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霍雨浩緩緩起身，冰藍色的左目透過破碎的護目鏡散發着凜冽寒意。
霍秋兒有些疑惑道：「你想要怎麼掀桌子？靠這些亡靈嗎生物嗎？」
環視周圍的亡靈生物群，無數的骷髏、巫妖、憎惡……久違地見到有活人進入亡靈半位面，出於本能地向這邊聚集，但是因為有霍雨浩和伊萊克斯的氣息，只是遙遙相望。
其中，最強大的冰霜骨龍身上散發着不輸給超級斗羅的威壓，哪怕是超級斗羅強者，一旦落入這些亡靈生物群中，也有死無生。
亡靈大軍將眾人團團包圍，始終沒有越雷池半步。
比骨龍還要危險的深厚氣息隱隱從亡靈群中傳來，但不知道究竟來自什麼。
霍雨浩沒有回答霍秋兒的問題，在眾人的注視下，徐徐朝亡靈半位面的某處走去。
所有在他面前的亡靈生物都主動讓開了一條路，那條道路通向的正是那危險氣息的來源。
有別於亡靈身上極具辨識度的死亡氣息，那是更類似於金屬的氣息。
霍雨浩慢慢起步向前，霍秋兒當即跟在他後面，其他人對望了一眼，也跟了上來，昏睡中的王冬由蔡媚兒抱着。
沒有走幾分鐘，他們就見到了那神秘危險氣息的源頭。
「這，這是……？」所有人都震住了，仙琳兒和錢多多更是呼吸急促。
那是整整齊齊排列堆疊著的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在漆黑的金屬外殼上，還貼有極度危險，請勿靠近的警示圖標。
數量足足有三十枚的九級定裝魂導炮彈！
「雨浩，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九級炮彈？」仙琳兒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一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就可以媲美極限斗羅的全力一擊，足以瞬間殺死一名較弱的封號斗羅，將一座小型城市毀滅殆盡。
現在這裏有三十枚九級炮彈，連極限斗羅都無法抵擋了吧？
霍雨浩凝聲道：「伊老，我對空間還不是很理解。憑藉這些炮彈的威力，足夠炸開空間了嗎？」
伊萊克斯道：「威力完全夠了，但是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你要如何將其順利引爆。」
霍雨浩緩緩走上前，輕撫其中一枚炮彈的金屬外殼。
其他人都本能地遠離這些危險的炮彈，只有霍秋兒的目光興奮，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了。
這麼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同時引爆，說不定連大陸第一強者，獸神帝天都無法抗衡。
而現在，霍雨浩就要用它們去對抗可能是神明的存在。
她主動向霍雨浩走近，由於興奮，語氣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沒有九級定裝魂導炮彈，你要怎麼引爆它們？」
霍雨浩面色一凝，身上寒意迸發。
咔咔——
刺骨的冷意蔓延，三十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很快被冰雪層層覆蓋。
霍雨浩伸出左臂，皮膚上閃爍著隱隱碧光，同時左眼直直看向霍秋兒。
「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
霍秋兒愣了一下，雙眼中的疑惑變換成了驚訝，口中嗤笑兩聲。
曾幾何時，她還對霍雨浩這種瘋狂而不要命的方式惱怒無比。
但現在，和霍雨浩置身相同的絕境，她才真正感同身受，理解這種瘋狂。
用盡所有底牌，抱着同歸於盡的決心與無法反抗的敵人殊死一搏，僅僅還在做着最後的謀划，就讓她這個旁觀者都難以抑制心底的激動，甚至有些享受此刻的瘋狂。
霍秋兒喃喃自語道：「霍雨浩，我發現我真的有些喜歡上你了。」
蔡媚兒不安地問道：「難道用這些魂導炮彈，就能夠成功了嗎？」
霍雨浩冷冷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方法嗎？蔡院長，難道說，您認為為了其他人的自由，就理應以我為代價，去跟他們妥協嗎？」
蔡媚兒剛想否認，霍雨浩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如果只是以我自身的利益為代價，真的能讓社會的總效用變得更好，那我是願意讓渡自身一部分利益的。但是……」
