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何晨便當即沖向了前一日旁聽的論道殿中。

此時天間尚且微亮，暗雲僅透點點白芒，雖非披星戴月，卻也不著晨光，乃是日出之前。

這個時刻睡躺在峰頂的稷下水峰殿落，同樣又是一番頗為靜謐的不同風景。

但是今日的何晨，卻並未再分神觀賞稷下水峰的風景，而是一路飛騰，迅速趕到了論道殿中。

然後，等人，論道。

這一天的論道殿裏，修士的身影比昨日略少，一個上午的時間，算上何晨在內，也只有區區四名修士論道，而且還有一名修士是昨日未見的新面孔。

今日論道的內容，與昨日又稍有變化，何晨待在其中，聽着修士們講述的話語，時而蹙眉時而舒展，有時驚喜有時愕然，聽得相當入神。

等到下午時分，論道殿中又進來了另外的兩名修士，這下的討論變得更加熱烈，值得何晨記住的內容，也變得明顯更多。

針對着具體的幾個問題，五名修士暢所欲言，濤濤不絕，涉及言語不好描述之處，更是當即信手以法力調動論道殿內的潺潺流水。

術法橫空之下，論道自然更加清晰，也更顯仙氣。

所討論的術與道，在實際運用之下，體現得明顯更為直觀清楚。

蹭論道的何晨，觀察他人論道展道的同時，偶爾也見獵心喜地自行嘗試一二。

並非以水為道基築基的他，施展起術法來，明顯比殿內的其他修士遜色不少，但他人能夠以法力調動水流做到的事情，何晨也一樣都能重複。

一整天的論道下來，何晨的收穫比昨天還要更多。

而且今天的論道之中，那幾位修士所討論的內容，也真切有了共識與進展。

幾人在散去之前，已敲定此後幾日繼續來此，以將整個術法優化研究清楚。

於是，之後的幾天時間，何晨也同樣準時前往此方論道殿旁聽學習。

在他的旁聽之下，幾位修士分明將一門控水法術優化成功。

而何晨在持續數日傾聽一個個細節之下，對水感悟加深，法力與水更為融洽的同時，還順帶自行琢磨出了與幾名修士的描述相彷的法術。

不過，自這一日後，此前參與討論的修士，紛紛閉關，這間論道殿便一下子空了下來。

在獨守了一天多之後，何晨也終於向著其他論道殿而去。

論道鑽研之中，不覺時間。

自從何晨開始前往更多的論道殿，蹭其他修士的論道，他對水的感悟便日愈一日變得更深。

不同的修士，不同的論道殿，論道的內容與方向都有不同，其中有深有淺，有廣有精。

但相同的是，每一處的論道殿內，論道的修士都在認真交流着彼此的理念與想法。

何晨儘管對水的感悟確實不算太多，但全面學通了一本本秘籍，並且在意識空間中靠着折騰死自己研究出了一門門法術的他，在鑽研與學習上，絕對不弱於任何一個築基修士。

在一個個論道殿旁聽的過程之中，他對水感悟少這一缺點，迅速被他人的學識所補足，並在下山借天然水域驗證后，得以一點點凝實。

但這並不是無條件的吸納。

當年學通醫術的時候，何晨便已清楚地發現，旁人所表達的，所堅信的學問，並不一定全對。

旁聽水基修士論道的何晨，將自己記下的每一個訣竅與學問，都會經由多次驗證，然後才會真切吸納。

乃至於，其他高真修士對某一現象的解釋，若不能讓何晨完全信服，他也會將之暫且空置，而不會直接認可。

在這樣的驗證性學習之下，何晨對水的理解飛快提高。

水的各種變化，各種特性，在各式情況下產生的特殊性質，乃至於各種東西融在水中之後的影響，水在人與動物體內的影響等等，紛紛入了何晨的腦海。

學得越多，何晨便越發感悟到了水的浩瀚。

「嗯？！」

一日，湖水邊正在做一驗證的何晨，驟然一怔。

如當初以氣築基一般的感受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他，竟又以水築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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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道長，你所說的這一點有問題，血液之中的水，並非單純與其他血質混合，而是若河流一般水為主體，水甚至比其他血質還要重要。」

「無水時從自身血液取水，遠比想像中嚴重得多，據我以林間野豬嘗試，取其六分之一血中水之害，甚於取其六分之一血液。」

「劉道長，水壓與水之多少並無相關，據我親測，一丈竹筒中水，與一丈深水潭中水，兩者擠壓之力完全相等。」

「誒，東方道長，這流水便又有不同了，流水之中，單純水之壓力而言，是要比靜止之水更小的，道長可以操水比對。」

......

通過實際嘗試，不斷驗證眾修士所講之道理，並且將之吸收為自己思想，以至於以水再次築基的何晨，對水之基礎的理解，甚至超出了很多築基已久的修士。

是以，在繼續旁聽之中，何晨雖然仍未真正參與論道，但是聽到其他修士提到的基礎，與他實際驗證過的不同時，何晨卻會開口指出問題。

儘管何晨指出的問題，很多時候無關大雅，但在某些情況下，卻當即便能排除掉某種設想，節省大量的精力與時間。

在數次以這般方式幫助到其他修士后，此前一個月都如同透明人一般的何晨，終於開始與其他修士有了交際。

在何晨對於水之基礎特性研究得越發細緻，並且展露於其他修士之下后，隨着他細緻入微之名的擴散，甚至開始有修士帶着何晨入了論道宮中鑽研法術。

須知，論道殿隨時可進，論道宮非請莫入。

更加私密的論道宮中，修士之間的論道明顯更加深入，也更有內容。

很多在論道殿論道，論出了個真切方向的術法，要麼會被修士自行閉關研究，而剩下的，便都會在論道宮中，由幾名真正相熟亦或真正出力了的修士共同研發。

等到術法真正研究出來，亦或者改善出來，自然便是那幾位共同研究的修士共同掌握的獨門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