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和秦玥住同一個小區，且離學校不遠。

二人相伴而行，只用了十來分鐘便達到了小區。

「莫凡你先回去吧，一會吃完飯我再來找你一起寫作業！」

徐靜揮了揮手，告別莫凡，朝著另外一棟樓走去。

莫凡點點頭，轉身走向電梯方向。

地球這一世，他父母在他剛上初中的時候便意外出世了。

後來他外婆當了他的監護人。

可惜外婆太忙，也沒時間管莫凡，只是按時給他生活費，一個月偶爾過來看他一兩次。

所以從那以後，莫凡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生活。

心裡想著事，電梯不知不覺便停了下來。

走到家門口，莫凡花盆底下拿出備用鑰匙。

推開門，癱坐在沙發上，莫凡思考著要怎麼破局。

要是一直被困著幻境空間，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在陷入幻境之前，莫凡隱約聽到了電子提示音。

大致意思是，若能通過這次試煉，他就能獲得至高場域的掌控許可權。

而若是不能通過試煉，則會受到懲罰。

然而懲罰內容莫凡還沒來得及聽清便陷入了幻境。

搖了搖頭，莫凡不再多想，當即盤坐下來，準備修鍊一下金身訣試試效果。

即便是在幻境空間，他的修為也依舊保留著。

只可惜，似乎是受到了某種規則限制，他最多只能發揮出超凡層次的修為。

既然一時半會找不到突破口，還不如修鍊試試，看能不能突破現在的修為界限。

金身訣畢竟玄妙，說不定能起到一些效果。

若是修為恢復到破虛，這幻境空間，是不是就能不攻自破？

可惜的是，他鑒定異能似乎受到了影響，在夢境空間失去了作用，不然說不定能發現一些有用的信息。

莫凡猜測，這片空間很特殊，可能處在不能連接大道本源之地。

他記得老乞丐臨走前提過。

自己用鑒定術鑒定老乞丐時，老乞丐感覺到的是一種來自大道源頭的玄妙波動。

正是這股玄妙波動，才能讓莫凡查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信息。

當然，那時候莫凡的修為還太差，鑒定術被老乞丐躲了過去。

晃了晃腦袋，莫凡神色一凝，準備修鍊。

然而還沒等他開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小凡，你回來了？媽媽還在做飯，你先看會電視哈，等你爸下班，飯差不多就好了，今天做你最愛吃的酸菜魚——」

隨著話音響起，一個系著圍裙，樣貌和莫凡幾分相似的中年婦女從廚房走了出來。

「媽……」看到這身影，莫凡一怔，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眼睛開始發酸。

這是他上一世的母親。

然而很快，他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告戒自己，這只是幻境空間，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唉，你這孩子怎麼坐地上啊？大冬天的，也不怕著涼，趕緊起來。」

王月英神色不悅地白了莫凡一眼，從冰箱拿出兩個雞蛋，轉身返回廚房。

深吸一口氣，莫凡索性不再修鍊，起身坐回沙發上，打開電視隨意看了起來。

大約四十多分鐘后。

一個國字臉，面容剛毅，氣質不凡的中年人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此人，莫凡神色恍忽，深藏的記憶止不住地湧現。

這人是他父親莫君壕。

「回來了？」莫君壕看了眼莫凡，在他旁邊坐下。

「嗯，回來了。」莫凡點頭。

聞言，莫君壕一臉詫異地望了莫凡一眼。

旋即，他搖了搖頭，沒有多想。

起身沏了杯茶，莫君壕望著莫凡澹澹道：「把頻道調到國視一台，讓我看會新聞。」

「好。」莫凡點頭，熟練的按下數字鍵盤1。

畫面跳轉，熟悉的播報畫面出現在莫凡眼前。

莫君壕不再搭理莫凡，認真看電視。

十來分鐘后，王月英端著一盆胡蘿蔔排骨湯走了出來：「孩子他爸，菜已經做好了，你去廚房把它們端出來。」

聞言，莫君壕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朝著廚房走去。

見此，莫凡也起身，想要上去幫忙。

王月英喊住他：「廚房窄，讓你爸一個人去進行了。」

莫凡只好作罷。

很快，飯菜上齊，一家人開動。

一邊吃飯，一家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小凡啊，一會玥兒是不是要來給你輔導功課。」王月英望著兒子。

「應該是。」莫凡點頭。

聞言，王月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看來小時候給你們定的娃娃親是定對了，等你們大學畢業，差不多就能結婚了。」

