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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大法官 - 第710章 忠誠與公正字體大小: A+
     
      第710章 忠誠與公正

      外面頓時是噓聲震天啊!

      以前在這種場合,百姓都敢罵「狗官」,到底這法不責眾,但他們不太敢罵皇城司,誰也不敢保證人群中就沒有皇城司的人,萬一遭受報復怎麼辦。

      他們只能發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趙抃是選擇性喝口茶,並沒有馬上制止百姓,這是皇城司應得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這劉仁贊也真不愧是官場老司機,在這麼短暫的時辰內,他就做出最為明智的選擇。

      這成也皇權,敗也皇權。

      他依仗著皇權有恃無恐,但此時此刻也是被皇權逼得認罪。

      劉仁贊心裡非常清楚,皇城司就只需要對皇帝負責,他們的生死完全掌控在皇帝手中,司法是無法懲罰他的。

      所以他考慮任何事,必須從皇權出發。

      如果他依舊一口就是咬定,胡長百、邱河就是有謀逆之心,甚至直接耍無賴,其實張斐也沒有太多辦法,總不能將他們的心挖出來,看看上面是否刻著「謀逆」二字。

      但是這麼一來的話,就足以證明,他們皇城司在工作中出現很大的疏忽,並沒有維護好皇帝的利益,這對於他們而言可是非常要命的,他們這麼搞的話,皇帝怎麼可能還會相信他們。

      然而,承認自己只是想立功,就是要否定胡長百、邱河存有謀反的意圖,即便其中有屈打成招,但也並未違反皇城司的宗旨,因為未有傷及皇帝的利益,關鍵對方還是說了那些具有爭議的話,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們還是在維護了皇權。

      而維護皇權,就適用於寧殺錯,勿放過。

      在這一點上,皇帝的想法跟趙抃的想法當然是不一樣的。

      趙抃在意的是公正,而皇帝在意的是忠誠。

      王鞏自知其中道理,不禁心生佩服,壓低著聲音,「張檢控,方才可真是精彩啊!竟然逼得他自己主動承認,這這可能是咱們唯一的勝算。」

      張斐微微笑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此案他們要不主動承認的話,咱們是不可能能贏的,到底胡長百確實說過那番話。」

      王鞏直點頭,「是是是!這!」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關鍵張斐還表現的非常自信,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中,但其實他就只有一個機會。

      「張檢控,你什麼時候派人去追蹤橋營士兵?」

      一旁的齊濟突然酸溜溜地問道。

      說好的團隊精神,結果自己又私下操作。

      張斐將那份文案遞過去,「這份文案,不是你寫得嗎?你還來問我。」

      「我可沒有!」

      齊濟突然閉口,又瞧了眼那文案,指著張斐道:「原來你!」

      「咳咳!」

      張斐用眼神制止了他。

      齊濟頓時心有餘悸道:「張檢控,你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萬一方才劉仁贊拿出報告來,檢察院可就相當尷尬了,因為檢察院並沒有做調查。

      主要是張斐擔心,自己若是調查的話,會打草驚蛇,到底皇城司的偵查能力不可小覷,故此他當初只是吩咐檢察院照例調查,十分普通。

      張斐笑道:「因為我知道他們肯定沒有調查其他人。」

      王鞏道:「張檢控憑什麼這般篤定?」

      張斐道:「因為我查過相關的案件,如這種案件,要麼就是擴大化,要麼就是拿來立功,皇城司抓了胡長百、邱河已經好些了天了,可是連梁虞侯他們都沒有調查過,顯然就是後者,原因方才吳指揮使已經說得非常清楚。」

      王鞏、齊濟皆是稍稍點頭。

      這確實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從皇城司執行程序中找出漏洞來,然後以此翻盤。

      那邊李磊很是沮喪扶著額頭,這種穩贏版的局面,竟然會被張斐逼得自己的僱主主動承認。

      這真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啊!

