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喬回到空蕩蕩的家裏。

席晨瀚還沒有回來。

她無法預測，他這一走，會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他帶着穆雲詩到底去了哪裏。

他不在家的時候，她習慣坐在鬆軟的沙發上，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抱緊自己。

這樣才覺得這棟空大而豪華的房子裏，有那麼一點溫度。

可今天不知為何，即便抱緊自己，身上蓋着毛毯，還是覺得瑟瑟發冷。

她覺得自己好像感冒了。

起身關掉冷氣。

又去醫藥箱裏翻找他之前為她準備的感冒藥。

感冒藥的盒子已經空了。

她的心也跟着瞬間空了，就好像被抽走了可以呼吸的空氣，眼眶當即一片潮濕。

她趕緊闔上醫藥箱，不敢看裏面的藥品，都是他之前為她準備。

想到一起經歷過的種種，他對她真的很好。

可現在……

他找到了五年前的最愛，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一想到他們現在可能非常親密地抱在一起，她就無法接受地想要暴走。

一次次地拿起手機，想給席晨瀚打電話，卻又擔心是自討沒趣。

她放下手機，看向窗外。

高聳入雲般的高度，可以將這座城市的繁華盡收眼底。

她從陽光正好的午後，一直等到夕陽西落。

眼睛許是盯着陽光太久，澀澀的疼，也有些困了。

她蜷縮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也不知道幾點了，沒有開燈的房間里一片漆黑。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她一個激靈驚醒，還以為是席晨瀚來的消息，不成想又是那個陌生號碼的消息。

「你真的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嗎？」

雨小喬盯着這條短訊，倏然笑了。

手機屏幕上散發出來的幽藍色光亮，照亮她臉上的笑容，透著一股自嘲的凄涼。

她沒有回復短訊，而是直接將電話撥過去。

許是對方也沒想到，她會將電話撥過去。

釣了這麼久的魚，終於上鈎，終究是很驚訝的吧。

電話響了許久，對方才慢慢接通。

「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呢？」她聲音平靜，沒有波瀾。

對方先是笑了一聲，隨即沉聲道。

「你想知道什麼？」

「你都知道什麼？」她又問。

「我什麼都知道！」中年男人笑道。

「只要你給我五百萬，我將我知道的，統統告訴你。」

雨小喬握着手機仰起頭，望着上方沒有亮燈的天花板，目光最後落在床頭掛着的婚紗照上。

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落在婚紗照上，可以清楚看到，依偎在高大男人身旁，笑得幸福甜蜜的小女人。

她緩緩閉上眼睛，眼角一片潮濕。

「她已經回來了，你覺得我還有必要知道什麼？」

「誰回來了！」中年男人的聲音，驀地一緊。

「還能是誰，她回來了。」

她的手，更用力地握着手機，忍住心口裏流淌的疼痛。

「你說的是真的？她回來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中年男人忽然激動起來，聲音裏帶着顫抖。

「你到底還想告訴我什麼呢？都沒有必要了！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也不要再向我要錢了。」

「就算你告訴我，他們全部的故事又怎樣？她已經回來了。」

雨小喬一把掛了電話，將手機遠遠摔了出去。

她裹緊被子，蜷縮起來，淚水淹沒眼眶。

也不知道是心冷了，還是怎樣，愈發覺得周身冰涼。

她將所有的被子裹在身上，躺在床上，望着上方漆黑的天花板，任由時間一點一點的流淌，心口的疼痛一點一點加深。

他回來的越晚，她的心便越絕望。

直到她心口涼透的時候，第二天凌晨，天色蒙蒙放亮，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了。

她猛然從渾渾噩噩的睡夢中驚醒，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知道是他回來了。

她趕緊從床上坐起來，一眼不眨的盯着卧室門。

可她等了很久，卧室門也沒有被推開，過了許久，反而聽見書房的門被打開，然後關上。

雨小喬無力的靠在床上。

他連見一面都不想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到底還在堅持什麼？

她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衝到書房，用力敲門。

她敲了很久，席晨瀚也沒有打開門。

「你是不敢見我！還是不想見我？」她大聲喊。

裏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她繼續加大力氣敲門，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席晨瀚終於打開門，一把將她扯入懷裏，緊緊抱住。

雨小喬愣住了。

這個懷抱算什麼？

她清楚嗅到，他的襯衫上沾染了女人的香水味。

是穆雲詩的味道！

她的心口傳來強烈的刺痛，她一把將他推開。

她受傷的望着他，還未先開口，席晨瀚倒是先說話了。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雨小喬嗤笑一聲，「為什麼給你打電話？」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席晨瀚沉喝一聲。

雨小喬再度失控了，「我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

「你在發燒，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席晨瀚凝著雨小喬泛紅的一張臉，眉心緊緊蹙起。

剛剛擁抱她的時候，他感覺到她身上的體溫有些發燙。

他言語里的關心，讓雨小喬的心痛更加強烈。

他對穆雲詩是不是也是這麼細緻入微？

他剛剛從她那裏回來吧？

他擁抱過她，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真的可以這樣嗎？」她啞聲問他。

「什麼？」他困惑不解。

「一個男人，到底可以擁有幾個女人？」她蒼白的唇瓣，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聲音乾澀無力。

「一顆心，又到底可以分為幾半？」

她努力笑了笑，步步後退。

「既然她回來了，我又如何自處？」

席晨瀚還是第一次見到雨小喬這般失控，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喬，你聽我說……」

「還想說什麼？離婚嗎？」

「我沒這樣想過！」他喝了一聲。

「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離婚！你難道想和我離婚？」席晨瀚震驚的望着她。

雨小喬乾澀的笑着，泛紅的眼角里已經沒有了淚水。

「晨瀚，這麼長時間以來，我愛你，愛的一直很卑微。我真的好累……」

她深吸一口氣，大聲說。

「我一直覺得，只要我一直堅持下去，再冷的冰也終究會融化。」

「而現在她回來了，我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撐。我不知道我該用什麼借口再堅持下去！」

「你告訴我，我到底該如何再堅持下去？」

雨小喬的眼淚終於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