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好說的。”
迎着黎恩帶有壓迫感,繆潔明顯“不懷好意”的目光,亞修卻表現得很堅強。
沒有掙扎,沒有求饒,只是很平淡地陳述事實。
“你可以把我抓起來,移交給……米海爾那個撲克臉不行,稻草人大概率會來撈我出來……”
“你承認你是‘情報局’的人了?”繆潔似笑非笑地問。
“嚴格來說並不算。我和你們這些貴族少爺小姐不一樣,我一直都沒什麼可靠的關係。我能考上第二分校,完全是靠的自己的實力——跟‘稻草人’那傢伙無關。”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亞修的臉上止不住地自豪。
發自內心的那種,如果尤娜在這裡,肯定會覺得自慚形穢。
雖然她也是普通人家出身,但能來托爾茲還是靠了克蕾雅的關係,作爲學生最關鍵的成績又是被亞修碾壓。
她能找出的所有藉口,都被亞修用自己的表現擊得粉碎,除了兩人的性別差異這點。
可惜啊,這裡是塞姆利亞,不存在也不需要所謂的女權,這裡的女人不僅能頂半邊天,還能時不時壓男人一頭,讓男人感受到氣抖冷。
繆潔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道:“也就是說,你和那位亞蘭德爾少校是我和黎恩教官這樣的關係?”
說完,又想施展抱抱技能,可惜黎恩這次有了防備,輕鬆閃過。
亞修也在同時變得激動起來,抓狂道:“誰會和他是那種關係啊,你這腐女,你腦子裝的都是顏色嗎?”
“啊啦,我說的是師生,你想到哪裡去了。”氣質和言語這塊,繆潔向來拿捏得死死的,“腐眼看人基,你心中有了顏色,纔會看什麼都是紫色的。”
“你這女人。”亞修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
還好被黎恩及時阻止:“繆潔,你少說兩句,亞修,你繼續說,雷克特少校是你的老師嗎?”
“不是。”亞修的情緒稍有平復,“雖然我確實從他那裡學了不少東西,但我也爲他調查了很多東西,算是交易吧。非要說的話,算是那傢伙的秘密間諜,比迷你兔更惡劣的那種。我會進入第二分校,也是因爲有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的東西,那傢伙說這是最快的方法。”
“具體是什麼呢?”繆潔又問。
“無可奉告。”亞修哼了一聲,“不然你們也可以試着拷問我看看,把我教給‘羅剎’的話。有那個難搞的女人在,就算是稻草人也很難伸手。”
話一說完,繆潔和黎恩先沉默了三秒,面面相覷,然後一起笑出聲來,笑得罕見的大聲。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亞修本質上還是個少年人,還有着士可殺不可辱的自尊心。
兩人這才努力停止笑聲。
“他這麼說呢,教官。”
“亞修,你真是完全不懂呢。”
“蛤?”
“雖然你表現得很成熟,但一說到自己的事,就會看不清周圍了……你把分校長,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有亞爾緹娜在,你覺得分校長會在乎嗎?第二分校本就是在各方的注視下成立的。”
“比起退學,分校長反而會讓你更加放手去做,因爲這樣會更有趣……”
“又或者讓你隨時去取她的性命!”
“對對對,這個最有可能。”
黎恩和繆潔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亞修啞口無言,又忍不住渾身發抖。
“別說了,有畫面了,真是的,我到底是到了多麼沒有常識的地方啊。”
“那你自己又如何呢?符合常識嗎?”黎恩若有所指地問道。
亞修的瞳孔爲之一縮:“你……到底把握到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點點。”黎恩比了比拇指和食指,旋即扭頭道,“繆潔,你去旁邊晃一圈。”
“誒,怎麼這樣啊。”繆潔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作泫然欲泣狀,“我,我爲教官你做了這麼多,你,你居然要拋棄我!!!”
對此,黎恩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要想着繞回來偷聽,你瞞不過我的。”
“你,你你你——你比亞蘭德爾上尉還要無情,我好慘啊……”繆潔頓時淚奔。
黎恩和亞修見怪不怪,人走了就行,反正都是假哭。
等她走遠,黎恩才繼續說道:“亞修,你剛纔說你沒有可以依靠的關係,這是不對的。”
“你想說的關係不會是你自己吧。”亞修翻了個白眼,叛逆期的孩子其實挺受不了這種直球的。
“可以是,前提是你同樣這麼認爲,羈絆是雙向的,單向並不可取。”黎恩先點頭,後搖頭,“我指的是另一邊……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嗎?”
“你是指……有人託你照顧我?而且不是稻草人?”
亞修的記性還是好,這句話他反反覆覆想過很多次,卻始終沒有GET到點。
他本以爲黎恩會很快告訴他,卻沒想到一等就是這麼長時間。
“是的。”
“是誰?”
“是你的同鄉。”
“拉克威爾也有你的熟人?”
“不是拉克威爾,是更加久遠與遙遠的地方,某個已經不存在於地圖上的地方。”
黎恩一直都在等,等一個和亞修攤牌的契機,就在今天。
他晚上會出來,本就是要等亞修,不管有沒有繆潔都一樣。
亞修臉色煞白,肉體與精神一併動搖:“不,不可能!!!這,這怎麼可能——”
激動之下,亞修一把抓住了黎恩的衣領,瞪大雙眼,想要從他身上找出一點點破綻,卻始終一無所獲。
等來的只有,黎恩比出的噤聲的手勢。
這是最大,最不願意讓人知道,也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秘密,亞修很清楚這一點,但他還是忍不住。
“你一定是在騙我——”
可惜,這一切的憤怒,一切的懷疑都在一個名字之下變得蕩然無存。
“約翰。”
手不由自主地滑落,緊繃的身體像是繃到極限斷了一般鬆垮下來,失神般喃喃自語:
“不可能,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你是承認你真正的故鄉是在哈梅爾了?”黎恩在他的身邊坐下,輕聲問道。
亞修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告訴我,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黎恩同樣沒有回答,只是從衣服的內兜裡取出一件東西,遞到亞修手中。
“這是——”
一把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