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吸溜。
麻溜的幹完一碗面,韓靖放下一錠碎銀子,轉身離去。
此處離華山不過百里。
韓靖在市場上買了一匹普通的黑馬,晃晃悠悠的朝着華山趕去。
華山,思過崖。
令狐沖一早就跑了上來,只因今日是韓靖約戰風清揚的日子。
幾日前,令狐沖和岳靈珊無功而返,告知了岳不群韓靖現世的消息,也談及了韓靖的實力。
不過,由於答應風清揚不透露他的存在,令狐沖在路上便跟岳靈珊講好,不把約戰一事告知岳不群。
在沒有天降的林平之下,令、岳二人情意綿綿,數月前就已成親,岳靈珊自然是幫着丈夫隱瞞父親。
岳不群在得知韓靖出現后,嘴角似笑非笑,神情讓人捉摸不透,也不怪罪兩人沒把林平之帶上華山,囑咐一句好好養傷,自顧自的又去靜室閉關。
此時,令狐沖正坐在石凳上,望着崖邊的茫茫雲海,怔怔出神。
「怎麼?還在想那日之事?」蒼勁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令狐沖回過頭來,不知何時,他背後立着一位白須青袍老者,神氣抑鬱,臉如金紙。
令狐沖連忙站起行禮:「太師叔。」
風清揚點了點頭:「一時勝敗乃尋常之事,無須縈懷。」
令狐沖眨了眨眼道:「徒孫並非介懷勝敗,而是擔心他會對我華山派不利。」
「那你更不用擔憂了。」風清揚搖頭道,「我來問你,以你跟他交手的情況來看,華山可有人能擋得住他?」
令狐沖張了張嘴,突然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除了太師叔……」
他沒有接着往下說,自從封不平敗下山後,岳不群跟一眾弟子講過氣劍兩宗相爭之事,其中恩怨,註定他們之間不可能聯手對敵。
「那就是了。」風清揚淡淡一笑,「從他行事風格來看,我倒覺得他並非是窮凶極惡之人,不然,當日他以靈珊相脅,你當真能不說出獨孤九劍的口訣嗎?」
「徒孫……」令狐沖想要說能,可說了兩個字,如何也說不下去。
風清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生在世,難免有所軟肋和牽絆,碰到這樣的情況,即便你說出獨孤九劍的口訣,我也不會怪你,死固然容易,但死了,就什麼希望也沒有了,難得的是活着。」
說到這,風清揚揚了揚眉,從懷中掏出一本絹冊,遞到令狐沖面前:「這是我默寫下來的獨孤九劍口訣,還有一些註解,今日我若是敗了,你就將口訣給他吧。」
「太師叔你……你也沒把握么。」令狐沖接過絹冊,不由怔住。
風清揚笑道:「還沒比過,尚未可知,化勢入字,連綿如招,他的武學境界真真讓人讚歎,有生之年,能跟這樣的對手交手,才不負我這一身所學。」
「得風老前輩如此讚揚,晚輩不勝欣喜。」
一聲大笑從崖邊傳來,雲氣乍起,白光忽現,須臾間,韓靖飄然落在思過崖上。
「好俊的輕功。」風清揚讚歎出聲,炯炯目光落在韓靖身上。
令狐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劍,神情微微肅穆。
「風老前輩謬讚了。」韓靖客氣拱手。
風清揚擺了擺手:「我向來不說假話,閣下便是韓靖吧?」
韓靖微笑:「正是晚輩。」
風清揚點頭道:「我觀閣下氣宇軒昂,不似巧言令色之輩,我只問閣下一句,你可有意對付我華山?」
韓靖搖頭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來華山,只為見識風老前輩的劍術和獨孤九劍的口訣。」
「哈哈哈。」風清揚撫須長笑,「爽快,那麼,準備開始吧!」
他大袖一擺,已從令狐沖手中取過長劍,「嗆」的一聲,長劍出鞘,在午間的陽光直射下,反照出璀璨的金芒。
「獨孤九劍,有進無退,創此劍法者乃前輩獨孤求敗,盼望閣下莫要叫人失望才好。」
韓靖悠然道:「昔年獨孤前輩仗劍江湖,無敵天下,欲求一敗而不可得,自此埋劍山林,與雕為友,寂寥而沒,恨不能睹其風采,與之一戰,不知風老前輩的獨孤九劍又有幾分劍魔的風采。」
風清揚手腕翻轉,劍鋒輕吟,笑容不變道:「閣下一試便知。」
「晚輩最擅掌法、拳法、指法,至於劍法,最近偶有所得,草創數招,還望風老前輩指正。」
韓靖正了正神色,把早已別在腰間的爭鋒拔出,深吸了一口氣,摒除心中雜念,手中有劍,心中亦只有劍。
風清揚只覺眼前的韓靖身上升起一股凌厲之意,一剎那間,整個都似乎化作了一把鋒芒畢露的神劍,攝人心魄。
居然把勢運用到了這種地步!
「好!」
風清揚大讚一聲,長劍直刺,上一刻還平平無奇,下一刻劍光分化,三百多種變化齊齊而出,劍氣嗡嗡不絕。
暴鳴聲響中,每一縷劍氣均化作清奇劍光,混淆視線,真假相合,如此密集又凌厲的攻擊,超越了韓靖所見過的任何一種劍法。
韓靖心神沉穩,把種種變化盡收眼底,手中爭鋒隨之刺出,一剎那間點出四十九劍,殘影連綿,劍光如織,點點寒芒與清奇劍光相撞,直如火樹銀花,漫天飛散。
兩人甫一交手的第一招,均不防守,以攻對攻,如此妙絕的劍法,看的令狐衝下意識的微微張嘴,鬢角流出冷汗。
我自以為劍術精妙,悟得獨孤九劍精髓,與太師叔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而韓靖那日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這樣的劍法,我遠遠不如……
清奇劍光消散的剎那,風清揚手中長劍陡然加快,劍尖輕挑,如離弦之箭,快似鬼魅,點向韓靖這一劍後續破綻所在。
「來得好!」
韓靖身子斜側,挪移數尺距離,爭鋒頹喪的攻勢為之一變,劍鋒吸納光芒,吸納氣流,吸納殺機,浩浩蕩蕩,若虛若實,凌厲刺出。
天地間似乎僅此一劍。
風清揚眼中神芒暴漲,劍尖一引,以虛還實,一下子就從韓靖所營造的攻勢脫開而出。
此變化在有招與無招之間,完全破開韓靖這一劍的勢之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