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人類的偉大是勇氣的偉大。”

此話大有哲理，塞德里克不由反覆咀嚼，反覆思量。

“勇氣……”

黎恩循循善誘，細細講解：

“這裡的勇氣不是指不知道、不瞭解、不管不顧地往上衝，那不是勇氣，只是單純地莽撞。只有認知恐懼，面對恐懼，接納恐懼，戰勝恐懼，纔是真正的勇氣。”

“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塞德里克點點頭，“但是，那畢竟是恐懼啊，恐懼本身就很可怕。”

“當然可怕，不然也不會被稱爲恐懼。不過關於這一點，我還是有些心得的。”

“黎恩先生請說。”

“請問殿下，殿下第一次握劍時會感到恐懼？”

“不怕黎恩先生笑話，會。因爲劍是雙刃，我怕對準我的一面會不小心傷到我。”

“現在還會嗎？”

“現在不會了。因爲已經習慣了，知道該怎麼使用，該怎麼躲避。”

“那麼殿下又是如何戰勝對於劍的恐懼，走到現在的呢？”

“請讓我先想一想。”

塞德里克託着下巴仔細回憶，老實說他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估計絕大多數習武之人也沒有考慮過。

“我記起來了。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想要變得有用一點，所以就算害怕，也要逼着自己練習，還因此受過幾次傷。好在很快摸到一些竅門，不再會受傷，也就不恐懼了。”

“就是這個，關鍵就在於需要不斷向前。”黎恩豎起一根手指，“‘光之劍匠’還說過一句話。先站起來，懷着畏懼邁出步伐，迷惘乃人之常情——總比停滯不前好得多。這裡的迷惘，換成恐懼同樣很合適，這也是我控制‘鬼之力’的契機之一。”

“原來如此。”塞德里克有所領悟，“又回到剛纔的話題。不斷向前，需要動力，動力源於對自己清晰的認知，將這一切連成一條線後，就能化作勇氣，戰勝恐懼。”

“殿下總結得非常好，只要不停下腳步，路就會不斷延伸。一直保持這種步調，走到武人夢寐以求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武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塞德里克的臉上浮現出強烈的憧憬，帝國尚武，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也會渴望那一覽衆山小的風景。

“我也可以嗎……”

“殿下還年輕，一切皆有可能。”

黎恩這話真不是在恭維。

塞德里克真正用心習武也就這一年，前面最多是在範德爾家練過一點基礎，一年能有如此手腕，天資絕對沒得說。

如果能走出內心的陰影，走上正道，未必不能踏入理的領域。要知道塞德里克今年才十七歲，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慢慢打磨。

“如果不能呢？”塞德里克執拗地說道。

“那樣也沒什麼損失吧。”黎恩笑道，“至少比過去的自己變得更強了，更重要的是殿下的內心和意志都變得更強了。殿下是皇位的第一繼承者，對於統治者來說，武力其實沒那麼重要。殿下的父親，尤肯特陛下我不是很瞭解，不好妄加評論，不過奧斯本宰相倒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宰相？”塞德里克有些怪異地看了黎恩一眼。

可能是已經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了吧，黎恩心中思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殿下對於奧斯本宰相的過去可曾有過了解。”

“知道一些，他在成爲宰相之前隸屬於帝國正規軍，曾被範戴克元帥看好，有可能成爲元帥的繼任者。在‘百日戰役’後，受命與利貝爾談判，並因此被破格提拔爲帝國宰相。”

“那麼殿下可曾聽說，奧斯本宰相當時在正規軍中是數一數二的強者，在‘百式軍刀術’上的造詣連公認的軍刀術達人範戴克元帥都讚不絕口，到現在都是奧蕾莉亞分校長想挑戰的對象？”

“誒——？”塞德里克驚訝地張開嘴，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這……還真不知道。範戴克元帥和那位‘黃金羅剎’，但，但是從來沒見他使用過軍刀。”

“所以我纔會用他來舉例子，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否則就算得到了力量，也無法駕馭，到最後只會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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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黎恩其實挺想問一問自己的那位親生父親。

自己所經歷過的事情，他都經歷過。

煌魔城一役，黎恩失去克洛，德萊凱爾斯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夥伴，更是摯愛之人的“槍之聖女”莉安娜·桑德洛特。

其後爲詛咒困擾一生，轉世之後也不得安寧，並在此體會到了痛失摯愛，即黎恩的生母卡夏的痛苦，不得不與詛咒的源頭，黑之騎神締結契約。

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屈服過，表面配合黑之騎神的野望，暗地裡攪動風雲，設下一個驚天大局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最後也真的解決了，借親生兒子黎恩的手。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懂黎恩剛纔講的那些道理？怎麼會看不出塞德里克已經走偏了？

他作爲轉世前帝國中興之祖，帝國史上最偉大的皇帝，轉世後威震全世界的傳奇宰相，比誰都要深愛帝國的人，爲什麼不糾正一下塞德里克？

那可是未來的皇帝啊，他越堅強，越成長，帝國纔會有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是爲了計劃成功，必須要徹底麻痹黑的意識，所以把塞德里克當棋子應用，就像把親生兒子也當成棋子利用？

但塞德里克本人的想法其實不會影響計劃的推進，他始終都是緋之啓動者，會參加相剋與決戰。而知曉內情的尤肯特三世始終站在奧斯本這邊，計劃推進毫無阻礙。

又或者，他已經認定塞德里克不適合當皇帝，所以用這種方式讓他出局，交給更加合適的人，比如奧利巴特或者艾爾芬殿下？

由於黎恩重來前已經離開世界，不知道後續的發展如何，正常來說應該是奧利巴特殿下。畢竟最後的“光輝之翼”作戰是他主導的，“大地之龍”也是他阻止的，國際上的人望又高，等處理完善後事宜，勢必會再上一個臺階。

艾爾芬雖然也不錯，比塞德里克更堅強，但和奧利巴特比起來，還遠遠不夠成熟。

儘管奧利巴特好像不止一次表示過，他不想當這個皇帝，可真到了那一步，黎恩不信他會放着他所深愛的帝國不管。

如果非要不當皇帝的話，大概就是艾爾芬繼位，奧利巴特繼任宰相的位置。

至於上一任宰相，已經在與黎恩的決戰中先一步歸於虛無，和其他幾位以“不死人”身份成爲啓動者的人一樣。

可以的話，黎恩希望他們都不要死，哪怕是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存在於世，也好過徹底消散，因爲他們每一個都是VII班重要的人，每一個都還有着重要的牽絆，每一個都不該死。

該如何拯救他們，也是黎恩的願望之一，他渴求的逆轉未來本就是大團圓，大圓滿的結局。

當然，他也知道這種想法近乎天方夜譚，只是一直放不下。

不過上個月Caster的一個提議倒是給了他啓發——讓身爲從者的萊維去當金之啓動者，如果能夠成功，說不定能有全新的契機。

PS：奧斯本：兒子，你猜錯了。我是想讓你當皇帝，讓一分爲二的亞諾爾合二爲一！

PS2：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人類的偉大是勇氣的偉大——這話其實是齊貝林說的，所以其實是黎恩·齊貝林，聽這話的塞德里克纔是大喬——雖然，這倆結局都不好。沒錯，亞諾爾家族其實才是喬思達家，黃金頭髮，黃金精神，奧利巴特也很符合這個形象——我打架，吃霸王餐，裸奔嗎，但我仍然是個紳士，而且和JOJO一樣都是最騷的——雖然這位的替身其實是“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