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真的可以掩蓋很多東西。
如果是白天，黎恩駕駛瓦利瑪飛過市區，所過之處絕對是一片注目禮。
但在夜裡，尤其是超過22點之後，除了歡樂街、后街幾處夜生活聚集地，其他地方隨便黎恩怎麼飛也不用擔心會引起騷亂。
只用了幾分鐘時間，黎恩便已回到營地。
此時已經到了休息熄燈的時間，托爾茲的演習向來是早睡早起，除非是有守夜任務的學生與教官。
第一夜的第一班，米海爾當仁不讓，他是演習的最高責任人，向來以身作則。
看見黎恩回來，點點頭，說了聲辛苦，便讓他趕緊去休息，爲明天養精蓄銳，剩下的事情他會安排好。
黎恩也沒多說，順勢答應下來，隨便洗漱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蘭迪還沒睡，坐在牀邊，看着窗外的月亮發呆。
聽到開門的聲音，扭過頭，眼睛半閉半睜：“回來了啊。”
“是啊。”黎恩脫下外套，掛在牆壁上的掛鉤上。
“抱歉，沒經過你的同意就開了這個。”蘭迪提了下手中的酒瓶，昨天的那瓶已經喝完，這一瓶是新的。
“沒關係，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黎恩今早收拾行李的時候特地把酒瓶拿出來，放在牀頭，就是爲了讓蘭迪借酒澆愁。
“你還真是貼心啊，謝了。”蘭迪也沒客氣，猛地灌了一口，“酒真是好東西啊，可以讓人忘掉很多不開心的事。只是我可以靠酒精緩解心情，尤丫頭就……”
“尤娜的狀況怎麼樣了？”
“你沒去看過嗎？”
“這個時間點我怎麼去？女生宿舍啊，又不是隻有尤娜一個人。”
“非常時期嘛，而且女生們肯定不會介意舒華澤教官看到點什麼的。”
“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黎恩無奈道。
“總比笑不出來要好。”蘭迪嘆了口氣，“我就直說吧，尤丫頭的狀況很不好，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魂，還是讓亞爾緹娜用‘光劍’帶回來的。說話沒反應，不吃不喝，洗臉刷牙還是女生們幫着完成的。”
“這麼嚴重？你說都沒用？”黎恩皺眉道，果然趕回來一趟是對的。
“有用我就不在這喝酒了。”蘭迪煩躁地抓了抓頭，“就算被米海爾老兄罵，我也會死皮賴臉地留在女生宿舍。總督大人和道化師這次真的太狠了，完全不留餘地——不要說尤丫頭，我都差點失態，想掐着盧法斯的脖子問他爲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但是，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是啊，所以我沒有這麼做。只是有些事我想通，雖然不一定接受，但至少能理解立場與身份的問題，可尤丫頭……她還是太年輕，又是如此地熱愛克洛斯貝爾，甚至不會輸給我的搭檔。這種時候我寧願她不這麼熱愛，至少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讓‘鳥籠’裡的人出來和她說話或許有效吧，但現在這種狀況——”
“——就這麼辦吧！”
“納尼？”
蘭迪說那話已經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因爲根本不可能實現，可他萬萬沒想到黎恩會冒出來這麼一句。
“喂喂，這個時候開這種玩笑可不好，比我之前的玩笑惡劣多了。”
“我是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嗎？”黎恩反問。
“你認真的？”這比開玩笑更讓人驚訝。
“當然，接着這個。”黎恩把亞麗莎給的腰包原封不動地丟了過去。
“這是？”蘭迪打開一看，是一個黑不溜秋的長方體，只有手掌的一半大。
“我委託緹歐主任和亞麗莎做出來的通訊裝置，用這個可以應該和裡面的人取得聯繫。”
“小緹？”緹歐的作品蘭迪當然是信任的，只是——“這種事從來都沒聽說過，而且小緹沒理由瞞着我。”
“因爲是她離開營地的時候才委託的，應用的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導力系統，這方面我也沒辦法解釋得特別清楚，總之能聯繫上就行。”
“說得也是，技術方面的事說了我也不一定能聽懂。”
蘭迪點點頭，他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人，心比其他人寬的多。
“你特地提議送貴賓團也是——”
黎恩呵呵一笑。
蘭迪會意：“懂了，可惜這種大家都在休息的時間不合適，只能到明天，我找個機會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單獨和尤丫頭談一談。如果你在場，效果可能會更好，但是還有結社的事情……”
“所以只能交給你了。”
“明白了，包在我身上，尤丫頭有你這個教官真的很幸運，連帶着我們也交了些好運。”
“是不是好運真的不好說啊。”黎恩語氣和表情一樣複雜，“總之明晚再說吧。”
“明晚？”蘭迪眼光一閃，“是你今晚有什麼安排，還是明晚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發生？”
“都有，所以——”
“——我懂。”蘭迪也是暗中行動的專家，“我會幫你打掩護的，你放心地去吧。”
不說其他，單是黎恩給他的這個通訊器，就足夠讓蘭迪感恩。
這可是在和帝國政府對着幹，一旦被發現，就算黎恩是帝國英雄也肯定會有麻煩。
兩人的關係又沒到支援科或者舊VII班的程度，黎恩冒了風險，蘭迪也不能不仗義，估計緹歐也是出於同樣的想法，纔會答應黎恩的委託。
“通訊器上有個指示燈，發光的時候可以通信，其他時候都不行。預計通信時間在午夜0點，記得多備點EP填充劑，通訊器對於能源的消耗比較大。”
留下這樣的提醒，黎恩的腳下出現了傳送術式獨有的印記。
“魔女的法術真方便啊，如果我們也有這種法術就好了。”
看見這一幕的蘭迪吹了個口哨。他原本還在思考黎恩要怎麼離開營地。
有米海爾守夜，列車的走廊和大門都有安裝最新的監控，房間裡的窗戶既不能打開，用的還都是防彈玻璃，最大限度防止有人偷跑。
蘭迪思前想後，也只想到先讓監控系統出故障，再想辦法避開其他人的耳目這一種，結果黎恩直接不走尋常路。
“那麼，明早見啦。”
“明早再見。”
光輝一閃，狹小的宿舍再度恢復一人獨處的狀態。
不同的是，男人的臉上再無頹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