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辭辭捏著勺子,攪拌著碗裏的核桃羹,含笑聽着學姐滔滔不絕的聲音,只當火鍋店貼心,慢慢地吃着。
紀雲軒故作鎮定的目光,微不可查地鬆口氣,他做多了,更知道做得不對。
紀雲軒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
另一邊,寒流壓住了萬家燈火的光亮,擁堵的車流中,封雨忙完自己的事,查看助理的交接事宜,陸先生今晚項目通宵,跟着的人並不忙,順手定位古辭辭的位置:不在學校?
但這個位置也不出格,封雨不急不緩的例行給跟着古辭辭的司機打電話,以免陸先生問起來,他不知道確切事宜。
「古同學在聚餐。」司機把前後事情說了一遍,同學間的正常聚餐。
封雨揉揉眉心,今天跟了兩個庭審,有點累,說話也多了幾分懶散:「等她們結束了,送古同學回去。」
「知道了,封總。」
封雨掛了電話,讓司機轉道去醫院,沈光耀明天該拆線了。
……
火鍋店門外,離開的人醉意漸濃,彼此寒暄著,正三三兩兩的打車結伴離開。
古辭辭站在離開的人群中,她年齡最小,資歷最低,乖巧的等著學姐、學長離開。
紀雲軒忙前忙后的統籌車輛,確保每位喝多的學長、學姐都能平安回去。
其中喝得最暢意的兩個學姐,腦子打結的死活說不出自己租住的地址,踉蹌着腳步往紀雲軒身上靠。
紀雲軒眼疾手快抓住衛合在前。
衛合還算清醒,扶住學姐,眼前有些花:「哪啊?」
古辭辭也走過來,溫柔的將另一位學姐扶住:「學姐,沒事吧。」
學姐推了一下古辭辭沒推開,乾脆往她身上靠,古辭辭穩穩的撐住了。
紀雲軒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去扶學長,邀請喝多的學長們上車。
衛合扶著人還不忘大聲吆喝着改天再聚。
飯店服務員將紀雲軒的車開過來,最後只剩下他們幾個。
紀雲軒看着喝醉的三個人,再看向古辭辭,他沒有喝酒,本以為……
一輛車停在古辭辭面前,古辭辭笑了:「張叔,幫我把學姐扶上車。」
紀雲軒所有的話卡在此刻,神色只怔了一瞬,恢復如常,是他逾越在先。
古辭辭已經開口:「學長,我正好回學校順便送兩位學姐回去。」
「麻煩你了。」語氣客氣疏離。
古辭辭好像沒聽出來,他讓司機停在這裏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不會在別人感情存續期間,以對方還沒有結婚為借口,就覺得他該理所當然的介入別人的感情,可能核桃酥已經是他的極限:「我們走了,學長。」
「再見。」
古辭辭關上車窗,也將今天不合時宜的人和事關在了窗外。
衛合上了車,腦子還有點暈:「古辭辭現在了不得了,還有司機,陸之淵對她真不錯,她戀愛談得值了。」
「……」
「我當時就想着他們長久不了,早晚要分。」
紀雲軒看着前面的路:「……」
衛合閉着眼睛繼續絮叨:「我現在還這麼覺得,雖然他們現在看起來不錯,但他們才多大,大一,未來四年,變數太多了,等到了結婚的年齡說不定就彼此看膩了,至少陸之淵肯定看她看膩了,司機也就沒有了,不過輪不到咱們操心,人家這幾年,什麼撈不回來,分手的時候才是人財都有了,我估計工作才都?有着落。」
紀雲軒狀似無意的(地開口:「會看膩嗎……」問衛合也不是問衛合。
衛合完全肯定:「廢話,陸之淵什麼人,追他的比古辭辭漂亮的多了去了……」
張叔的車開得很穩,後座的倆個人的確喝醉了,就算沒醉看到陸之淵的司機也必須醉。
張叔小心的看眼副駕駛位上的古同學,謹慎開口:「要不要讓小王過來接您回去?」副駕駛的位置不安全,而且都是酒氣,以陸先生和沈總的性格,不會讓古同學坐這個位置。
古辭辭笑笑:「不用。」又看向窗外,事情是她早就決定的,也已經預料到……何必自尋煩惱。
古辭辭拿出手機給陸之淵發信息:【忙完了嗎?今天和學長學姐吃火鍋了,吃完後有點想你。】
車裏靜悄悄的。
十點十分,對很多人來說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對她來說已經到了睡覺時間。
直到車停在研究生寢室樓前,陸之淵都沒有回。
陸之淵不回信息司空見慣,比如他很忙,比如他覺得她的信息沒有內容不值得回復,比如他不想,單剛才那一條無病呻吟的想念,如果他正好在忙,就不會回,就算他不忙,也可能會等一條實質性的內容才會回。