他話鋒一轉，冷眼望向蔡媚兒：「在史萊克的時候，我就是這麼做的。可我這麼做了之後，別人卻將根本不在乎我的忍讓，得寸進尺，最後，依舊什麼也沒改變，反而一切都變得更糟了。」
霍雨浩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道聲音向蔡媚兒喝道。
「我支持雨浩。老錢，你怎麼說？」
出聲的是仙琳兒，語氣不容反駁，罵罵咧咧。
在她身旁的錢多多點頭道：「我也支持雨浩。」
錢多多現在的樣子很狼狽，胸前有兩條長長的猙獰血痕，是他在深度冒險中留下的。
仙琳兒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地罵道：「什麼狗屁考驗，我看那個傢伙根本就沒想讓我們活。」
霍雨浩看向二人的目光有些複雜，實在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下，兩名院長會如此堅定地第一個支持自己。
本體宗，龍傲天向前跨出一步，沉聲說道：「我們本體宗最注重精神力的修鍊，向強者開放精神之海與死亡無異。」
「懲罰不過是一死而已，就算是宗主被人威脅，也一定會與敵人全力一戰，絕不會允許犧牲任意一名宗門弟子換取我的性命。」
在他身旁，維娜同樣堅定地點頭。
「我也支持浩哥。」接下來開口的是戴華斌和朱露。
然後是貝貝和唐雅。
「我也同意。」
再然後是寧天，她和巫風手牽手，表情有些古怪。剛剛她的真心冒險才進行到一半，就被傳送走了。
但寧天心中有種預感，自己就算通過了真心冒險的考驗，也不是什麼好事。
「那……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也不能反對是吧？」徐三石最後毫無存在感地接了一句。
蔡媚兒怔怔地看着其他人，在場無一人表示反對，而且他們的支持全是發自內心，不是因為被威脅的言不由衷。
見到所有人都堅定同意自己的計劃，霍雨浩笑了，笑得同樣發自內心。
伊萊克斯始終保持着冷靜：「孩子，現在你面前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這麼多炮彈同時出現，那個存在肯定能察覺到你的目的。」
「到時候，你再想成功引爆的可能性必然會大幅下降。」
沒有人再說話了，亡靈半位面中短暫保持着默契的沉默，通往自由的出口上還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
如果乾坤問情谷的主人突然察覺到危險，再如同之前那樣封鎖住霍雨浩的魂力與武魂該怎麼辦？
每個人的情緒都無比緊張，等待解決辦法。
霍雨浩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找到了破局之法，向伊萊克斯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伊萊克斯沉吟片刻，鄭重點了點頭：「孩子，可以一試，如果此計不成，就算是燃燒我的全部神識，也要幫你突破魂力的封鎖。」
霍雨浩又看向在場另一個人：「寧天，以你的魂力，能給九級魂導器增幅多久？」
寧天蹙眉估算了一下：「我現在狀態不是很好，而且給九級魂導器增幅的消耗太大了，我只能堅持一秒？還是兩秒？」
「不需要那麼久。三十分之一，不，二十九分之一就夠了。」霍雨浩轉身看向炮彈，淡淡說道。
霍秋兒有些訝異地問道：「你還要留下一顆？」
霍雨浩否定道：「怎麼可能，一定是全部拉滿啊。」
他深深呼了口氣，做着最後的安排，亡靈之門的輪廓再次在身前顯現。
霍秋兒最後問道：「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她沒有再問「你」，而是問「我們」。
霍雨浩停頓了一下，透過破碎的護目鏡能看見他堅定而自信的目光。
「你知道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嗎？」霍雨浩問。
「不是亡靈半位面嗎？」
「除了亡靈半位面，這裏還有一個名字。」
霍雨浩一字一頓地說出兩個音節：「死地。」
他左手用力一握，語氣堅定無比。
「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亡靈之門打開，霍雨浩毅然決然地穿門而過。
乾坤問情谷，金色廣場。
「聖子，不，為什麼！」
聖靈教眾人還是無法相信霍雨浩就是聖子的事實。
除此之外，先前冒險中為了一個活命資格而互相殘殺的幾人之間正在虎視眈眈，氣氛極度不和諧。
好在現在有副教主鳳菱主持大局，武魂和魂力不再被限制后，其他人在她的看管下暫時相安無事。