      這時候,李國忠突然將自己的手帕放到他面前。

      李磊定眼一看,但見手帕上寫著一個「忠」字,他偏頭看了眼李國忠。

      李國忠道:「現在主要是保住咱們的僱主。」

      李磊頓時明白過來。

      這時,趙抃也問道:「辯方可有問題要問。」

      「有!」

      李磊下意識地舉了下手。

      李國忠見罷,道:「冷靜下來,我早就與你說過,輸給張檢控,乃是理所當然之事,不要因此為喪失信心。」

      「是!」

      李磊立刻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下心態,又仔細回想方才對方的問話,過得一會兒,他才站起身來,道:「劉公事。」

      「啊?」

      劉仁贊似乎已經陷入半絕望,對李磊他們也是不抱任何希望,他自己都承認了,那人家還怎麼救他。

      可抬頭瞧了眼李磊,見李磊目光的中兀自充滿信心,頓時心中又燃起希望來。

      李磊問道:「在上午的時候,那梁虞侯曾說過,這營里時常有人抱怨,可是據我所知,皇城司之前並沒有抓捕他們中任何人,我相信皇城司也應該聽說過這些抱怨,那為什麼這回又會突然捉拿胡長百和邱河?」

      為什麼這回突然捉拿胡長百和邱河?什麼為什麼?劉仁贊困惑地眨了眨眼,又凝目瞧向李磊,突然面露激動之色,咳得一聲,「是是的,我們皇城司當然也聽到過營里有人抱怨,但我們皇城司可不會隨便亂抓人,主要是因為這個時機。」

      「這個時機?」

      李磊立刻問道:「劉公事此話是什麼意思?」

      劉仁贊沉吟少許,道:「其實主要是因為那場關於水兵逃役的聽證會。」

      李磊又問道:「這與聽證會有何關係?」

      劉仁贊道:「因為在那場聽證會中,涉及到一些軍營的話題,雖然聖上仁政治國,拿出數十萬貫來貼補和賠償,但是我們皇城司也是非常擔心,有人會利用這個聽證會來圖謀不軌,因為當時很多人都在議論此事。

      於是,我們皇城司派出很多探子,這才有了此案,我們皇城司當然不希望將此案擴大化,而是希望能起到震懾的作用。

      因為我們皇城司的職責與警署和檢察院還是有所區別的,我們主要維護聖上,維護社稷安定,任何破壞安定的事情,我們就必須監管,且付諸行動。」

      李磊是暗自松得一口氣,「非常感謝劉公事能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劉仁贊也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請你們來真心不虧啊。

      而司馬光、呂公著等人則是充滿鄙視地看著李磊和劉仁贊。

      真是無恥!

      李磊坐下之後,趙抃又看向張斐,張斐站起身來道:「我所有的問題都已經問完了。」

      李磊也表示沒有問題要問了。

      趙抃道:「既然控辯雙方都沒有問題要問,就先稍作休息,待會雙方可以進行結案陳詞。」

      「這珥筆還真是狡詐,竟然拿著效忠官家來做文章。」

      王鞏皺眉道。

      張斐笑道:「算了!他們都已經他們放棄了這場官司,在努力的保命,我們也不能強求太多,以免得不償失。」

      齊濟感慨道:「唉就算咱們將他定罪,可咱們也無法處罰他們,弄到最後,還是要交給皇城司自行處置。」

      這道理大家都知道,最終處置他們的還是皇帝,只要緊抱皇帝的大腿,那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司馬光他們也趁著這個檔口,在竊竊私語,商討著下一步的計劃。

      目前來說,劉仁贊已經皇城司屈打成招的事實,這就是違法得,那麼就涉及到一個問題,怎麼處罰劉仁贊。

      他們不可能輕易放過皇城司的,所以這就涉及到下一個問題,宰相與皇帝的博弈。

      這事司法已經管不了了,因為規矩是如此,司法只能是根據規矩來判。

      稍作休息後,張斐率先站起身來,環目四顧,醞釀了一番情緒,才朗聲說道:「關於第一證人胡長百和第二證人邱河,他們出身平凡,也只是侍衛馬橋營中的兩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士兵。

