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寧采臣連應了兩聲。
他走南闖北，的確見過一些可以高來高去，自稱俠的人。
對這位左千戶左公子有武功，比較輕易地接受了。
眾人朝着內走了一會兒，看到一扇剝落不少的朱紅大門。
門上有着牌匾，上書「蘭若寺」三個字。
「原來是寺廟啊，為什麼會廢棄？」寧采臣有些疑惑。
「怎麼說？」
蘭若寺真正的主體圍牆要更高，夏閻真站在強上也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問了一句。
「寺廟從來香火鼎盛，再加上這寺廟佔地如此之廣，理應延續許久才對。」寧采臣說道。
此方世道頗有亂象，但朝廷奉慈航寺為國教，住持慈航上師亦是國師。
連帶所有寺廟都香火鼎盛，無數善男信女，海量的信徒們供奉著和尚廟。
「可能是以前的寺廟。」夏閻真隨意道，「畢竟在這樣的山林之中。」
寧采臣皺着眉頭：「我聽聞山野孤寺常有害人之事發生，這地方……」
他沒有急匆匆地進去，反而打起了退堂鼓。
意外地非常警醒，蘭若寺吸引力似乎只是引導人來到這裏。
並非將人徹底迷惑。
「不就是一個廢棄的寺廟，公子你也太小心了。」書童大壯卻不耐煩了，越過幾人，主動推開大門，他實在累得夠嗆，只想要找個地方休息。
眼前廢棄的廟宇是很合適的地方。
年久卻不失修的大門不算沉重，在吱呀聲中被推開。
比起外面的雜草叢生，寺廟內部意外地乾淨不少，並無大量的雜草。
大門后是偌大的院落，鋪設著青石板。
有一棵大樹正對着大門，枝丫縱橫，高度卻是不高，只能勉強和外牆持平，不會在外面被人看見。
夏閻真看向大樹，暫時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他也沒有過多去想，率先上前，於寧采臣之前踏入到蘭若寺中。
所見場景並無變化。
見夏閻真進去了，寧采臣也跟了進去。
「好粗的樹。」他看向院落中的大樹。
大樹雖然不算高，但主幹很粗，直徑估計有一米多。
夏閻真伸手按在大樹主幹上，輕輕一震。
主幹頓時斷裂，大樹倒下，發出一陣聲響，在這片區域回蕩，卻沒驚起任何一隻飛鳥。
「……」
寧采臣嚇了一跳，退後兩步看向夏閻真。
「這樹有點脆弱啊。」夏閻真不慌不忙，「我稍微用點力，就倒下了。」
「呃，可能是時間太久吧。」
寧采臣看向斷裂的樹榦，內部的確有些腐朽，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普通的樹。」
夏閻真在心裏暗道。
蘭若寺有樹妖姥姥，還是任務目標。
開門既見樹，夏閻真來一巴掌試探一下不過分。
「有人來了。」提亞馬特說道。
寧采臣立刻看過去。
這個院落周圍的牆壁上，有着不少的洞門通往寺廟其它地方。
正對進入大門，還有一「大雄寶殿」，殿門緊閉着。
現在，那些洞門內出來了一些人。
三五成群，有十多個。
夏閻真四人看去，這些人全是男人，年紀有大有小，但以壯年為主。
身份的話，不太能肯定。
有人手中拿着刀，一身匪氣；有人拿着長棍，看上去相當悍勇。
也有人是偏向書生的打扮和氣質，不是寧采臣這種，而是正兒八經，看上去有些文弱的書生。
「諸位，在下是進京趕考的學子。」
寧采臣上前一步，朗聲說道，「途徑此廢廟，想要住宿一晚上，大家一同出門在外討生活，可否行個方便？」
正常來說，這廟宇是無主之物，是個人都能住。
而且佔地頗廣，找個空房並不困難，彼此間不會打攪。
不過寧采臣眼神毒辣，看出來這些人中有幾個不好惹的。
拿棍子是行腳商人，還行。
但拿刀的，多半就是一些強人盜匪了。
還是要先打個招呼，表明自己的「無害」。
「無妨，無妨。」
聽到寧采臣的話，一群人紛紛笑了起來，表示接納。
態度意外地非常和善，唯有那兩個書生感覺的男子皺眉看向寧采臣。
你長成這樣也配是書生？
同行是冤家。
「不過這大樹怎麼倒了？」有人指著院子的大樹問道。
「不知道。」
寧采臣搖搖頭，「我們剛推門進來，這樹就到了。」
「倒了就倒了吧。」
一群人各自散去，不過在散開之前，有好幾個人朝着夏閻真他們擠眉弄眼，露出你懂得，心領神會的笑容。
讓寧采臣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背後，護住要害。
「這些人，好生奇怪。」他說道。
「嗯，都快被吸幹了。」夏閻真說道。
「什麼？」
「你沒覺得這些人走路腳步虛浮嗎？」夏閻真提醒寧采臣。
