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打擾道友了。」

「道友放心，我查探完這靈田便走，絕不過多停留。」

何晨的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笑容，回應之間，又不匆不忙，以一道道防禦術法包裹整個三十三丈鉛球之後，便慢慢朝着那靈田的方向趕去。

儘管最開始的時候，他想的確實是好聲好氣與對方商談，以觀摩對方的靈田所在。

但這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隱性的威脅，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畢竟確實，在這詭異殺傷已經相當濃密的地界上，找到對方所在，意味着的便是能夠迅速擊潰對方對詭異殺傷的防禦。

何晨這邊是巨大且厚實的鉛層，但那江華大修的身外，卻分明只是由土石構成。

儘管這土石確實厚實，如同山峰一般，但真要炸起來，何晨還真就能迅速將其破開，將詭異殺傷引入其中。

這，也正是對方所擔心，並選擇退讓的原因。

於是，為了防止對方狗急跳牆，為了雙方共同的安全，何晨施展在巨大鉛球表面的防禦術法相當醒目，一看便知道防護的力道。

對面山峰之中的修士，在見到這一幕之後，也在默默中亮起了防禦術法的光芒。

如此雙方都做好了防護之後，那江華大修的心念反而鎮定了些許，何晨見之，也放心了不少。

「休~」

巨大的鉛球，在與山峰的對峙之下，緩緩靠近那山腳下的靈田。

二十多里的距離，在何晨的飛馳之下，迅速被拉近抹平。

待到鉛球停下之際，其與靈田之間的間隙，已經只有數丈之遙。

巨大的圓形陰影，被投在了靈田上。

而後，觀察之術與法力，在何晨期待與嚮往之下，也朝着那靈田裏的靈草而去。

如此之近的距離下，何晨當然能夠觀察得相當仔細，繼而......

「嗯？！」

「這，這是靈草？！」

原本臉上滿是期待與興奮的何晨，在觀察到靈田中靈草的樣貌之際，卻驟然臉色大變！

只見，在那靈田之中，長滿的靈參，竟然一個個全都奇形怪狀，扭曲彆扭。

那不是品種區別的彆扭，而是難看，且讓人見之便心中毛骨悚然的彆扭。

一株靈參，其左右幾乎必然不對稱，並且這靈參上，時而是根莖長葉子，時而卻是葉子的某處長出根莖。

並且，還有的靈參，根莖短粗，如同囊腫，甚至表面還分明鼓著泡泡。

而在土地之下，本該是人蔘模樣的根莖就更扭曲了。

都言人蔘類人，年高則成。

正常的人蔘靈參，隨着年份的增長，根莖都該是越來越像人才是。

但是，這種植在巨坑靈田之中的靈參，儘管根莖也非常像人，可像的卻都是扭曲不似人的人！

有臉上長出四肢的；有兩個頭彼此交融的；有隻長出一半的身體，另一半全是密密麻麻腦袋的......

而起其中，還有不少靈參自動變了顏色，紅橙黃綠藍靛紫，各種色彩都零星點點地散佈於靈參表面，乃至於莖葉上，看着便彷彿壞了，亦或者有毒一般。

遠遠望去，一行行一列列，看似茁壯成長的靈草，這湊近了觀察，竟然個個詭異，個個扭曲！

「這是什麼靈草？！為何這般扭曲？！」

感覺眼睛都被污濁了的何晨，驚異震撼地沖着山中的江華大修傳音問詢。

「......這就是靈參。」

「嗯？靈參我認識，怎麼可能長成這麼個鬼樣子？」

何晨再次發問，如同彼此交流論道一般。

聽得何晨這般問話，一直緊張的江華大修明顯沉默，但看着明顯修為比他高出很多的何晨，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到底開口回應：

