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國,歸屬南皮刺史部管轄,東臨渤海,南鄰青州,北鄰幽州,都南皮。轄八城,有百姓十三萬二千三百八十九戶,人口有一百一十萬六千五百,可謂是一個非常富庶之地。
但劉悝對此並不知足,還經常鬧出事情。
桓帝時因為有天子劉志護著,沒人敢對他怎麼樣。
但現在他被天子劉宏所忌,又被人誣告想要陰謀篡位,劉悝的處境可想而知。
冀州刺史劉焉得到朝廷的詔令,就開始派兵將渤海王劉悝的府邸封鎖住,所有人都不得隨意進出。
劉焉,江夏郡人,先祖乃是漢景帝劉啟之子魯恭王劉余。
雖然劉焉和劉悝都是宗室身份,但兩人的地位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因此劉焉也不敢隨意處置劉悝,而是將他圈禁起來,等待朝廷派人來審訊。
先前說過,西漢王莽篡位後,劉氏宗族的爵位特權被廢除,這引起了西漢皇族的不滿。他們紛紛起義反抗王莽的統治,而劉秀正式其中的一員,並最終得以重塑大漢江山。
劉秀起初依附於更始帝劉玄旗下,後來更始帝殺了劉秀的哥哥,而劉秀藉助機會外出河北地區,當然這是劉秀崛起的正式開始。
初到河北的劉秀勢力微弱,於是他與此地的勢力人物西漢宗室真定王達成聯姻同盟,而真定王侄女郭氏自然成了劉秀的第一任皇后。
此外劉秀也看到其他宗室遠支勢力的強大,他即位的第二年曾下詔:
「惟宗室列侯為王莽所廢,先靈無所依歸,朕甚愍之。其並復故國。若侯身已歿,屬所上其子孫見命尚書,封拜。」
劉秀如此之舉,便是拉攏有實力的宗室,以增加自己的實力。
後來隨著天下趨於太平,光武帝劉秀在建元十三年又下詔:「長沙王 興、真定王得、河間王邵、中山王茂,皆襲爵為王,不應經義。其以興為臨湘侯,得為真定侯,邵為樂成侯,茂為單父侯。」
如果查詢這四位宗室王爺會發現,他們有著共同的祖先西漢的漢景帝。劉秀削藩的根據正是諸位藩王與劉秀血緣關係超出五代,他們才被降封。
不過此次降封仍然讓一百三十七名遠支宗室獲得封侯。
同時劉秀的近支宗親也開始被封侯,並逐步晉封為王。
如此一升一降,宗室已有遠近之分了。
既然有了宗室有了遠近之分,那麼這些宗室的政治待遇自然也就不同。
建武二十四年,劉秀曾下詔有關單位重申「舊制阿附藩王法」。
阿附藩王之法是漢武帝鑑於劉安、劉賜謀反而設立針對限制藩王的法律。
四年之後劉秀之子沛王劉輔曾陷入一場官司,其賓客連坐被殺數千之眾。
在此事件之前,史書曾描繪當時近支藩王日常活動,「時禁網尚疏,諸王皆在京師,競修名譽,爭禮四方賓客。」
大致意思是近支藩王大肆網羅賓客,以豐羽翼。東漢皇帝們自然不會忘了不遠的
「七國之亂」傷痛,更不用說開國的劉秀,阿附之法正是此種情況下頒布。
此後的史書也不少打擊諸王事件。除了打擊近支諸王外,他們在經濟上還是挺照顧他們的,分封食邑,諸王兄弟封侯等措施。
由於「蘿蔔加大棒式」的政策,東漢諸王基本上也就成了吃喝玩樂的主。
至於西漢的遠支宗室,東漢政府主要以賞賜為主,但他們爵位的保障自然比近支宗室弱許多,被剝奪侯爵也是十分正常。
那麼又有人要問了,為什麼血緣關係疏遠,東漢仍然保障他們地位的呢?
