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席晨瀚打電話的,正是醫院裏的醫生。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來醫院看過穆雲詩了。
只是交代醫生和護士,好好照顧好她,一切都用最好的。
今天穆雲詩做了一場手術后,便雙腿失去了知覺。
醫生很擔心,今天的手術,發生了併發症。
席晨瀚火速趕到醫院,直奔穆雲詩的病房。
穆雲詩虛弱的躺在床上,臉色憔悴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席晨瀚的出現,終於讓她空洞無光的眼眸里,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光亮。
但她沒有開口說話,反而閉上了眼睛。
席晨瀚眉目冷沉,問一側的醫生,「她怎麼樣?為何雙腿沒有知覺?」
醫生也很焦急。
「按理說,麻藥的藥效,現在已經過了,但穆小姐還是說,沒有任何知覺,也沒有疼痛感。」
「專家會診的結果是,很可能出現的併發症。」
「後果會怎樣?」席晨瀚的聲音高懸起來。
「很可能……雙腿失去知覺,癱瘓在床。」
「什麼!」席晨瀚高大的身影,隱隱一晃。
「已經全面檢查過,但是結果還是不太樂觀。」醫生沉聲道。
「現在下結論還太早吧?不是才剛剛做過手術?或許她明天就有知覺了,也說不定。」
席晨瀚面色凝重地望着床上的穆雲詩。
她明明什麼都可以聽見,但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醫生又說了一些穆雲詩現在的身體情況。
席晨瀚一直一言不發,面色緊繃地望着穆雲詩。
醫生退出了病房。
席晨瀚在病房裏站了許久,穆雲詩也沒有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他轉身走出病房,穆雲詩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望着站在病房外走廊里的席晨瀚,雙眸漸漸泛紅。
她抓緊身下的潔白床單,她閉緊嘴唇,忍住哭聲,眼淚不住的掉了下來……
小護士在走廊里,低聲對席晨瀚說。
「晨少,自從您不再來醫院后,穆小姐的情況真的很糟糕。」
「她雖然配合治療,但是不說話,吃東西也少。」
「那麼嚴重的車禍,她能撿回一條命很不容易……」
「治療的時候也很疼,但沒有支過一聲!我想在穆小姐的心裏,她的心,比身上的傷更痛吧。」
「這個樣子的她,真的很可憐……晨少,您有時間的話,抽空多來看看她吧。」
「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真的很可憐,也很孤單。」
「病人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關心和關懷。」
「她在這座城市,唯一認識的人,只有晨少了吧……晨少若再不來看望她,她真的太……」
「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席晨瀚打斷了小護士的話。
他站在走廊里,望着病床內,躺在潔白病床上,瘦弱纖細的她,好像一個沒有生氣的布娃娃。
確實可憐,也讓人心疼。
可他現在已經有了雨小喬,對於別的女人,只能止步於此。
他的眼眸漆黑一片,玻璃窗上倒影着他高大的身影,還有他眼底的一抹掙扎。
他緩緩拿起手機,給雨小喬發了一條短訊。
「穆雲詩手術失誤,出現雙腿失去知覺的反應,我在醫院。」
雨小喬看見這條短訊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
又是秦嬸喊她起來吃早餐,她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手機看完這條短訊,困意瞬間全消了。
兩個信息,讓她很震驚。
一條是席晨瀚在醫院。
一條是穆雲詩雙腿失去知覺。
雨小喬趕緊從床上起來,洗漱吃早餐,然後換上衣服直奔醫院。
席晨瀚站在穆雲詩的病房外,眼神冰冷。
「晨瀚!」
雨小喬快步走上去。
「她情況怎麼樣了?」
席晨瀚看向穆雲詩的病房內,醫生們簇擁在她的病房裏,正在給她做檢查。
「真的……真的還沒有知覺嗎?」
雨小喬聽見醫生的確診后,周身一震,有些站不穩。
席晨瀚趕緊扶住雨小喬,問醫生,「或許明天就有知覺了也說不定。」
雨小喬和席晨瀚此刻都有同樣的心情,只有穆雲詩好好的,才能讓穆雲詩徹底成為不用再想起的過去式。
畢竟是曾經心心念念的人。
看到她過得不好,豈能安然放心。
雨小喬抬頭,看了一眼席晨瀚,唇角嚅動了一下。
「沒關係的,你陪着她。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應該就是我……」
席晨瀚一把握住雨小喬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好像彈性十足的煮雞蛋,握著格外舒服。
席晨瀚此刻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但堵在喉口裏,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許久,席晨瀚才緩緩開口。
「謝謝,你的理解。」
雨小喬打了一個哈欠,「那樣我就能安心睡覺了。」
席晨瀚眉心一緊。
這個小女人在說什麼?
想將他攆到別的女人身邊,自己安安靜靜睡覺?
席晨瀚忽然不能忍了。
他喊來東青,「在隔壁開一間病房。」
東青一愣,「做什麼?」
「少奶奶喜歡睡覺。」
東青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讓少奶奶……在醫院睡覺?」
「以後,我每次來醫院,你都陪着我一起過來。」席晨瀚微微眯起黑眸,認真的樣子,完全不像開玩笑。
雨小喬委屈地扁扁嘴,「我在家裏睡覺更方便,不用出門,不用下床,吃了飯倒床就睡。」
「我不想養豬!」
「……」
「出門透透氣,對你也好!換個環境,或許你就不想睡覺了。」席晨瀚道。
雨小喬抿著唇角,狠狠瞪他。
「我現在就想睡覺,你敢開病房,我就敢睡!」
「好!東青,現在就去開!開十間病房!你想睡哪間都可以。」
她現在貪睡,還不是因為他的關係!
抽了她那麼多的血,還不讓她睡覺養回來嗎?
一旁的醫生,一臉苦色。
晨少當他們德安醫院的病房很空閑嗎?
開十間高級病房,給他的老婆睡覺玩,還真是任性!
病房裏的穆雲詩,雖然聽不見席晨瀚和雨小喬在門外說些什麼,但透過窗戶,看到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心口生生一疼。
現在在那個男人的眼睛裏,已經滿滿裝着另外一個女人了嗎?
她穆雲詩,徹底在席晨瀚的心裏,判了死刑了是不是?
晨瀚,你還是我的那個晨瀚嗎?
當年那個說,會一輩子陪着她的人,到底去哪兒了啊?
眼淚沿着穆雲詩的眼角,輕輕話落。
她的雙手,揪緊身下的床單,驚現一片猙獰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