「靈參種在巨坑之中，被詭異傷害所染便會變化，產生變異，這也正是我等在巨坑之中開墾靈田的緣故。」

「至於現在的模樣......變異儘管很容易產生，但到底大多數都是往壞了變，往扭曲了變，真正往好了變異的當真少之又少。」

山峰之中的江華大修詳盡地為何晨講解著，心念卻反而變得安定了不少。

反倒是聽了這話的何晨，臉上眉頭分明皺起，看向地上那一棵棵的靈參，疑惑相問：

「道友，此前我沿途探索之中，也曾發現不少植被，其中儘管也有些許扭曲，但總體而言仍然算是正常。」

「為何你這靈田裏的靈草，就變得這麼詭異，這麼扭曲了？」

何晨看着靈田裏那扭曲到噁心的靈草，相當難以理解地問道。

「道友，此處，乃是巨坑偏內，築基修士不得入的所在，看管靈草，都得是我這般金丹大修。」

「普通變異的靈草，哪裏有資格在此種植？都是種在那最外一層靜等變異而已。」

「只有這些經過一輪輪變異，變得相當不同的靈草，才有資格種在這裏，被我所照料，以期發生更大的變異。」

「道友別看當下這些靈草確實難看，但一輪輪變異下來，卻總能有那麼一兩顆發生良性變異。」

「我派所等的，便是那極少數的良性變異，至於這剩下的這些，都不過是陪襯罷了。」

「這巨坑中的詭異傷害，儘管不曾防禦之下，絕大多數的生命都會因此而死，但偏生確實也都會有極少數的生命會因此而變異變化，成為新的模樣。」

「我派掌門在感悟之後，曾說，搞不好這所謂的詭異傷害，便是一片死寂中蘊生的生機。」

「搞不好，其便能以一為萬，讓一種生命變異成萬種生命，從而變化出一片完全不同的生機所在。」

「這也正是我等在做的事情，變異出萬種靈參。」

聽得這話，何晨稍稍了解了些許，儘管臉上明顯仍帶着些許不能接受的神色，但到底神色稍稍緩和。

確實，詭異傷害之中，靈參變異變化，還當真帶着些生機暗藏的意味。

這靈田之中的靈參，看着也幾乎都各有區別，相差大的，說是兩種植被，都沒有任何問題。

或者，這也確實是一種方向？

或許，變異到一定程度之後，其又會變得正常，變得和諧？

清楚靈參什麼模樣的何晨，按圖索驥地在其中對比，試圖對比其中的相同與區別。

結果別說，還真就難得能夠在其內部發現多少真正屬於正常靈參的東西。

反而是各種各樣不該出現，不該存在的東西，在其中廣泛存在。

其中的部件，有的確實令人作嘔，但也有的還真就有那麼點意思。

如果協調起來，都是那般模樣，或許，還真就是新品種的靈參了？

「呼~」

何晨皺眉呼出一口氣。

不過，總體而言，這些靈參是真的噁心。

也就是這變異的是植物，若是動物......

嘶？！

「道友，靈草是這般自由變異，那引入巨坑豢養的動物，也是如此？！」

從他自其他修士所知，在這巨坑之中，可不止有植被種植，更有動物豢養，甚至有過建城養人。

若是不止植物是這樣變異，動物，人，也是這樣變異，那就簡直太扭曲，太可怕了！

「嗯，是啊，動物身上的變異，就更......奇特了，我江華仙派曾經也想過豢養些許靈物，專程派了派中一位豢養大修進行嘗試。」

「但這大修見了靈物們變異的扭曲后，生生將所有靈物全部殺死，直言此非正途，不願再試。」

「不過，其他大派還是有這般做的，比如左前約千里處，便有朗晴仙派的豢養所在，若道友對靈物更有興趣，不妨去那邊看看。」

靈物，靈獸，也如這些靈參一般，扭曲變異？

「呼！」

何晨長長呼出一口氣，竟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這，實在是.....