      今年已經過半,可是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就只休息不到五天,而其餘的時間,他們多半都是住在河道邊上,每天五更天不到就得下河道幹活,亦或者充當縴夫,拉過往船隻,一直忙碌到太陽下山。

      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們是常年幹著最苦最累的活,卻很少能夠拿到足額的俸錢,更別說什麼獎賞。可他們仍舊將軍營當成自己的家,始終不願意離開,這是多麼優秀的士兵。然而,他們就只是在酒興上頭的時候,隨口抱怨了那麼幾句,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任何人都會對此抱怨。

      我相信在坐各位,以及院外的觀眾,即便是在年節之時,那僱主送得禮物少了一點,都會抱怨上一整天。

      然而,就是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抱怨,落在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耳里,卻成了謗議朝政、擾亂軍心,意圖謀逆。而他們二人也成為了別人升官發財的工具。

      並且遭受到酷刑的折磨,倘若不認罪的話,可能今時今日就無法坐在這裡,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而這一切。」

      說到這裡,他看向那邊的劉仁贊、李知恩等人,「都是皇城司所賜。正如劉公事自己所言,皇城司的職權是維護聖上,維護社稷安定,然而,他們卻沒有將士兵們的抱怨、困難及時告知聖上,引發朝廷的重視,想辦法改善士兵們的生活環境。

      反而是一心想著升官發財,且意圖用酷刑,迫使兩位優秀的士兵認罪,以此來殺雞儆猴,堵住士兵們的嘴,但這無異於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古人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如果將士兵們對生活一點點抱怨,給堵成滔天之怨,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古往今來,已經有很多案例告知我們,這不是在維護涉及安定,維護聖上,而是蓄意破壞社稷,置聖上於懸崖上。他們不但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而且還在不斷給社稷、給君主製造危險。

      這種情況,是決不能再繼續發生,故此,我懇請大庭長判定皇城司屈打成招,濫用刑罰,以儆效尤。以及對第一證人胡長百和第二證人邱河進行相應的賠償。」

      在古代司法中,賠償條例是比較少的,尤其是涉及到官府與百姓,但是法制之法強調的是捍衛個人利益,賠償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公檢法與舊司法一個很大的不同。

      話音剛落,掌聲雷動,叫好聲震耳欲聾。

      百姓也不敢罵皇城司,他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劉仁贊、李知恩則是滿眼惡毒地盯著張斐。

      我們這都已經認錯了,你還要趕盡殺絕,今後有你好果子吃。

      張斐雖然注意到他們的目光,但一點也不在乎,微微頷首,優雅地坐了下去。

      因為他知道,此案過後,皇城司將會進行改革。

      張斐坐下之後,李磊便站起身來,他也環目四顧,朗聲道:「置身事外,總是能夠談笑風生,也許此案存在一些疑點,一些爭議,但是身在皇城司,他們的責任是如此重大,張檢控也說了,他們是要維護聖上,維護皇城,維護社稷,這其中的壓力是旁人無法想像的。

      而在那場聽證會上面,澶州水兵的行為,也許在我們看來,是情有可原,但是在皇城司在看,這就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他們必須要非常認真的對待此事,不能有絲毫的紕漏,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就有可能會釀成大禍。

      雖然對方一再強調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但是諸位不要忘記,在平時,皇城司並沒有這般抓人,只因這個時候非常特殊,而胡長百、邱河的那一番話,不僅僅是抱怨,他們還在宣揚一種不實言論,就是指責朝廷委派一個不懂得治水的宦官去治水。

