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晨瀚揪住唐啟軒的衣領，將唐啟軒按在門上。

唐啟軒一動不動，望着席晨瀚深邃的冷眸。

過了許久，慢慢笑了。

「我能瞞着你什麼事？我們從小到大，可都是完全透明，你知道我，我知道你。」

「若說瞞着你什麼，那也是年少時偷偷看片，沒讓你知道。」

席晨瀚的目光更加用力，「別和我繞彎子！你知道我在問什麼。你到底和不和我說實話！！！」

「你在問什麼？我不知道。」唐啟軒不堪在意地將頭偏向一旁。

不看席晨瀚的眼睛。

他的那雙眼睛太犀利，好像能射穿人心似的，讓人不敢直視。

席晨瀚見到唐啟軒逃避的眼神，更加肯定唐啟軒一定瞞着他不知道的真相。

「還在和我裝糊塗！！！」席晨瀚低吼一聲。

唐啟軒也惱了，「既然你心裏有數，為什麼還要問！！！」

「你又去找她了是不是！」

唐啟軒一把將席晨瀚推開，臉色驟然巨變，「這麼多年了，你也要結婚了，為什麼還要繼續找她！！！」

「你和我都清楚，她已經死了，根本找不到了！你怎麼還不肯認清現實！！！」

席晨瀚暴躁低吼，「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麼？事實就擺在眼前！」唐啟軒走過去，盯着席晨瀚噙滿盛怒的一張俊臉。

「你當初執意和雨小喬結婚，現在婚期將近，你又提及舊人，什麼意思？」

「你覺得這樣左右矛盾，很好玩是不是？很刺激嗎？」唐啟軒冷喝一聲。

「你這樣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剛剛和你領證結婚的妻子！」

席晨瀚驟然沉默了。

「我還以為，你已經走出來了！沒想到你還和五年前一個樣子！」

「既然走不出來，為何又去招惹別人？真的只是替代品嗎？」

「你這樣做，對她公平嗎？」

「我沒有！不是！！！」席晨瀚否認。

「那是什麼？以為可以忘掉，以為短暫快樂了，沒想到還忘不掉是不是？」

「在接受和不接受之間徘徊，在放下和放不下之中左右搖擺？你怎麼這麼矛盾！」

席晨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覺得，雨小喬就是個附屬品是不是？在你不開心的時候，抱一抱，哄一哄，忘掉一些不該記得的人！」

「是不是又有她的消息了？所以又亂了？覺得現在擁有的不重要了，只有追尋得不到的，才更彌足珍貴？」

「雲詩已經去世了，偵探怎麼可能還有她的消息！即便有，也不過是見到神似她的人！」

「你卻當成真相，一直追尋，像個傻子一樣到處亂撞！」

席晨瀚一點也不想聽見這些話，憤怒地咆哮。

「你給我閉嘴！！！」

「我只問你，你到底知道什麼！！！」

「席晨瀚，我清楚地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能選擇放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席晨瀚忽然揮起拳頭，就在即將打在唐啟軒身上的時候，又即使收住。

他步步後退，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眼神空洞無光。

唐啟軒閉上眼睛，重重嘆息一聲。

「雲詩已經不在了，已經走了。認清現實吧。」

席晨瀚搖了搖頭，低低喃語，「不不不！她沒有死，一定沒有死！」

「可你我都知道，如果雲詩還活着，怎麼可能五年找不到人！她真的已經死了，你相信現實吧！」

席晨瀚還在搖頭，「一定沒有。」

「你就不能認清楚現實嗎？你自己的心裏很清楚，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唐啟軒惱喝一聲。

「我不相信，就是不相信，她沒有死！」

席晨瀚又沖向唐啟軒，「我一直覺得，你知道些什麼！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麼？」

唐啟軒再度逃開席晨瀚的視線，「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些什麼！」

唐啟軒推開席晨瀚的手，「你一直在問我，難道不是你心裏有所猜測嗎？既然你已經猜到了，為什麼還要問！！！」

席晨瀚彷徨地扶住頭，一把掀翻辦公桌上的所有文件。

「我無法想像，她是那樣的女人！更無法想像，她就那樣離開了這個世界！！！」

唐啟軒看着這樣的席晨瀚，既心痛又氣惱。

穆雲詩對席晨瀚來說，傷害太大，遺憾很多。

這也是席晨瀚一直不能真正放下的原因。

可拔開所有迷霧之後的真相，猶如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會將席晨瀚的心徹底絞碎。

唐啟軒不會正面告訴席晨瀚，他所知道的真相。

然而睿智如席晨瀚，又豈會猜不到當年那場綁架的真相？

只是他一直不肯相信。

「好了晨瀚！雖然我一直不太看好你和小喬。我真正的原因不是不認可小喬，而是……」

「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你最好放下雲詩，善待小喬。」

「不要把別人加在你身上的傷害，再同樣給另外一個你不想傷害的人。」

「對於小喬，那樣真的很不公平。」

席晨瀚推開唐啟軒，大步沖了出去。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心裏亂糟糟一片，怎麼都理不出一個頭緒。

唐啟軒站席晨瀚的身後，望着他筆直剛硬的背影，心中一陣嘆息。

席晨瀚每次只要得到有關於類似穆雲詩的消息，最後卻又是一場空，便會這般失控。

也不知道，席晨瀚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下。

「還以為，你遇見小喬，會真的放下，可你還是這個樣子。」

唐啟軒抬頭看了看外面蔚藍無雲的天空，離開唐氏集團，去花店買了白色的菊花。

他驅車去了墓地。

他捧著白色的菊花，走過一排排墓碑，最後站定在一個掛着一張漂亮女人照片的墓碑前。

他安靜望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沉默了良久，緩緩俯身將白色的菊花放下。

「雲詩，很久沒來看你了。」

唐啟軒抬頭，看向遙遠的天空，「你在那邊還好吧？」

唐啟軒在墓地很久，等他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

西邊的霞光透過天邊積壓的雲層，照了過來，拉長他的身影。

他一步步往前走。

眼角餘光，無意間瞥見了一道熟悉的女人倩影。

他趕緊回頭看過去，而那一閃而過的身影，竟然已經消失不見。

他驚駭不已，在附近尋了許久，也沒見到任何人影。

漸暗的墓地，空曠安寂，顯得格外森冷驚悚。

「難道我出現幻覺了？」他低喃一聲，快步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