那是因為儘管西漢時期多次打擊諸王,漢武帝的「推恩令」讓諸王勢力大削,但他們幾代於同一個地方居住,已形成以宗族聚集方式,對地方影響非常大,東漢建立過程已是證明。
因此,東漢的朝廷也不能放任這些遠支宗室不管不顧。
不過東漢初期這群人只能擔任地方官吏,劉備等人祖輩便是例子。
但漢桓帝之後又發生了變化,遠支宗族可以擔任中央大員,劉焉等人是此類的例子。
眾所周知東漢選官制度仍沿襲西漢建立的察舉制,這就使得一些世家大族逐漸壟斷朝廷的官員選拔。
劉焉等人便是利用這一機制參與東漢朝廷的管理,從而在亂世來臨的時候,割據一方。
總結一句話,東漢政府對近支宗室限制嚴苛,但對遠支宗室管理寬鬆。
這便是東漢末年眾多劉氏割據
勢力,除劉虞外,其他幾乎都是西漢皇族後裔。
當然,現在的劉焉還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對於渤海王陰謀篡位一事,也是秉持中立的態度。
在朝廷使者沒有到來之前,劉焉並沒有苛待劉悝及他的家人。
甚至在吳詠到來後,他還親自將渤海王劉悝請了過來,三人在一起商量對策。
吳詠在接到會稽太守尹端的傳信後,便馬不停歇感到這裡。
雖然渤海國的治所南皮距離洛陽有一千六百里,而會稽郡距離南皮兩千兩百里,吳詠還是先朝廷使者一步來到渤海國。
南皮的渤海王府自從被士卒圍困後,劉悝就一直處於消息閉塞的狀態。
起初他看到吳詠,在聽到吳詠乃是天子侍讀的身份後,還不停冷笑,出言譏諷道:「哼,朝廷派這麼一個黃口小兒,來審訊我這個渤海王,是不是太兒戲了!難道滿朝諸公就找不出一個像樣的人了嗎?」
劉焉擔心劉悝惹怒吳詠,便率先出聲打圓場道:「王兄,這位吳侍讀是專門來幫你度過此劫的。」
「幫我?」劉悝看了吳詠一眼,隨即嗤笑道:「吾乃桓帝的親兄弟,就是當今天子來了,還得喊我一聲皇叔,何人敢來我渤海國放肆,定叫他有來無回。」
吳詠猶如看智 障一樣,看著劉悝。
只見他身著紫色錦服,身材有些肥胖,或許是錦衣玉食慣了,也或許從來沒經歷過挫折,如今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如此幼
稚,說話是完全不過腦子。
吳詠搖搖頭,也懶得再與這人廢話,於是對劉焉說道:「劉刺史,咱們走吧,這人沒得救了。」
「站住!」劉悝大喝一聲,氣急敗壞道:「今日你要不把話說明白,就別想走出本王的府邸。」
「哈哈,」吳詠笑了,他覺得這渤海王劉悝還真是有些無知無懼。
同時又對他有些同情,就是因為他這種無知又自大的性格,才導致一家數百口人,身死族滅,其他被牽連的人也多不勝數。
據後世史書記載,劉悝自殺後,他的妃妾十一人,子女七十人,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獄中。傅、相以下,以輔導王不忠,悉伏誅。
攤上這麼一個主君,吳詠想想都替他們覺得不值。
吳詠本來想來提點劉悝幾句,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自殺。
但看到他的態度,心中也是無奈。
就這麼一個自小就錦衣玉食的人,估計稍微吃點苦頭,就會尋死覓活吧。
因此吳詠也不想與他有太多的廢話,冷笑道:「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天子已經下令,遣大鴻臚卿袁隗持節與宗正卿劉祖和廷尉卿陳球來勃海,準備問責你這位渤海王。」
「來就來吧。」劉悝不屑道:「本王可不怵他們,難道他們還能殺了本王不成。」
吳詠被他的話噎住了,想想也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是天子劉宏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處死他。
但吳詠可不會被他的話迷惑,別人不
敢殺你,但是可以羞辱你,逼你自殺。
於是他嗤笑道:「枉你白活這麼多年,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都不懂嗎?」
接著他又恐嚇說:「知道廷尉的手段嗎?斷指、斬足都是小菜一碟,你可聽說過抽筋、扒皮,到時這些酷刑一上,你這位渤海王還能這麼有底氣嗎?」
劉悝聽完,頓時大怒道:「好大的膽子,在本王的地盤上,還沒有誰敢這麼對待本王!就算是廷尉,也不能對本王濫用私刑。何況還有宗正大人在場,肯定不會讓他胡來的。」
「呦呵!」吳詠笑出聲:「說的不錯,看來你還算有幾分腦子!不至於被人忽悠傻了。」
「什麼?」劉悝一驚,旋即反應過來,這是吳詠的激將法。
「記住了,你這位渤海王身上牽扯了太多人命,不要隨意求死!你一死,不禁你的家人會跟著遭殃,那些跟隨你多年的下屬也會被牽連。」
吳詠說完,轉身離開,劉焉急忙跟出來,只留下劉悝怔立原地,不知在想什麼。
「這位渤海王,當真不知死活,十分幼稚!以為待在他的渤海國,別人就拿他沒辦法了。」
出了渤海王的府邸,吳詠對劉焉抱怨道。
他真是被劉悝的幼稚氣到了,大難臨頭,不思考如何度過難關,還仗著自己的身份,在耀武揚威,簡直愚不可及。
劉焉這時也嘆氣道:「我這位王兄也是被他的兄長桓帝寵溺慣了,才如此驕傲自大,目
中無人。」
吳詠搖頭道:「這次天子雖不敢殺他,但也不會輕易饒恕於他。尤其是他將中常侍王甫得罪的太狠,朝中無人敢替他說話。」
接著吳詠又道:「劉刺史一定要派人看住他,我擔心他受不了刺激,會選擇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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