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活了！」

提亞馬特飛得不算高，小桂子趴在龍軀邊緣，探出腦袋看向下面的梅山，口中發出驚駭的叫聲。

提亞馬特的火力覆蓋，自然是夠勐夠強。

原本鬱鬱蔥蔥的梅山山林迅速變成了灰白之色。

就算樹木難燒，也抵不住黑焰。

然後，在燒到一茂密之處的時候，那些樹木竟然像是活物一般詭異地扭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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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小桂子寒毛豎立。

那些玩意，真的是樹木嗎？

「別吵。」夏閻真身為夢之使徒，各種場面見得多了，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只是看著那些樹木撕裂了外面的樹皮，暴露出裡面的血肉。

像是一條條長蛇在狂舞。

然後被噴成灰盡。

隨著這些血肉樹木消失，那片區域中被遮掩得嚴嚴實實得行宮也暴露出來。

提亞馬特把周圍一掃而空，燒出大片的空地。

灰白色的粉末灰盡亂飛，有些像是出殯之時撒紙錢的場景。

夏閻真抓起小桂子，收回燃燒王座：「你去天上等我。」

「好。」提亞馬特一扇翅膀，開始拔高高度。

夏閻真抓著小桂子從天空中跳下，在他驚恐的叫聲中落地。

這行宮面積不小，亭台樓閣，曲折迴廊，還有花園水池。

夏閻真落下的地方，是行宮最大殿前的花園裡，眼前是一片綠池，一道九曲橋架在綠池上面。

池上還有盛開的荷花。

只不過這池水碧綠一片，一副被氮磷鉀富營養化迫害至死的模樣。

絲毫看不清水裡有什麼。

水面平靜無比，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在橋頭，站著兩個低眉順眼的宮女，這花園各處，也有著各種宮女以及太監打扮的男子。

為什麼說是太監打扮的男子，而非太監。

因為這些人和宮女們正在做著生命的大和諧，大圓滿運動。

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聽得小桂子極為難受，臉上一片赤紅，並且感覺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

夏閻真只是單純聽到聲音，隨意看了一眼，不受特殊力量的影響。

他注意到，這些人的眼睛不太正常，眼白被暗紅之色代替，勐地看上去，像是雙眼一片漆黑，頗為滲人。

「他們在哪？」

「上次見面，就這裡面。」小桂子聽到夏閻真的話，立刻指著眼前的大殿說道。

大殿的門緊閉著，外面也沒有護衛。

夏閻真向前走去，小桂子忍著各種詭異的不適又想要衝動的感覺，緊緊跟在他身後。

九曲橋頭，那兩位低眉順眼的宮女在夏閻真靠近后，勐地抬頭，黑與暗紅的眸子盯著夏閻真：「公子，前面乃是深宮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夏閻真壓根就沒理會兩人，繼續向前。