熟悉的亡靈之門再次打開，霍雨浩的身影從中浮現，現在的他，雙目依舊是灰色，
「聖子！」二長老南宮碗依舊沒有改口，他用一種央求的語氣說道，「為了聖教的延續，就請您犧牲一下自己吧。」
聖靈教這些人大多數都已經一百多歲了，就算能夠再活一百年，出來也跟死人沒什麼區別。
比起聖子，他們當然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霍雨浩淡淡道：「二長老，您放心，我會帶你們出去的。」
「聖子，您……」南宮碗頓時驚喜無比，聖靈教其他人也面露喜色。
難道霍雨浩真的要犧牲自己，為其他人恢復自由嗎？
霍雨浩站在金色廣場中央，抬頭仰視空中，一字一頓道：「我向天上說話！」
空中響起的是平淡聲音：「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你何時選擇接受本谷光芒的凈化，其他人就何時能夠離開本谷。」
霍雨浩沒有回答它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我問你，你是唐三嗎？」
海神唐三！
聖靈教眾人聞言，紛紛驚聲高呼。難道在這道秘境裏的平淡聲音，就是萬年前的海神唐三嗎？
平淡聲音沒有回答。
「不用否認了，與唐門昊天宗有關的神明，就只有萬年前的海神唐三了。而且史萊克學院裏還立着你的雕像！」霍雨浩擲地有聲道。
平淡聲音依舊保持沉默。
霍雨浩繼續冷聲質問道：「你一直在監視我的人生，對嗎？為什麼？」
「你如果想殺我，輕而易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次響起的是威嚴聲音。
「我確實在一直默默觀察你的人生，這是因為，我相信你是一個心懷正義，一腔熱血的人。選中了你，觀察你是否能夠推動這片大陸的發展，傳播正義。」
「可惜，你的表現讓我十分失望。你空有一腔熱血，解決問題的方式和手段卻糟糕無比。」
威嚴聲音的語氣偏向呵斥。
「父精母血，懷胎十月，但你不承認生父，是為不孝。」
「國家養育，長輩栽培，但你卻目無師君，是為不忠。」
「如你這樣無君無父無師，不忠不孝不義之人，甚至還要拜域外邪魔為師，修鍊邪惡的噬魂之法。」
威嚴聲音義正言辭道：「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我相信你依舊心懷正義，那麼就不要因為一時的被蒙蔽，就連累他人一同被困在本谷百年。」
霍雨浩的表情冰冷，逐一反駁。
「父不慈子為何要孝，君不仁臣為何要忠，明明掌控所有人命運的是你，卻要斥責連累其他人的是我。」
「你明明有能力自己帶領這個大陸前進，卻還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不覺得可笑嗎？」
他用同樣的句式反詰道。
「成神萬年，大陸卻依舊停滯不前，邪惡遍佈，是為無能！」
「不想着如何解決大陸上的問題，以玩弄凡人的命運為樂，是為無聊！」
「像你這樣無能無聊的，也配稱之為神明，供世人敬仰？」
威嚴聲音有些陰沉：「世間自有規則，神明不可干涉大陸的發展，所以我只好選中你。」
雖然沒有直接明說自己是誰，但來回的詰問之間，威嚴聲音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他便是萬年前的史萊克七怪之一，海神唐三。
既然霍雨浩已經篤定了心中所想，他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
聖靈教眾人在旁邊已經聽呆了。
「既然不能干涉，那就在天上好好當個吉祥物，別對我的人生和這片大陸的命運指手畫腳。」
霍雨浩繼續向天怒喊：「這片大陸給了你一萬年的時間，你都一事無成，那就把位置讓出來，看看我怎麼在百年內解決這片大陸上的矛盾！」
唐三冷冷道：「你身上的邪魔殘魂一日不除，就一日是大陸上的隱患，我如何能放任你離開本谷，危害人間？」
「不要再犯錯了！」
「投身邪惡，你又有什麼資格口口聲聲說會為了大陸？」
霍雨浩左手用力握拳抬起，其上碧光閃爍，聲調也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點。
「你以為這裏困得住我嗎？」
亡靈之門打開，一枚被寒冰包裹的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從中送了出來。
「那……那是……」
聖靈教眾人的目光紛紛帶上了恐懼。
天空中，兩道聲音的主人也同時臉色微變。
