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站在勝利者這邊，這是何等可怕的眼光和心性？
這樣的人真的會因爲一個已經離開超過十年的人就改變立場？
黎恩不信。
哪怕那個人是她的丈夫，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也是她從一個普通的工作狂發展成如今爲了工作可以“六親不認”的女強人的契機。
人心會變，而比改變人心更難的是讓變了的人心回到過去。
黎恩打從一開始，就沒指望能輕易取得伊琳娜的支持。
阿爾貝利西的事情只是一個切入點，以此取得和伊琳娜面對面談判的機會。
真正取得萊恩福爾特的支持，接下來纔是正戲。
“有關於阿爾貝利西的情報，您剛纔已經承認這很珍貴了。雖然不足以爭取到您的支持，但至少有一定的價值。”
“沒錯。”伊琳娜放下咖啡，端然正坐，“聽你的意思，是打算和我談生意？”
“說實話，這方面我真的不擅長，但您是個商人，而且是最成功的商人，要打動您的話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
黎恩同樣挺直腰板。之前是家人、夥伴之間的交流可以隨意一點，商業談判又是另一回事。
“情報雖然是主動拋出來的，但您之前的態度已經說明您需要它。”
“我承認，所以你想要開什麼價碼？我提醒你，我現在已經很少和人討價還價，如果你對於價值的理解有誤，就沒有必要再談下去。”
大陸第一的女富豪嘛，很正常，不是列車炮這種大單子，根本不需要她親自出面。
而這個身份本就是一種巨大的壓迫力。
好在黎恩同樣今非昔比，不會再像第一次見到伊琳娜時被對方的氣勢壓制。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保密。之前所說的話，還有之後所說的東西，全部保密，絕對不可以對外泄露，更不能透露是我說的。”
“哦哦？”伊琳娜微微擡起下巴，有些訝異地看了黎恩一眼，“保密嗎？這個開價不過分，商業合作上也不乏保密條款，不過你爲什麼不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提出來？”
“因爲我和亞麗莎之間不存在商業談判，而這件事她知道了一定會告訴您。”
在商言商，不在商自然就不言商，VII班的同伴之間可以絕對信賴，從不計較誰付出多，誰付出少。
對於“金之騎神”的處理已經給黎恩提了個醒，他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哪怕可以從伊琳娜那裡爭取到更多的利益，黎恩也願意爲了亞麗莎而放棄。
“你這樣做生意很難賺到錢。”伊琳娜失笑道。
“我對於盈虧的定義與商人不同，我認爲賺了就是賺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回答，你在我我心中的評價提高了。”
“多謝誇獎。”
沒有這份心態，他也不敢和伊琳娜在商言商。這一位在商界可是馬克邦一般的存在，跟她商場爭鋒，黎恩腦子沒壞——把牢裡的迪塔·庫羅伊斯換出來還出不多。
“第二個問題。”伊琳娜又道，“空口無憑。就算我答應保密，你如何保證我不會違約？商業合作有正式合同，有強制力保證的法律對雙方進行保證，但今晚的談判沒有辦法簽約。”
“無法保證。”黎恩搖頭道，“況且就算簽約，也有可能爲了更大的利益而毀約，大不了支付違約金。就算是我這個沒經過商的人，也知道很多這方面的案例。”
“你就不怕我當面答應，背後違約？”
“怕，當然怕。但就我所知，您是一個真正的契約主意者，要麼不籤，簽了就會完成。”
“最多鑽一鑽契約的漏洞。”亞麗莎小聲嘀咕。
黎恩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這是亞麗莎和雪倫小姐對您的評價，我可以不信任您，但我不會不信任她們。
您剛纔說羈絆是我們之間的事，你沒有介入的餘地，這話我不完全認同。
我是亞麗莎的同伴，您是亞麗莎的母親，對於亞麗莎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她瞭解您也瞭解我，所以再見面之前，我們彼此之間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瞭解，而人和人就是這樣聯繫在一起。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但如果是她們的判斷，我願意賭一把。我也願意相信，被她們當做家人的您不會完全置她們的感受於不顧。”
“呵呵。”伊琳娜冷笑一聲，“你不會不知道我這個會長之位是怎麼來的吧。”
“但這也不是關係到萊恩福爾特發展的關鍵節點，我也不是您的絆腳石。您也沒有真正做到放棄所有人類的情感，如果您做到了，我會立刻離開。”
伊琳娜保持着冰山一般的姿態冷冽地注視着黎恩的眼睛，黎恩始終表情平靜。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伊琳娜的態度終於軟化：“好吧，我答應你的條件，我會按照要求絕對保密，但僅限於我的意志，如果出現什麼不可抗力，我無法保證。”
“有您這句話就夠了。”
扭曲意志和認知的方法黎恩知道，比如魔女的秘術，阿爾貝利西千年積累下來的精神操控的技術，但這些東西不是毫無限制，意志越強的人影響越弱。
況且還有偷襲與反偷襲專家的雪倫在，黎恩並不如何擔心。
不過如果雪倫和亞麗莎出去了……
“如果您信得過我，我可以介紹一位這方面的專家。”
“有專家都不知道利用，看來你是真的不適合做生意。”伊琳娜嘆了口氣，“不過不是商業方面，而是評價交際與人脈的話，你又加分了。我直接說結論，黎恩·舒華澤，你這個人很值得投資。”
“這是我的榮幸。”黎恩身體前傾，以示恭敬，也是伊琳娜這個大商人極高的評價。
“至於投資到哪種程度，是隻默認亞麗莎調用第四開發部的資源，還是加大力度，要看你能讓我看到怎樣的回報。”
聽到這裡，黎恩終於鬆了口氣。
這樣至少避免了最糟的狀況——賭輸了，談崩了，伊琳娜不僅不支持黎恩，還把亞麗莎的職位拿掉。
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心裡還是免不了擔心。
只要亞麗莎還在位置上，可以操作的餘地就很多，接下來都算是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