聽到這話，莫君壕蹙眉望了王月英一眼：「孩子還小，說這些做什麼？」

「哼。」王月英瞪眼看了過來，沒好氣道：「小凡上個月都滿十八了，是個大人了，怎麼就不能說這些了？我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那都——」

王月英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莫君壕黑著臉打斷了：「當著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哼哼。」王月英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了。

她喝了口湯，望著莫凡繼續道：

「小凡啊，別聽爸的，找媳婦就是要趁早下手，不然等玥兒喜歡上別人就追悔莫及了。」

莫凡點頭：「好。」

莫君壕：「？？！」

見此，王月英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咱兒子果然深得我真傳！」

莫君壕：「……」

王月英繼續道：「依我看吶，等高考完就可以給他們辦一個訂婚禮，把事情先定下來，這麼好的兒媳婦可不能放跑了，就像當年我一樣——」

莫君壕面龐抽搐，臉黑如鍋底。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應該是玥兒來了，小凡你去開門。」王月英吩咐道。

「好。」莫凡放下碗快，起身開門。

很快，有著徐靜面孔的秦玥映入莫凡眼帘。

她似乎洗過澡，身上散發著澹澹的沐浴露清香，穿著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披散著頭髮，將精緻的臉形襯託了出來。

「嘿嘿，我來了。」秦玥晃了晃手中裝滿了試卷的包。

「進來吧。」莫凡點頭，把秦玥引進門。

「叔叔阿姨好。」秦玥禮貌打招呼。

「玥兒你吃晚飯沒，我讓小凡給你添一副碗快去？」王月英一臉笑意道。

「阿姨我吃過了呢，你們吃，不用管我。」似乎想到了什麼，秦玥好奇望向王月英，「對了阿姨，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呀，看您好像挺開心的。」

王月英看向莫凡：「小凡你跟玥兒說。」

莫凡點頭，轉頭看著秦玥道：「好像是在，談論我們的婚事？」

莫君壕：「？？！」

聽到這話，秦玥臉一下紅到了耳後根。

「你們慢慢吃，我去莫凡房間看看！」

丟下一句話，秦玥逃也似的衝進莫凡房間。

王月英：「……」

這小子路子比老娘當年還野！

…………

接下來的日子，莫凡照常上學放學，每天都和秦玥待在一起，開始為高考忙碌起來。

一開始他還會每天修鍊金身訣，但發現不管怎麼修鍊都沒有半點效果時，莫凡放棄了。

漸漸地，他似乎忘記了藍星，忘記了自己是武者，忘記了那個天賦無雙，擁有翻山倒海之能的莫凡。

轉眼五個月過去，天氣開始炎熱起來。

還有半個月便是高考，全城似乎都緊張了起來。

在這樣的氛圍下，莫凡也更努力地看書和刷題，和秦玥探討題目。

在秦玥的幫助下，他進步飛快，半年時間便完成了逆襲，由班級墊底一路衝到班級前列。

最近一次模考，分數更是只比秦玥少一分，位列年級第二。

他似乎忘記這是幻境空間，忘記了這是一場試煉。

轉眼，六月到來，高考如期而至。

在緊張與焦灼中度過兩天後，莫凡解放了。

…………

高考完第二天。

「爸、媽，我想出去一趟，可能要過幾天才回來。」莫凡道。

「小凡你要去哪裡呀？畢業旅行么？」王月英詢問。

「隨便走走看。」莫凡此。

他想去驗證一些東西。

「也行，你現在長大了，媽媽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

「對了，記得帶上玥兒。」王月英叮囑。

莫凡沒有回答。

第二天，莫凡悄無聲息地出了門，走到無人的地方后騰空而起，直衝雲霄。

接下來一個月，他踏遍天下山河，似乎在追逐著什麼。

南嶽衡山。

天蒙蒙亮。

莫凡盤坐在一塊褐色的大石頭上，迎著朝陽修鍊金身訣。

一刻鐘很快過去，莫凡緩緩起身，準備離去。

這時，一位帶著紅袖章的大爺一臉緊張地走了過來：

「喂，那小子，你站那麼高做什麼？

「快下來，危險！掉下來怎麼辦？」

「大爺，我在迎著朝陽修鍊神功呢。」莫凡笑著道。

「胡扯！都2102了還修鍊神功？請相信科學！趕緊下來！」大爺氣得想笑。

莫凡搖頭，抬頭望了眼剛剛升起的朝陽，縱身一躍，凝聚劍光，御劍破空而去。

大爺：「？？？」

看著這一幕，大爺人傻了，連忙揉了揉眼睛，朝著莫凡離去的方向望去。

「夭壽啦！」只見那道身影踏著劍光，越來越小，似乎在朝著天邊的烈日而去，慢慢消失在天際。

…………

一個月後，莫凡回到江城，開始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這一個月，他踏遍神州大地，也踏遍了番邦各處。

