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封喉。

以靜奈的劍術和手中寶刀的鋒芒，這一擊足以斬下黎恩的腦袋。

然而，一刀過後。

黎恩的腦袋仍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脖子上。

更詭異的是，靜奈依舊在黎恩的身前，擺着起手式，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什麼什麼？”

“剛纔發生了什麼？”

周圍響起了少年少女的竊竊私語。

唯有以奧蕾莉亞爲首的強者們面露微笑。

那是隻有踏入超凡領域的強者才能做到的意識之間的對決，是最純粹的劍道與劍道的碰撞。

黎恩看似不曾還手，實際上——

“有趣，第七型‘無’，虛己之道，居然能用這樣的方式‘無效’我的斬擊，越來越令人愉悅了。”

靜奈伸出紅潤小巧的舌頭，輕輕地舔舐嘴脣，那樣子彷彿要將黎恩一口吞下肚子。

黎恩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平和姿態：“準確的說是‘同在’，與我同在，與刀同在，與萬物同在。”

“虛己，進而融入萬物，果然，我們是磁鐵的兩極呢。”

這種只可意會的高深劍道，其他人聽不懂，靜奈懂，甚至比打過很多次架的奧蕾莉亞更懂，哪怕只過去短短的一瞬。

奧秘就在這“兩極”之上。

靜奈的劍本質是以心中道不斷削減可能性，以手中劍極致壓縮對方的閃轉騰挪的空間，最終讓斬擊確實地落在對手身上。

黎恩的劍正好相反，心神與萬物通在，劍與萬物相合。看似只有手中一劍，實際上週圍早已佈下千百“可能性之劍”。

靜奈的零型，練到極致，不論何人，不論何物，入我眼中，一刀兩斷，是爲空零之劍。

黎恩的七型，練到極致，與萬物同在，與世界同在，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劍的一部分，是爲無限之劍。

一個繁，偏要化繁爲簡，追求唯一。

一個簡，本來無一物，卻要顯化萬物，化不可能爲可能。

兩者天然對立，皆是劍道極致。

雖然兩名劍聖只算剛剛起步求道，卻已經把握到彼此的內核。

“看來，精神的交鋒我們不分勝負呢，那就開始真劍之戰吧，你的刀呢？”

“上個月斷了，新刀還沒有準備好。”黎恩據實相告，“雖然有備用品，但是，我不認爲使用那個能勝過師姐。”

“你很清楚嘛。”靜奈的黑刀盪漾出逼人的鋒芒，“不過我是不會放棄使用這孩子的，目前只有這孩子能發揮出‘零型’的真髓。”

“請師姐放心，武器裝備也是實力的一個部分。”

黎恩自然不會提過分的要求。他不使用備用的刀，不僅是因爲刀的質量，更是因爲和用慣了的“風切”比起來，那把“雷切”沒有那麼順手。

對敵超凡之下，無所謂，對敵靜奈，一線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所以，你要如何？”靜奈目光一閃。

“就是這樣。”黎恩右手虛握，掌心靈力呼嘯迴旋，收縮成刀。

“這是……靈力？”

靜奈目光收束一點，“觀之眼”全力全開，洞穿虛飾，直達本源。

“原來如此，這也是‘無之型’，與萬物同在，自然可以萬物爲劍。”

“正是，以這把靈力之劍，與師姐一戰。”黎恩終於舉刀，拉開架勢。

劍聖是不能沒有劍的，哪怕追求的是無限之劍，在真正實現之前，有劍無劍仍是區別極大。

可黎恩沒有隨便去更換主武器。

沒有用萬能的修復劑U物質去修復“風切”，沒有換上副手的“雷切”，甚至拒絕了亞麗莎和Rider用塞姆利亞石鍛造新刀的提議。

因爲這些刀都不足以應付即將到來的劇烈動盪，他需要更好的刀。

這件事，小幻已經在着手處理，只差最後一步。

黎恩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與刀相合，具體的做法就是鍛鍊自身的靈力和靈力操控技巧。

經過這段時間的精研琢磨，黎恩已經不需要以“風切”作爲依託，直接具現靈力之刀。

不得不承認，自帶光影特效的靈力刃在賣相上確實比實體刀強出太多，搭配黎恩本就極佳的形象和白裡透紅的皮膚，越發襯得他仙氣飄飄，渺渺然不似塵世中人。

劍仙風采，就該是這樣。

不少人這麼想着。

當然，在愛麗榭等親眼見過劍仙的人眼裡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靜奈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專心致志地“觀”測黎恩的靈力刃：“呀嘞呀嘞，這一手師父可沒教過我啊，明明對我很有用。”

“師姐有興趣，等比完，我詳細和師姐說明。”

劍聖就這點好，可以自主決斷要不要傳授技法，不需要先向老師請示。

黎恩本人也沒有藏藏掖掖的想法，你願意學，我就教。

不教，要麼是不合適，要麼是你沒問——怎麼說我都是個老師，你不問，我總不能求着你學，八葉一刀流劍聖的名頭沒那麼不值錢。

唯一的顧慮，就是老師明明能教卻沒有教，是怕師姐分心？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心念電閃之間，靜奈握刀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掌心同樣有靈力流動，與黎恩類似的絢爛金色。

“好意心領了，溫柔的小師弟，但是沒那個必要——就讓我直接問你的身體和你的劍吧，這纔是劍士之間最直接的溝通方式。”

雖然只有一瞬，卻讓黎恩明白，她已經把握到“無之型”的部分關鍵。

“理”的作用。

對“八葉一刀流”的瞭解。

雙方劍道的天然對立的影響。

各種因素的綜合影響之下，造就了靜奈驚人的學習速度。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靜奈就能掌握“神氣合一”的訣竅。

“‘白銀劍聖’，靜奈·蕾姆·御折木——”

“八葉一刀流，無之型奧傳，黎恩·舒華澤——”

“——參上！”

“——懇請賜教！”

揚起的嘴角即是開戰的信號，飛揚的話語與刀劍一併落下。

白與黑。

金與紅。

實體與靈力。

齊齊交錯飛揚。

一對劍聖，很有可能是史上最年輕的超凡男女，開始了他們的戰鬥。

這一戰，從一開始便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