股力量了呢。比稱爲‘妖刀’的這個孩子，更爲龐大，更爲不詳的力量，這就是師父想讓我確認的嗎？

不，那種事怎樣都好，更多的引出你的力量，更多地滿足我吧，黎恩師弟！”

話音未落，靜奈再度出刀。

不，不止是刀，還有不屬於劍聖的“巫女手段”，二者經由從黎恩那裡現學現賣“靈力刃”之法融合疊加，讓她的攻擊比過往任何一次都要凌厲。

感受到這股純粹無比的決意，再加上她刻意提及的師父，黎恩也放下自我約束，放下對“劍之勝負”的執着。

“如你所願——”

力量全開！

鬼氣解放！

黑白分明的瞳孔被血色浸染，漆黑的頭髮轉爲白色，磁性溫醇的嗓音喑啞低沉：

“——神氣合一！”

“哦哦，這就是——”

得償所願的靜奈先是瞳孔一縮，接着瞪大雙眼。

“好強，好厲害，好可怕，不，這些都不足以形容……你，一直都揹負着這個活着嗎？單是看着就能感覺到詛咒與瘋狂，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所以，我纔會拜入師父門下，修習‘無之型’。”

換成其他人，可能聽不明白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但靜奈懂。

“無念無想，與詛咒同在，但只是同在，如何引出這股力量……原來如此，‘神氣合一’，‘靈力刃’的完全版，這也是‘無’之型的範疇。”

“是的。”

“越來越有趣了，看來這也是師父想讓我‘看’到的。師弟，這一招我可以拿來用嗎？雖然比不上你揹負的巨大黑暗，但我的體內同樣有需要引導的力量。”

靜奈的爲人和她的刀一樣，直指本質，直來直往。

這樣的性格，很對黎恩的胃口，尤其是在見過了諸多謎語人，連自己都被迫成爲謎語人之後，越發欣賞。

“師姐需要，儘管拿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喝啊——”

說拿，靜奈真的開始爆氣。

不過因爲是通過“觀之眼”現學，所以顯得非常生澀，某些關鍵地方還遇到了阻礙。

“——好像有點不太對……”

“是這樣。”

黎恩很配合地先行解除鬼氣，再重新引導一遍，中途刻意放慢速度，以便靜奈更好的學習。

“嗯嗯，看明白了，但還是有點問題，是因爲靈力的區別嗎？”

“有可能，艾瑪——我的同伴跟我說過，每個人的靈力都是不同的，運用的方式也有區別。”

“就是這個，也就是說不能只是模仿，而是要以我的方式再現，靈力……氣……神氣……”

靜奈一手抱胸，一手託着下巴，刀直接插在地板上，開始苦思冥想，不時和黎恩討論上幾句。

真就是一個敢學，一個敢教。

看得圍觀衆人一片省略號。

你們到底打不打？

PS：靜奈敢在範爺面前說要祓除梅亞，可見這方面的手腕確實高超，對應“斑鳩”武士忍者集團的身份，基本可以確定隱藏職業不是陰陽師就是巫女，而靜奈又提到過“婆婆”，所以大膽預測是巫女一系，名副其實的劍姬——懂了，是你，清秋院惠那、神樂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