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生等了好一會兒，才調換了一下病房，換成了另外一間同樣兩個病床的房間，只是這次病房裡已經有一個病人了。

湯玉成沒地方睡了，他對慕晚生說自己去醫院門口的賓/館住，慕晚生在他出去后，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不知道左星緯會不會把她還活著的消息傳出去，不過他既答應了，應該不會說出去的吧？

跟他認識那麼久，認識中的他也不是大嘴巴的人。

想到今天被他認出的那一瞬間，她還是心有餘悸。

幸虧今天是被左星緯給認出來了，倘若是被那個人認出來了，那她……

她不敢想後果。

一點也不敢想。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副模樣出現在誰的面前都可以，但唯獨不能是他，絕對不能是他。

慕晚生將被子往上拉了拉，逼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晚就好。

早上的時候，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問她，「慕晚生，你老公睡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不冷嗎？」

「外面的走廊上？」慕晚生著實是沒想到，「他給我說去賓/館睡了。」

「看來是為了省錢。」

醫生的話聲聲敲打著慕晚生的心，她緩緩起來下了床，剛出門口，就碰上了湯玉成。

「開心，你去哪兒？」

「找你，玉成，醫生都給我說了，你昨晚怎麼睡在走廊里了，這麼冷，我知道你是為了省錢，能省幾個錢，你凍壞了怎麼辦，凍壞了要花的可比一晚上的住宿費多多了。」她帶著責怪的語氣說他，「就算在病房裡打地鋪，最起碼有暖氣，也不至於那麼冷。」

「我以後不會了。」他看她真的生氣了，也沒解釋什麼，「好嗎？」

「嗯，以後可不許了。」

「我今天再去買一床被子，晚上我就睡在你旁邊，方便照顧你和孩子。」

慕晚生點點頭，做了手術后她沒辦法照顧孩子，肯定需要他貼身照顧的。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她進了手術室。

湯玉成將小被子讓護士一起帶了進去，一個人站在手術室外緊張忐忑的等待著。

他知道這是手術，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趟，所以很擔心。

慕晚生原本也很擔心，直至躺在手術台上，她就不擔心了。

自己的命已經夠糟糕的了，還能有更糟糕的事發生嗎？

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什麼也不怕了。

剖腹產和順產各有各的好處，也各有各的缺點。

當幾個醫生按住她，讓她不要亂動注入麻醉劑的時候，慕晚生即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覺得快要疼死了。

很快，她脖子以下的部位逐漸的沒了知覺。

她不知道醫生用什麼來碰了她一下，只覺得肚子上的肉動了一下，只聽見醫生詢問，「疼不疼？」

「一點都不疼。」

「你試著抬抬腳，能抬的起來嗎？」

「抬不起。」

「可別睡覺啊，有什麼異常給我們說。」

「好的。」

「要開始了。」

慕晚生只覺得肚子兩邊晃，絲毫感覺不到一點疼意。

沒持續多久，就聽見一位女醫生說，「十點十八分，是個女孩。」

醫生話音剛落，孩子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聲音很嘹亮，醫生打趣，「哎喲，還是個大嗓門呢。」

慕晚生嘴角莞爾，是個小公主呢。

如此，她就安心了。

孩子最先抱出去的，當湯玉成從護士手裡接過孩子的時候，一顆心都要融化了，孩子還沒睜開眼，一張胖嘟嘟的臉白白嫩嫩，煞是可愛。

「是個女兒，孩子重八斤六兩。」

湯玉成抱著歡喜極了，雖然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但這一刻，他真的把孩子當自己親生的看待了，也把自己當孩子的親生爸爸了。

「女兒好，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護士，我媳婦兒怎麼樣了？」

「正在縫合傷口，縫合好了就會抬到病房裡面，你先帶著孩子去病房吧，走廊冷，別凍著了孩子。」

「沒關係，我等我媳婦兒一起出來。」包裹孩子的小被子是他特地彈好的新棉花，十分的暖和，孩子一點不會冷。

他抱的嚴嚴實實，低頭時不時地看著懷裡的孩子。

等慕晚生抬出來的時候，湯玉成看不到她的臉色，只得抱著孩子問，「開心，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兒，孩子呢？」

「我抱著呢。」

慕晚生沒再說話了，護士到了病房，急忙把床上鋪了一層藍色的油布，又在上面鋪了很厚的紙巾，待慕晚生躺在床上的時候，護士將鹽袋壓在慕晚生剖腹產傷口上的紙巾上面。

止血用的。

給她重新弄上導尿管，蓋上被子又特地囑咐道，「通氣前不能吃東西，什麼時候身體通氣了才能喝點湯。」

「好的，謝謝。」湯玉成道謝，將孩子放在慕晚生身旁，讓她用手摸摸孩子的小臉蛋。

像是剛剝好的雞蛋般，慕晚生歡喜的說，「她好小。」

「孩子長得漂亮，又白。」

「這剛生出來，哪兒就能看出來漂亮來，五官還沒長開呢。」

「就是漂亮，你先攬著她，我給她沖點奶粉。」

「好。」慕晚生攬著她的小身子，心裡格外的踏實滿足。

此生能這樣活著也不錯。

在醫院住了五天的時間，慕晚生在二月初八的這天辦理了出院手續。

湯玉成抱著孩子，她因為開刀的部位隱隱作痛，腰直不起來，只能弓著身子牽著雪郎走。

明明從病房到醫院門口沒多久，卻愣是走了好長時間。

湯玉成叫了一輛計程車，將被子鋪在座位上，免得蹲著她的傷口，他很細心，這一點，慕晚生一直都知道。

到了家后，發現家裡有人在。

是湯玉成的弟弟還有弟妹。

「哥，嫂子回來了，快進屋。」弟妹很熱情，上來就扶著慕晚生，「我和康成是昨天才知道嫂子你生孩子的，大哥也不早說，今天得知你們從醫院回來，鍋里已經做好了飯，就等著你們回來了。」

慕晚生道謝，「讓弟妹費心了。」

「說的哪裡話，咱們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