他確信，這個世界雖然有靈氣，但除了他，並沒有其他超凡者。

而他的修為似乎被固定住了，不管怎麼修鍊，不管在靈氣多麼濃郁的地方修鍊，都不會有任何作用。

接下來，莫凡過上了正常生活。

上大學。

畢業。

結婚。

步入中年。

看著自己的孩子一點一點長大，同時也看著自己的父母一點一點蒼老。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莫凡忘記了自己是武者。

忘記了斬殼訣。

忘記了金身訣。

忘記了不滅天功。

忘記了破軍拳。

更忘記了自己在接受傳承試煉。

他，似乎成了一個真正的凡人。

…………

三十年後的三月，王月英帶著笑意離開了人世。

這一年她69歲。

對於這一生，她很滿意。

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白頭，看著兒子成家立業，孫子慢慢長大獨立。

幸福美滿，此生無憾。

第二年，莫君壕同樣笑著離開人世。

去世的那天，他笑容燦爛，不停地呼喚「月英」二字。

父母相繼離世，莫凡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不住地喝酒。

轉眼又過去三十年。

莫凡自己也變得白髮蒼蒼。

秦玥同樣如此。

第二年冬天，秦玥握著莫凡的手，帶著笑容離開人世：「老頭子，希望來世還做你妻子——」

「好。」莫凡點頭。

秦玥下葬這天，從來沒有哭過的莫凡留下了滾燙的淚水，在墳前醉了三天三夜，直到兒子找到他，把他帶回家。

從那之後，莫凡開始沉默寡言，如同老年痴獃一般。

這種狀態持續了五年。

五年後，莫凡突然迴光返照，一下清醒過來，並發現自己開始逆生長，白髮慢慢轉黑，臉上溝壑般的皺紋慢慢被撫平。

他搬到了大山深處，遠離人煙，與野獸為伴，養花種地，自給自足。

轉眼又是十幾年過去。

莫凡已經九十多歲。

這一年，他兒子中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莫凡出山，身影出現在醫院，準備送他最後一程。

「父親，您似乎變年輕了——」彌留之際，兒子莫雲獃獃望著突然現身的父親。

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只是，這個狀態的父親，似乎正值壯年。

莫凡搖頭，身上迸發出乳白色的光芒。

眨眼間，他身形句僂，黑髮剎那全白，臉上瞬間布滿皺紋。

「你看錯了。」莫凡道。

「是我看錯了么……」兒子莫雲喃喃自語，最終緩緩閉上了雙眸，永遠離開人世。

「是人都會變老。」莫凡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醫院。

雞鳴聲，鞭炮聲，一座新墳立了起來。

莫凡回到深山，身影似乎有些落寞。

他不再逆生長，且越來越蒼老，行動越來越緩慢。

冬去春來，又到了桃花落下的季節。

莫凡徒步上路，一路向西。

深冬，莫凡來到昆崙山腳下，開始攀登主峰。

百米。

莫凡滿頭白髮開始轉黑。

千米。

莫凡臉上的皺紋再次被撫平。

三千米。

莫凡渾身散發生機，前所未有的旺盛。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他繼續登山，體內道則之力澎湃，元神之光溢散而出，如燃燒著的灼日，剎那籠罩整個崑崙山脈。

一道又一道的驚天法陣浮現。

一個又一個的絕世場域憑空而現。

昆崙山慢慢有了變化，透露著深幽，變得神秘，吸收天地靈氣與日月精華。

波——

一聲悶響，如同花朵盛開的聲音。

一縷縷金芒自昆崙山深處迸發而出，一道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玄妙能量，快速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這是，元氣——」莫凡立足山巔，眼眸微閉，感受著天地間誕生出來的元氣。

似乎過了一秒，又似乎過了一萬年，莫凡腳下的山脈開始崩塌，蒼穹被撕裂，整個世界如破碎的鏡子一般。

莫凡緩緩睜開雙眸。

此刻，他已置身神秘祭壇。

同時，機械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恭喜0021號試煉者通過考核，可以隨時接受傳承。」

接著，一道不那麼機械，略微帶著情感的聲音接著響起：

「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端倪，找到出路的嗎？」

莫凡點頭，道：「背景太假。」

「嗯？」那道聲音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