      但事實大家都知道,程都監是非常懂得治水的,並且立下大功,那場聽證會可也沒有否定這一點,基於這種種原因,皇城司才會選擇激進的手段。」

      在之前的詢問過程中,他沒有提到程昉,就是怕節外生枝,關鍵他認為也沒有必要,皇城司只要不承認,這官司就很難輸。

      可事到如今,他是不得不提。

      但這又惹得百姓陣陣噓聲。

      不過沒有關係,因為李磊這一番話,不是說給百姓聽得,而是說給皇庭聽得。

      「肅靜!」

      趙抃敲了下木槌,喝止道。

      等到院外的百姓,漸漸安靜下來後,李磊才繼續言道:「皇城司的目的始終還是希望能夠維護社稷安定,雖然其中劉公事可能有立功心切的想法,但這又何嘗不是人之常情。故此,我希望皇庭在進行判決時,應該充分考慮,當時的輿論和環境,以及設身處地地站在皇城司的角度想想。謝謝。」

      說罷,他便坐了下去。

      噓聲再度從四面八方襲來。

      在百姓看來,李磊就是死鴨子嘴硬,你的僱主都已經認罪,你還在這裡死撐,真是不要臉。

      趙抃也沒有理會百姓,讓他們先噓一會兒,自己則是仔細翻閱他們方才遞上來的證供。

      司馬光他們的目光現在也都全部鎖定在趙抃身上。

      過得好一會兒,百姓也噓累了,漸漸安靜了下來。

      趙抃這才抬起頭來,先是拿著木槌一敲,然後朗聲道:「首先,本庭長非常感謝控辯雙方對於此案的精彩辯論。

      其次,由於檢控方在辯論的過程中,提出了一項關於『謗議朝政』的全新論證,這在其它案例中,是從未出現過的,是否能夠成立,還是有待商榷的。

      而此論證,對於此案而言,是至關重要,皇庭還需對此進行商議,故此,今日暫不判決,等討論清楚這個論證,皇庭再做出明文判決。今日審理就到此為止,退庭。」

      百姓們當即都傻眼了。

      都打成這樣,還不能立刻判決?

      你會不會審案啊!

      他們可不懂什麼全新論證,就單純的認為張斐說得很有道理,完全沒有必要擇日再判,會不會其中有貓膩?

      趙抃也不會理會他們的抱怨,讓人收拾好的文案,準備走人了。

      「走了!」

      富弼雙手撐著膝蓋,緩緩站起身來,但臉上猶如掛著一副痛苦面具,身旁的老僕,本想過來攙扶,卻被他用餘光制止。

      老僕愣了下,這是什麼情況?

      殊不知在韓琦面前,富弼還是有些要強的,政治上雖然輸給你了,但身體上還是贏你一回。

      韓琦似乎在想別得事情,並沒有注意到富弼這小心思,趕忙叫住富弼,「彥國,對方都已經認罪,為何閱道不立刻判決?」

      富弼稍稍活動了下筋骨,道:「閱道方才都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你沒有聽明白麼?」

      韓琦道:「那不是藉口嗎?」

      「當然不是。」

      富弼瞧了眼趙抃,「我想閱道是想將張三的這個論證變成一個成文判例,如此一來,不管最終如何處置劉仁贊等人,至少這次庭審還是收穫頗豐,也能給予皇城司一些限制。」

      韓琦點點頭:「原來如此。這需要經過你們立法會商討嗎?」

      富弼想了想,道:「除非是要寫成成文條例,亦或者有人對此感到不滿,否則的話,是不需要經過立法會討論的。」

      張斐對於沒有立刻判決,也不感到意外,收拾好文案,正準備離開時,李國忠突然走了過來,拱手言道:「真是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贏張檢控一次。」

      張斐笑道:「你們這般不思長進,估計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贏我。」

      李國忠略感詫異道:「不思長進?此話從何說起?」

      我們一直都在向你虛心學習啊!

