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個時候，誰想要打破這一切，誰就是克洛斯貝爾的敵人。”

聽到這裡，在空中戒備神機的黎恩嘆了口氣。

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啊。

雖然沒想到會經由肯帕雷拉之口，重來前明明是隨便打擊了下尤娜就跑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

但他所說的東西都是千真萬確，那正是克洛斯貝爾的“英雄”——特務支援科需要面臨的最大的難關。

不在帝國，不在支援科自身，而在於他們爲之奮鬥的克洛斯貝爾的廣大民衆。

更簡單點說就是民心。

支援科能成爲“英雄”，是因爲他們在那個時期得到了民心。

但民心並非一成不變，正如迪塔·庫羅伊斯以僱傭“赤色星座”襲擊市區嫁禍兩大國這種極端手段激起民衆的反抗與謀求獨立的心理，盧法斯現在也在一點一點收攏民心，統合民意。

而且不是迪塔那種不光彩的陰謀，盧法斯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我搞基建，減賦稅，使商業更加繁榮，你們所擔心的安全、欺凌以及更進一步的壓榨都不會發生，反而跟着帝國，跟着我，你們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戳中了克洛斯貝爾民衆最大的渴求，夾在兩大國之間裡外不是人的特殊環境讓他們比其他地方的人民更加渴望安穩的生活。

如今，帝國都可以滿足你。你想要的我給你，你不敢想的我同樣給你。

更重要的是不止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有確實的在做。

卡爾瓦德撤走、封鎖帶來的損失，帝國來彌補。

你少了多少遊客，我補上多少遊客。

卡爾瓦德不跟你們做生意，我帝國來做，做的更多——不停向外擴張的埃雷波尼亞到處都是商機，根本不缺訂單。

慢慢地，你就會意識到。以前是兩座大山壓在頭上，現在只有一座。這一座也是壓着，而是把你變成山的一部分——最初的克洛斯貝爾是兩國聯合管理，稅要交兩份。帝國佔領後，共和國那份就不用交了，現在還二次減稅，和帝都這個賦稅最輕的地方一視同仁。

無論是面子還是裡子都給足了。再死硬的反帝國人士，也需要承認這是實打實的好處。

人心向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過慣了好日子的人，一下子打回塵埃，回到那個雙份稅，兩座大山壓迫的日子——不，說不定到時帝國還會反過來封鎖一波克洛斯貝爾，卡爾瓦德如果不像帝國那樣填上那份虧空，到時候日子會比當初的自治州時期更加艱難。

試問，有多少人能夠接受這樣的結局。

有多少人願意爲了所謂的自由和獨立，放棄眼前的好日子？

到時候，不管是誰，都會站在民衆的對立面上——哪怕他們是過去的英雄，特務支援科。

“繼承支援科意志的少女啊，再告訴你一個道理——自由和獨立不能當飯吃。

我很期待哦，那一天的到來。爲之奮鬥的克洛斯貝爾，想要守護的家鄉和民衆聯合起來站在‘英雄’的對立面，聲討‘英雄’，反對‘英雄’，那個場面一定十分美妙吧。要不了幾年就會實現吧，越想越期待呢，那時的他們會是怎樣的表情呢？你說呢——鬥神之子。”

肯帕雷拉越說越是愉悅，而他口中的“英雄”之一的蘭迪則是雙目充血，臉色鐵青。

雖然沒有說話，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已經憤怒到極致，也無奈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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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氣餒啊，蘭迪前輩。不管他怎麼說，我一定會支持你的！”尤娜的臉色也不好看，依舊在爲蘭迪加油鼓勁。

蘭迪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謝謝啊，尤丫頭，但是——”

“但是——你一個人能有什麼用？”肯帕雷拉嘲諷道，“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其他人，甚至連你的親人，你的朋友們都代表不了。如果他們都站在你的對立面上，你又該如何呢？這就叫衆叛親離！

當然，也有其他選擇，比如放棄原本的堅持，加入帝國，盧法斯總督的話，應該不會反對吧。”

“當然不會，相反，我絕對會以最高規格迎接。他們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才，如果願意爲了帝國而奮鬥，一定能創造出更大的輝煌。”

盧法斯優雅地張開雙手，作擁抱狀。

當着帝國皇子和這多重要人士的面，這話自然不可能是假話。但尤娜寧願希望是假話，因爲越是真話，越是傷人——這意味着支援科要放棄一直以來的堅持，放棄尤娜最看重的東西。

“怎，怎麼會？難，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有是有。比如效法迪塔前總統，自導自演，不斷製造帝國和克洛斯貝爾之間的矛盾。只要民衆沒有倒向帝國，就不會發生我說的那種狀況——不過，對於支援科來說，這是最不可能的選擇，也是我個人最期待的選擇，這樣一來支援科全員都可以加入結社，成爲執行者，像‘戰鬼’那樣。”

“噬身之蛇”收人的方針是來者不懼，但成爲執行者需要滿足兩個要求，除了能夠媲美高等級遊擊士的身手，還需要揹負“黑暗”，不然就只能像“鐵機隊”那樣成爲別的戰鬥部隊。

“道化師，你說得太過分了。”黎恩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

之前的說得那些早晚需要面對，所以黎恩哪怕知道會傷害尤娜和蘭迪，依舊忍着沒說話，但最後的這個已經不是傷，不是放棄堅持的問題，而是直接變成自己最討厭，最想打倒的人。如果之前所做的一切還在正道上，一旦踏出這一步，將徹底墮入邪道。

“因爲我就是這樣的邪魔外道。看到他人的苦惱會覺得愉悅的‘小丑’，克洛斯貝爾對於我來說簡直是最棒的舞臺，比利貝爾更有趣。”

肯帕雷拉不以爲恥，反以爲榮，臉上甚至浮現出興奮的紅色。

“不過嘛，就算支援科願意走迪塔前總統的路也不可能實現，因爲他們現在已經被總督閣下派人拘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