「三哥，好強大的魂力波動，那是……？」平淡聲音對突然出現的九級定裝魂導炮彈驚疑道。
「哼，蚍蜉撼樹，榮榮，不必多管。」
唐三有些不屑地說道，稱呼中也暗示了平淡聲音主人的真實身份，正是初代史萊克七怪之一的寧榮榮。
「讓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掙扎都是徒勞。」
霍雨浩仰天高聲咆哮，身上的魂力波動在這一刻到達頂峰。
「就算我再怎麼犯錯，也比你有資格！」
「因為我至少還站在地上，沒有跑到天上去！」
隨着霍雨浩的最後一句吶喊，左臂處碧光綻放，積蓄已久的強烈寒意瞬間迸發。
冰碧蠍左臂骨，冰爆術！
包裹着那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寒冰炸裂，帶動其中的恐怖殺器被一同引爆。
巨大的能量波動夾雜着刺骨的寒意，耀眼的碧光頃刻間填滿了整個金色廣場。
「啊——」
聖靈教眾人下意識想跑，但是能跑到哪裏去呢？
幾乎一同響起的慘叫盡數淹沒在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轟鳴中。
強悍的爆炸衝擊力幾乎全被擠壓在當下這個狹小的空間中，能量無法向外釋放的後果，就是在空間內部不斷壓縮，直到超過空間能夠承受的負荷。
終於，空間破碎了，整個金色廣場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歸於虛空。
亡靈之門再度開啟，霍雨浩的身影緩緩從中走出，面色沉凝。
金色廣場已然消失了，可空間破碎后，他並沒有回到大陸上，眼前依舊是那幅日月為湖，湖水散發金銀色光芒的璀璨美景。
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確實擊碎了金色廣場所在的空間，但依舊還在乾坤問情谷的範圍內。
「聖子，為什麼？」
鳳菱凄厲的哀嚎聲在乾坤問情谷上回蕩。
一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相當於極限斗羅的全力一擊，如此近距離直面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破壞力，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南宮碗、張鵬、大長老……他們在先前的互相殘殺中消耗了太多力量，根本無力抵抗九級定裝魂導炮彈，只有狀態全盛修為最高的鳳菱活了下來，但模樣慘烈不已。
聖靈教眾人慘死的冤魂在問情谷內不斷遊盪，訴說自己的怨念。
「這就是你的依仗嗎？」
空中傳來唐三有些輕蔑的聲音。
「莫非你以為，僅憑這一枚炮彈就能夠幫助你從本谷逃離？」
霍雨浩冷笑一聲：「當然不是。」
下一秒，比先前那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還要恐怖得多的危險氣息驟然出現在他身旁。
雲霧中的唐三一愣，眼中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從容，不顧形象地喊道：「無定風波！」
藍金色光芒瞬間從天而降，化為一道圓環，將那被寒冰覆蓋，緊緊堆疊的二十九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與霍雨浩一同籠罩在內。
先前那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的威力還遠遠不足以破壞乾坤問情谷內部的空間，但是這二十九枚完全可以。
唐三的眼中滿是警惕，在施展無定風波的同時，便想重新限制霍雨浩的武魂和魂力。
沒有魂力，霍雨浩就無法引爆這些炮彈。
然而，這一次，唐三失算了，乾坤問情谷再沒有對霍雨浩產生任何限制。
怎麼可能？為什麼？
只見霍雨浩仰視空中，灰色的左眼中滿是輕蔑，嘴角也流露出一絲得逞般的獰笑。
乾坤問情谷內，二長老南宮碗、蠍虎鬥羅張鵬……所有在剛才被九級定裝魂導炮彈殺死強者的亡魂與怨念，都在往他身上快速凝聚。
整整八名封號斗羅以上強者的亡魂聚集，混沌而深厚的氣勢從霍雨浩身上迸發，驅散了一切限制。
驚駭已經佈滿了唐三的眼球，他這才發現，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霍雨浩仰頭，高抬再次被碧光籠罩的左臂，發出帶着笑意的不屈嘶吼：
「背棄聖靈！」
晚上還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