      張斐道:「在那場聽證會上面,我就已經暗示過你們,如今打官司可不能光顧練這嘴上功夫,關鍵還是要強調專業,很多問題上,必須請一些專業人士,而不能光憑自己的想像和推測,這是不足以服眾的。

      如果今天是他們將吳指揮使請來,可能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但令人失望的是,你們對於皇城司運作,似乎都毫不知情,焉能不敗啊!」

      李國忠暗自皺眉,又道:「但我們只是一個小小珥筆,哪裡請得動吳指揮使,這一點我們無法檢察院相提並論。」

      張斐笑道:「但是你們的客戶身份可不一般,只要你們開口,估計連馬帥都請得來,這不是理由。」

      李國忠尷尬一笑,拱手道:「多謝張檢控指教。」

      「但願你們能夠學以致用」

      張斐呵呵一笑,拱手道:「告辭。」

      「對方都已經承認屈打成招,濫用刑罰,為何大庭長不立刻判決?」

      程頤十分困惑地小聲問道。

      趙抃笑問道:「你認為張檢控對於謗議朝政的論證,是否合理?」

      程頤點頭道:「下官以為非常合理,根據下官所知的有關案例,全都不是以個人利益得失去抱怨的,因為這種抱怨是無法蠱惑人心的,這的確是一個精妙、嚴謹的論證。」

      趙抃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我們才不能立刻判決。」

      程頤困惑道:「下官愚鈍,不明大庭長此話何意?」

      趙抃是耐心地解釋道:「皇城司雖然已經承認屈打成招、濫用刑罰,但還堅持謗議朝政的罪名,故此張檢控的這個論證變得至關重要。

      而我們皇庭就必須給出嚴謹、且明確的解釋,讓皇城司無話可說,也讓這個判例,能夠適用於所有類似的案件。

      因此我們必須仔細考慮,怎麼用成文的判決書去區分抱怨和謗議。」

      程頤這才明白過來,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

      說罷,他又滿是尷尬道:「這公檢法還真是大有學問啊!」

      趙抃道:「你勿要沮喪,此路沒有捷徑,需要豐富的經驗。」

      程頤道:「但張檢控還不到而立之年。」

      趙抃想了想,「關於張檢控,只能用天才來形容。」

      此案審理到這一步,檢察院和珥筆的工作都已經完成,但是皇庭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第二日,趙抃召集所有人,甚至還從翰林院請來一些律法造詣比較高的大學士來幫忙,其中包括富弼在內,是日以繼夜的查閱有關謗議朝政的案例,研究如何寫這判決書。

      若要將此案包裝一個判例,就必須斟字酌句,關鍵這謗議朝政的罪名,本就是一個口袋罪,而且還涉及到皇權,那麼該怎麼去劃線,這線劃在哪裡合適,其實是很考驗功底的,必須要精準。

      好在張斐已經給出一個非常明確的框架,所以經過大家的努力,五日後,皇庭終於下達對此案的判決書,之所以沒有選擇開庭判決,是因為趙抃認為口述判決,可能會造成歧義,直接給出成文的判決,是能夠準確表達。

      結果當然是皇城司敗訴,皇庭判定皇城司屈打成招、濫用刑罰,同時判定胡長百、邱河謗議朝政的罪名不成立,並且給出非常明確,且詳細的解釋。

      不過這條線劃得非常保守,基本上就是劃在普通百姓,保證普通百姓不會再輕易面臨這條罪狀。

      因為解釋中有一句話,指明適用對象「應不具名望,不具影響力,且僅從自身利益得失出發」。

      這一句話,就將整個判例限制在非常普通的百姓的頭上,如果對象是蘇軾的話,這個判例就不適用了。

      其實大臣們當然不希望將這句話寫上去,但是不管是趙抃,還是富弼,都認為要不這麼寫,皇帝那邊就過不了關,而且也不可能廣泛適用。

      同時,判皇城司分別賠償胡長百、邱河各一百貫。

      這是檢察院方面要求的。

      關於怎麼處置劉仁贊,皇庭也給出準確的答案,就是依法交還給皇城司自行處置。

      司法就只能這麼判,因為就是這麼規定得,但是朝臣們自然不會就此罷休!

      明天可能要請一天假,跟家裡人回老家一趟,辦理一些戶口方面的手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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