何晨心裏說不出的難受與躁動。

這般將植被動物肆意扭曲，變成詭異噁心模樣的行徑，簡直讓人極度不適。

「為......」

「唉。」

何晨本想問那江華大修，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弄出這麼噁心的東西出來，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問題有必要問么？

為什麼，為的可不就是更好的靈草，更好的靈獸。

何晨此前也曾聽過，在這般豢養種植之下，當真有好些仙派弄出了更為出色的東西，乃至於憑此一舉成名，靈寶無盡的都有。

修仙修仙，何晨確實不怎麼耗費靈物，晉陞近乎全靠自己的感悟，但是對於絕大多數修士而言，靈物輔助之下，修為的提高才會更加容易。

靈寶無盡，不只是物質上的豐富，更是修為提升的機遇。

這般的好處，付出些許時間待在巨坑看守，又算得了什麼，泯滅些許人性，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確實有仙派在巨坑內築城養人，以凡人百姓為實驗之物？」

何晨沖着江華大修如是傳音相問。

而江華大修驚異的回答也當即傳回：

「啊？道友若是想尋這種，還是難。」

「自從二十年前，有好幾個仙派聯合起來，橫掃這般以人為獸的事情之後，再有做這般嘗試的仙派，都藏得相當之深，等閑遇不到。」

「而且道友既然連這靈草的變異都不能接受，最好還是不要看人的變異了。」

「當初我派有大修前往其他門派修的城池中看了之後，回來便恍恍忽忽，至今閉關三十多年，再未出來過。」

「當然，道友若真想看看，也可出了巨坑之後，去西面大城那邊找找。」

「之前仙派聯合橫掃人城之後，最後將城中變異的人都帶了回去，如今不過過去了二十年的樣子，肯定還會有活着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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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丈的鉛球，停在了一處荒山旁。

自靈田處離開之後的何晨，已經在此停留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的時日裏，他不曾再探究過周遭巨坑分毫，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思索上。

但，這般的思索，卻既不是思索當初那巨大的爆炸，也不是思索如何去探索，甚至都不單單是在思索那些借巨坑鑽研變異的仙派。

老實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思索什麼。

是思索道德？

是思索仙？

是思索道途？

是死與生？

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何晨似乎就只是單純在思索，在考量，在將腦海中的各種感知歸總。

與道途精進相比，道德水準降低是不是完全能夠接受？

至少，是不是一定會有很多修士願意，並且藉此超過那些不願降低道德水準的修士？

沒有道德，只有修為，達到了仙的境界，是不是也是仙？

修仙，所為的，真的是成仙嗎？

仙之一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又是誰來決定仙是什麼意思？

踏上修仙之道，就真的只是為了成仙嗎？

或者，一定會變得想要成仙嗎？

......

「休~」

「嗡~」

紛雜的思想沉寂了三天的何晨，到底動了起來，再次朝着巨坑的中心方向而去。

同時，他也再次感知起了巨坑中的一處處特異之處，思索其產生的緣由，順便繼續試圖找出那詭異傷害的來源。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和此前沒有任何區別。

但若是有人能夠穿透三十三丈的鉛球，看到其中何晨的神情，那他便必然能發現不同。

此前觀摩感悟巨坑的何晨，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許的反感。

畢竟這般讓數萬里死寂一片，再不得生的術法，與何晨一直以來的觀念就是相違背，相抵觸。

但是現在，感悟細節的何晨，臉上卻是一片的堅定，就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唯獨沒變，乃至於更加深重的，是他對這一片死寂的厭惡。

可是，在明顯的厭惡之下，何晨觀察鑽研這些東西的心思，反而更加細密，研究的心思也更加用心。

同時，此前用來當做防護警戒的些許植被，也開始被何晨取出來做起了實驗。

當然，這與那些修士的實驗完全不同。

何晨所嘗試的，是以厚厚鉛層將植被包裹，繼而取得些許巨坑之中的土石放入，以探究不同物體上的詭異傷害的區別。

以及，將完整的石頭，與研磨成粉的石頭，放在近乎相同的兩個鉛層植被裏，以觀察形狀對詭異傷害的影響。

如是種種，認真鑽研詭異傷害的他，就如同在鑽研兇悍無形的敵人！

詭異傷害能滅殺生命，那他何晨，又為何不能想辦法滅殺這詭異傷害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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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都注意身體，感冒了生病了及時去看醫生，我和我女朋友都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