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何晨的想法沒錯。

在又把自己撞死了五次之後，何晨已經完全能夠憑藉着抵擋在身前的空氣柱，在不見絲毫光芒的沙海中飛遁穿行。

而且，隨着他一次次躲過危險，以及一次次把自己撞死，何晨連在沙海穿行的恐懼都大大減少。

儘管精神不曾完全放鬆，但是，當何晨後面幾次飛遁在沙海之中時，甚至都能分神思考將之從沙海轉變為真正水域時需要修改的地方。

等一連三次，沙海暢行一個時辰，不出任何意外之後，何晨便不再繼續於沙海中嘗試，而是退出意識空間。

睡覺。

脫離意識空間之後的何晨，剛剛沾上床鋪，當即便沉沉地睡去了。

理論上來說，已經在意識空間里驗證了術法的當下，最適合做的事情，應該是趁熱打鐵，當即前往水脈中真切嘗試。

但是何晨現在着實扛不住了。

創造新術法，其中需要琢磨研究的東西本就多，儘管期間出了個小意外，鑽研難度驟降，但是此後在全黑之中飛遁檢驗，又成了心力消耗的一大支出。

持續鑽研了整整兩天，當下的何晨距離精疲力盡，也不過是心中還有信念支撐而已。

現在鑽研告一段落，心思放緩之下，睡意自然水漫金山。

於是，正午的烈陽中，何晨沉沉入睡。

等他一覺睡飽，神清氣爽時，窗外已是星光澄明，彎月斜映。

這般夜色下，正常的修士都不會去水遁，畢竟本來水遁的一大問題就是看不清前方情況時，容易撞在障礙之上，夜晚光線熹微，必然比平時更容易撞上障礙。

但對何晨來說，這顯然不是問題。

夜色下的江水再黑，還能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沙海之中黑？

沙海中，如今的何晨都能隨意翻騰，不撞障礙，夜色的江水中只會更加安全！

他何晨小仙人，難道還能連這麼點自信都沒有？！

「啪嗒。」

帶上堅石構成的石頭帽子后，何晨相當自信地一躍入江，水遁向前！

沙海中的那些經驗與收穫，在他跳入江水的一刻，全都開始一點點轉化。

沙土中飛遁，變成了正統的水遁之術。

探路的氣柱，變成了江水凝成的水柱。

而隨着這些變化，此前掌握的種種技巧以及要點，也都慢慢地呈現。

並未一開始便全速水遁的何晨，隨着一點點的前進，遁術明顯地一步步改變着。

正如何晨自信之下仍然戴上石質頭盔，入了江水的何晨，儘管自我感覺在沙海中磨練出的遁術，在江水中用起來必然輕而易舉，當即可成。

但是，感覺是感覺，實際是實際。

反正何晨又不是正在被什麼不可力敵的敵人追殺，這江水也不收費，他急於一時幹啥？

「咕嚕嚕嚕~」

水流之中，何晨控制之下的水柱從筆直變得柔軟，從直來直去變成了隨着何晨的心意提前一步在前方開路。

然後，水柱的形狀也變得更加柔和，更加適宜地在水中飛馳。

一切的一切，一點一點按照何晨的想法所展現。

這一版對遁術的修改，其中的核心所在，在何晨的嘗試琢磨之中也已然相當透徹。

此前何晨所琢磨的，帶有法術球的樣式，整個的理念乃是毀滅每一個膽敢阻擋遁術的物什——除非毀滅不動。

而此時只有氣柱，亦或者說水柱的遁術，其內核的理念，則是以水在修士身前，提前為修士趟出一條安全的道路，然後修士則按照這條安全的道路遁行。

沙海中此後的一次次嘗試，並不是浪費，在這一段段的嘗試之中，何晨每次都在不斷地修改。

除了從硬變軟這已經體現出來的一點外，還有便是加強了水柱外在的堅韌程度，保證水柱旁邊的魚不會游進水柱之中。

除此之外，水柱的長度也變得不再固定，飛遁速度快，就長一些，飛遁速度慢，就可以短一點。

在沙海嘗試的時候，何晨發現，人，至少是他，在驟然遇到危險，亦或者說事情時，他必然會有一小段的反應時間。

這個時間相當短，何晨粗略估計，必然連十分之一息的時間都不到，精確一點，那大概也就是數十分之一息而已。

但是，這個時間卻一定會有。

所以，水柱的最短長度，便是至少能夠在水柱撞完之前，修士能夠反應得過來。

除此之外......

「哦豁，原來魚能夠被水柱沖開嗎？」

儘管何晨已經消除了法術球這個東西，但是，僅僅是堅韌的水柱，竟然也足以解決掉水中游魚。

形狀特別，便於穿行的水柱，頂到游魚之後，便會如划水一般將水中的游魚也給滑開。

如此一來，儘管江水中的游魚比起沙海中的障礙多很多，但真真需要何晨避閃的，也就僅僅是礁石沉船等等大物件了。

從善如流的何晨，見此，立刻將水柱最前方韌性加強，然後，便整個人沉浸在了水遁之中。

江水與沙海相比，真的完全不同。

本就早以水再次築基的何晨，暢快而無所懼地水遁在江水之中，讓何晨有種自己被大江大河所包容關懷的感覺。

暢行在江水中，暢行在游魚旁，暢行在水草上。

最開始時，尚在調整遁術的何晨，多少還有點不夠放開，也沒有將心神全部放在感受江水上。

等何晨將遁術完全按照心中所想構造完成，完全放開地暢快水遁時，與他飛遁完全不同的感悟，開始不斷浮現。

柔和，包容，親切，滋潤。

明明是在水遁之中，但是何晨卻感覺，自己彷彿不是在借江水趕路，而是融入到了江水之中。

他的身體在水遁作用下不斷前行，但是何晨的心靈卻彷彿融合在了這江水裏。

他的心神似乎分散在了整個江中，但有似乎被舒適地集中在了一起。

在這般的感悟下，觀察之術不自覺被他使出。

在他身前的整條水柱，在感悟之下，一下子變成了何晨身體的延伸。

水柱朝向，便是何晨所見。

江水所在，便是何晨所念。

水柱似乎與何晨融成了一體。

江水似乎也與何晨融成了一體。

辨別前行之路，不再是一件需要耗費腦筋的事情，甚至水遁都彷彿成了自然的反應。

在這般情境之下，何晨水遁的速度變得愈發地快，但是他的心卻變得愈發的平和安穩。

就彷彿，他變成了這江水中的一條游魚一般。

原本只是想着在江水中驗證一下改版水遁的何晨，游著游著，便忘了心中所想，只是沉浸在這感悟之中，如臂使指一般水遁著。

前方，遇阻繞阻，遇岔自擇。

水道蜿蜒，但何晨暢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