寧采臣看向那些人散開的背影，的確，這些人走路給他一種軟綿綿之感。
這年頭，就算是看上去有些柔弱的書生，出生在外者，肯定不會是真的病弱之體。
不說孔武有力，身手矯健。
至少不要雙腿發軟吧？
「是有點，可能是累了吧？」寧采臣猜測。
「呵。」夏閻真笑了一下，沒有多說。
他暫時沒打算直接掀桌子，先看看情況，畢竟首次遇到算得上是「仙俠」的任務世界。
夏閻真對燕赤霞還是很好奇的，準確地說，是燕赤霞身懷的那些仙法、劍術。
不知道這些能不能作為自己的他山之石。
等一等流程，看看能不能等到那位燕赤霞。
至於剛才那兩個書生和書童，肯定和燕赤霞無關。
這些人在旁人看來很正常，而夏閻真看到這些人臉色蒼白又發青，眼眶凹陷下去，發黑。
一副離死不遠的模樣。
顯然是被蘭若寺的女鬼們吸過。
腎虧，虧麻了的狀態。
不知道出於何種考慮，沒有一次性吸干，可能是在屯糧？
幾個人選擇了一個洞門，深入到偌大的蘭若寺中。
這寺廟看似殘破，其實雜草植物不多，保持完好。
幾個人在各種走廊、洞門之間穿梭，頗有幾分走迷宮之感。
這蘭若寺的大小，有點出乎寧采臣的預料。
寺夠大，房間也夠多。
寧采臣沒有再繼續深入，找了一間無人的空房，把門打開。
裏面陳設著傢具，有桌子，木床，屏風，甚至還有一個大木桶。
雖然有些灰塵，但絕對是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房間外的廊道上，還有好幾扇差不多的門。
一一推開后，結構和眼前的房間類似。
「這僧房……」寧采臣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便是他住過的最好客棧的房間，都無法與之媲美。
這樣的奢華大寺廟，為什麼會這樣的山林之中？
誠然，這片山林也算是一條道路，翻越過去的話，可以節約七八天的腳程。
因此時常有人經過。
可畢竟是山野林間，人少是肯定的。
這樣的大寺廟在繁華之地不出奇，在山野之中就很怪了。
但如果是很早之前就有的百年古剎，為何保存還如此完好？
想到這裏，寧采臣突然失笑，他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書童大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然後彈起來驚喜道：「公子，這被褥還是軟的。」
他拿起床上的被子一抖，揚起不少灰塵的同時，也能看出被子頗為柔軟。
布衾多年冷似鐵，就連上好客棧的被褥都沒有這麼柔軟。
讓人懷疑會不會是曾經的過客留下。
「好事啊，晚上能睡好了。」
原本疑心重重的寧采臣笑了起來，心中思索，眼中警惕驟然去了八成，只覺得這蘭若寺是個落腳的好地方。
「左公子，我們四人一人一間？」他轉身對夏閻真說道。
「好。」夏閻真答應下來。
和提亞馬特走出房間，各自選了兩邊的房子，把寧采臣和他的書童夾在中間。
這條廊道還剩下最後一個房間無人居住。
「左公子，我先去打點水來。」
寧采臣說道。
來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口井，上面還有打水的裝置，以及木桶。
「一起吧。」夏閻真說道，和寧采臣一塊離開。
「你有沒有什麼感覺？」夏閻真在隊伍頻道問道。
「有，這地方有一股力量籠罩，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沉迷。」提亞馬特說道。
寧采臣慢慢地中了招，放鬆警惕。
夏閻真毫無感覺。
提亞馬特則是察覺到了這股力量，並且加以抵抗。
分別對應不同的「人」，前者是普通人，後者是正常人，最後當然是「超越者」，掌握了超凡之力之人。
「影響大嗎？」夏閻真問。
提亞馬特回答：「不大，其實對我沒影響。」
這點蠱惑之力，提亞馬特完全可以等閑視之。
說話間，寧采臣和夏閻真來到水井邊上。
寧采臣拿起放在邊上的木桶，用繩子系好，下放到水井中，
裝滿水后開始搖動。
搖了幾下嫌棄慢，寧采臣直接上手拉繩子，三兩下就把木桶拉了上來。
桶中水頗為清澈。
寧采臣提桶就要轉回，不見夏閻真跟來，轉身問道：「左公子？」
「沒事，我看看就過來。」夏閻真不回頭，盯着水井，手上出現真實之鏡。
看一看吧，這水井裏藏着什麼。
蘭若寺的水井，不藏點什麼說不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