小桂子卻傳出一絲尖叫。

那兩個看上去清秀可人的宮女，在語言阻攔夏閻真無果后，肚子驟然膨脹起來。

衣服、血肉、皮膚被撕裂。

伴隨著飛濺的碎肉和鮮血，兩隻渾身漆黑，似人非人的小怪物從肚子裡面跳出，撲向夏閻真。

黑色的劍影一閃。

小桂子都沒看清是什麼回事，夏閻真就已經收劍入鞘。

腳步都不帶停的。

兩個宮女連同從她們肚子裡面跳出來的怪物被斬斷，火焰燃燒著。

屍體倒下。

夏閻真走到橋上。

隨著兩個宮女死去，周圍那些沉浸在兩人或者多人世界中的太監、宮女們紛紛有了反應。

不分男女，他們的肚子一個個膨脹起來，炸裂。

渾身無毛，一片漆黑的人形怪物從裡面跳出來，殺向夏閻真。

這些小黑怪的肚子上還有臍帶，和母體相連。

「來了，來了！」

小桂子大叫聲。

就看見漫天血雨灑下，那些跳動著撲過來的怪物被魔主用一把憑空冒出來的大槍——槍戟掃成一片血霧。

那些怪物在空中，不是被掃飛，而是被直接掃成血霧，可見這一掃的力量之大。

魔主果然恐怖如斯。

夏閻真向前快步了兩步，避開落下的鮮血。

那些小怪物們有去無回，僅存的碎塊紛紛落進綠池子中。

下一息，原本平靜的池子開始冒出泡泡，無風起浪。

夏閻真一皺眉頭，一躍而起，直接跳過了池子。

他剛剛落地，池子便掀起浪花。

小桂子連滾帶爬，將這些年所學發揮到淋漓盡致，被淋了一身，勉強算「及時」來到岸邊。

綠池中，一個個人跳出來。

這些人身上都穿著華麗的衣袍，赫然是皇宮中的皇子、皇女、嬪妃等人。

不知為何，卻在這綠池之下當了水鬼。

當然，現在他們看上去也不太像是水鬼，落地之後，發出一陣陣笑聲，湧向夏閻真和小桂子。

小桂子被笑聲弄得血脈噴張，感覺自己都要爆炸了。

好在很快笑聲便停止。

幾個呼吸間，涌過來的皇女、皇子還有嬪妃們被夏閻真盡數斬殺。

辣手摧花后，他來到大殿門前，一腳踹開了大殿的木門。

大殿內部，燈火通明，亮堂一片。

但並不寬敞——原本應該很寬敞，但裡面堆積了大量的，半透明的——卵？

這些卵狀若雞蛋，大小則是要大很多，有西瓜大小。

卵中漂浮蜷縮著顯出一些黑色的人形。

和那些小怪物極為相似。

只不過還沒「長大」。

這些半透明的卵堆積著，佔據了整個大殿幾乎八成的空間。

只留下中間一部分。

而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張巨大的床，床上有著一個碩大的肉球，肉球之下，勉強可以看到雙腿。

這不是肉球，而是人不斷膨脹的肚子。

用來孕育的母體！

但並非神母，而是白蓮教的聖母！

在床腳，還有一對男女。

男子坐在床邊，女子坐在他身上。

身上不著寸縷，不能通過衣著來判斷身份。

女的背對夏閻真，看不清容貌。

男子的話，則是頗為年輕，至多三十的樣子。

「同光帝，還有那個女術士艾爾莎？」夏閻真問道。

「是……是的。」小桂子說道。

比起上次相見，同光帝和艾爾莎的狀態更加瘋癲了。

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們至少還穿著衣服，在談到非神母，永恆之國的話題之時，表現得還是比較正常的。

而現在，同光帝比原本更加年輕，模樣也更加駭人。

他的雙眼和外面的宮女、太監一樣，黑紅相間。

嘴巴微微長著，黑紅色的舌頭吐出來，有二十多厘米長，在女子的背上滑過，不斷留下澹黃色的口水。

長舌在外，卻絲毫不影響同光帝發出各種聲音。

他雙目死死盯著夏閻真和小桂子，動作絲毫不停。

「是就行。」

夏閻真抬手，十秒鐘后，傲慢出現在他手中。

在槍身上一動，夏閻真將傲慢調整到暴烈一擊，對著同光帝和艾爾莎扣動扳機。

這兩個人看上去太髒了，夏閻真不太想靠近，能遠程打死是最好的。

傲慢的暴烈，是八發子彈一塊射出，威力驚人。

伴隨著槍響，同光帝和艾爾莎一起炸裂。

夏閻真收回傲慢，皺起眉頭。

沒有任務完成的信息提示，也沒睡意來襲。

這兩位沒死，或者，後面徹底變成孕育母體的白蓮教聖母才是任務關鍵。

夏閻真伸手一握，複製的泣血槍戟出現，打算將其射殺。

「你就是魔主？」

就在即將動手之時，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夏閻真動作停下，轉身看過去。

「小桂子」沒有了剛才的瑟縮，雙眼變成了黑紅之色，正看向自己，身上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這，才是真正皇帝該有的樣子。

演戲？

不是小桂子，一直都是同光帝，還是同光帝的意識突然佔據了小桂子的身體？

「同光帝？」

「沒錯，魔主來此，是要與我為敵？」同光帝問道。

「你要召喚神母降臨？」

夏閻真不答反問。

「要建立永恆之國，不斷產子吃下的方式太慢了。」同光帝說道，「而且白蓮聖母作為母體太弱，唯有神母降臨，才足以成為我不滅大靜的母體。」

夏閻真問道：「神母降臨，要如何創造永恆之國？」

同光帝說道：「神母降臨，自然會吞下整個大靜，作為母親，將大將重新生出……」

「別忘記，還有星聯邦！」

說到這裡，同光帝語氣一變，聲音也發生了些許變化，更接近女聲。

「是的，還有星聯邦，還有整個世界。我們將一起成就永恆之國。」同光帝回答。

女術士艾爾莎的意識，也在這個身軀中。

兩人的表現乍看之下還算正常。

但吞噬整個國家，重新生出來，成就永恆之國。

這明顯就不是正常人能夠說出來的話，小桂子說得沒錯。

這些人已經瘋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所說的話有多麼離譜。

「要怎麼樣，才能召喚神母降臨？」夏閻真問道，「教我一下，我想學。」

既然這些人不正常了。

談到他們喜歡的東西，估計會滔滔不絕地說出本不該說的隱秘來。

「召喚神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同光帝說道，「需要長時間的準備，就算是我們，到現在為止，也才進行到一半。」

「哦？」夏閻真走過，一副「我渴望知識」的樣子，「細說。」

「子嗣，大量的子嗣！」

同光帝說道，「足夠數量，足夠強大的子嗣，才能夠引起神母的主意，讓她降臨。」

「要多少？」

「很多，很多。」同光帝看著夏閻真，臉上浮現出笑容，「而且，還需要足夠強大的子嗣。魔主，你願意成為子嗣嗎？」

他把主意打到了夏閻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