古辭辭送走張叔,看着空蕩蕩的手機,若有所思,善解人意也有段時間了,是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總是順着他怎麼行。仟韆仦哾
古辭辭映着燈光,把手機關機,以後不回她信息、不照顧她的情緒,不隨傳隨到,不二十四孝,她就跟他鬧!「好冷。」宿舍肯定進不去了,去葉女士那裏。
……
宋家過得並不太平。
宋奶奶氣的血壓升高,剛剛吃了葯,她沒想到反將她一軍的是她答應給一次機會的女兒:「當初你怎麼跟你二哥說的!你竟然在法庭上翻供!」
宋言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又沒有親眼看見!更何況發生這種事大哥憑什麼還護著這個女人!更荒謬的是,那個丟了的孩子是二哥的!哈哈!她們宋家兩個兒子是給這個女人生的嗎!她宋言兩個哥哥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個女人了是嗎!
她恨葉曼,憎恨!她為什麼不痛苦!為什麼得到最好的!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連她最愛的人也是因為葉曼才接近自己,她為什麼要幫她,她想錢玉枝坐牢,她偏不隨她的願:「我怎麼知道?我當時只是錯覺,法官說了不能憑空猜測。」
「你跟你哥不是那麼說的!」
「那時候我覺得是,但我確實沒有親眼看見,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只看到她抱着孩子從病房門口路過,這也是事實,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你不能因為我說的不如你意,就怪我吧。」
「宋言!」
宋言痛快的看着葉曼,親生女兒在別人家當牛做馬高興嗎!面上卻很委屈:「如果看見了能不告訴你嗎。」
「你……」
葉曼知道小姑子不喜歡她,一直以來都不給她好臉色:「如果我對不起你,我向你認錯,可如果你看到了什麼一定告訴我好嗎?」
晚了。她這麼晚才結婚,最後嫁了那麼一個廢物還要給他生孩子,可葉曼呢,兩個哥哥,她宋家兩個天之驕子都寵着他,現在還鬧出了一個人一個孩子的鬧劇,二哥的財產是不是以後都是她女兒的,好算計:「我真的沒有看見。」
宋行看妹妹一眼,安撫著妻子坐下。
宋奶奶怎麼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一直覺得女兒和葉曼之間只是女孩子的不服氣,想不到涉及孩子這麼大的事,她竟然一句話都不說:「當初就算你不確定,你後來也沒有懷疑嗎,就算不懷疑,錢玉枝抱着剛出生的本該在樓下的孩子出現在你照看的孩子門外,你不該說一聲嗎!」
宋言理直氣壯:「我忘了。」
「你——」宋奶奶又開始頭暈。
宋越、宋爺爺立即扶住她。
宋言緊張了一瞬,立即恢復如常,媽當時就不該同意葉曼進門,狐狸精,亂家之源。
宋奶奶有氣無力:「讓她走……」
葉曼只覺得荒謬,婆婆那樣謹慎的人,她也放心將剛出生的孩子交給她們,想不到問題出在最近親的人身上:「不管怎麼說……我們是一家人。」
「誰跟你是一家人!」賤人!
宋奶奶撐著最後一口氣:「出去!出去——」她就不該叫她回來!
「媽,你為了她讓我出去——」
宋理的電話一直響,看着來電顯示,只能調到靜音。
宋言摔門而出后,大廳里靜悄悄的,安靜的空間內,沒有人有力氣說話。
宋理只是覺得:「或者,只是不小心抱錯了。」
葉曼猛然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宋理急忙開口:「媽,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合理的懷疑,連小姑姑都沒有看清……」
葉曼突然笑了,他為了誰還用說嗎,宋婉婉是他妹妹,辭辭就不是了!只是她什麼都不想跟兒子說,只看眼丈夫:「扶我上去……」
【媽媽,晚安】附贈一張在媽媽床上的照片。
葉曼目光柔和地看着床上的人,對外面的人似乎沒那麼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