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這樣。」

沉陌塵愣了一下，笑笑。

「所以，我生日那天，你不要來了。」

「下個月嗎，還是下下個月？」

「有區別嗎？」

「一個是第二個願望，一個是第三個願望。」

細長的頭髮撩撥在沉陌塵的脖子上，但葉卡捷琳娜表情平靜而又冷澹：「都不用來了，我們已經結束了，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普通朋友。當然，今天你幫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你在補闕時候，我會讓人照顧尹采予的。」

沉陌塵沉默了片刻：「好，我知道了，謝謝。」

葉卡捷琳娜這才起身，幽香漸遠。

「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沉陌塵起身說。

他眼帘低垂，興緻索然。

「我讓撫子送你。」

「不用了，我打車就好了，你爸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沉陌塵擺了擺手，頭也不回。

葉卡捷琳娜點點頭，忽然又問了一句：「哦，對了，你明天去學校嗎？」

「大概會去的吧，富貴不還鄉還有什麼意思。」

沉陌塵揮揮手。

葉卡捷琳娜也不送他，就目視著沉陌塵推開大門，融入傍晚的暮色之中。

沉陌塵大概知道葉卡捷琳娜為什麼這麼急著和他切割。

畢竟對方是真正的貴族，說些任性的話氣一氣她爹也就夠了，她的人生不可能真的和他綁定在一起。

何況，就算亞歷山德羅夫伯爵看在補闕的份上，能忍下沉陌塵今天對他衝撞，也並不意味著他以及背後的亞歷山德羅夫家族能接受沉陌塵這個外國的平民真的和他們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搞到一起去。

葉卡捷琳娜應該是想保護他吧，雖然沉陌塵對亞歷山德羅夫家族的力量一無所知，

但他久在底層，看慣了滅門知府，破家縣令。一個底層的小官就能讓一個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何況是在羅曼國都屬於龐然大物的存在呢？

「其實也無所謂的……」

沉陌塵走在天一仙苑裡面，找著出去的路。

他知道葉卡捷琳娜是為了他好，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有些莫名的失落，好像這段時間和葉卡捷琳娜的交往只是一場大夢，夢醒之後，回憶著夢的內容，不免有些惆悵。

其實沒必要說的這麼決絕嘛，沉陌塵心說。

他並不怎麼怕亞歷山德羅夫家族，因為他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沉陌塵……沉陌塵是你啊！」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

家裡，撫子默默地收拾茶几，不發一言。

「過來陪我打球。」

葉卡捷琳娜將頭髮扎了起來，在撫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徑直走到後院的網球場。

撫子聞言便去拿網球拍，然後跟了過去。

「怎麼不說話了。」葉卡捷琳娜換了鞋，從撫子的手上接過網球拍，笑道。

「主人是想保護他嗎？」撫子輕聲說。

「你說說看，你現在在想什麼？」葉卡捷琳娜伸了個懶腰，曲線畢露。

「我在想，主人是為了保護他，所以才故意和他劃清界限……不過我覺得，家族裡的壓力固然不小，但是他畢竟是您，看中的人。現在尹采予不在了，對您而言已經沒有任何阻礙，他也是您期待的樣子，我覺得沒有必要這麼早就……」

「你認為我有點在意他，和他徹底分開是為了保護他，是這樣嗎？」

撫子一怔，隨即點頭。

晚風吹拂著葉卡捷琳娜的頭髮，在夕陽下，閃耀著金子般的光澤。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你能看到的事情，他也一定會想到。」葉卡捷琳娜攏了攏裙角，眸如星辰，微微一笑，「他不這麼想，將來怎麼能愛上我呢？」

撫子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啊，自家主人可不是那種乖乖女，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範呢！

「您……您是在給他使計策？」撫子結結巴巴的。

你小姑娘家家，居然這麼有心眼！

「我不喜歡陰謀詭計，但是他值得我為他破一次例。」葉卡捷琳娜輕輕眨眼，揮了揮球拍，「你說，他突然被我甩了，回去之後會不會哭鼻子呢……哈哈，開玩笑，哭鼻子不至於，但一定很鬱悶，畢竟是被我葉卡捷琳娜甩掉的！」

尹采予在的時候，或許沒人能撼動她在沉陌塵心中的地位。

但是現在她死了。

秦失其鹿，就不能怪天下共逐之。

所謂天數有變，神器更易，而歸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沒有人能阻止她，學校里那群女人不行，采雲脆不行，他將來要朝夕相處的那群補闕隊友也不行！

「那是自然，如果換做我是他，我現在一定跑回來親吻您的腳趾乞求您的再次垂青。」撫子說。

葉卡捷琳娜下意識地蜷了蜷腳趾，不愧是撫子，在變態這方面從來不讓人失望。

不過……想到沉陌塵親吻她腳趾的畫面。她好像又有點理解撫子了，這感覺應該會很不錯。

「就讓他在這段時間裡盡情的感激、悔恨、傷感吧！不這樣，他怎麼能明白我的珍貴呢。」葉卡捷琳娜長長嘆了口氣，戲謔地閉起一隻眼睛，「他說的沒錯，只有扭頭就走，不屑一顧，他才會產生危機感……我這算是師人長技以制人了吧。」

……

「沉陌塵！」游菲橙開了車窗，一臉驚喜，「真的是你啊！」

沉陌塵歪頭看著這位班上第二漂亮的女同學，平靜地打了聲招呼：「你好啊，原來你也住在這兒。」

游菲橙是校園女神榜上的常客，如果不是葉卡捷琳娜，她肯定會是班上最亮眼的女生，只可惜人們只對第一名情有獨鍾，沉陌塵惡意地揣測她背地裡肯定沒少說葉卡捷琳娜壞話。

見到沉陌塵，游菲橙興高采烈地下了車，但隨即想起了什麼，換做了一副傷心的表情。

「我，我聽說你姐姐的事情了……」游菲橙表情沉重，看著沉陌塵那破碎得令人心痛的眼眸，「還請節哀。你姐姐為國為民，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所有人都不會忘記她的！」

「嗯，謝謝你。」沉陌塵說。

他其實是個滿記仇的人，當初他剛指出高樂冤枉他的時候，就是游菲橙帶頭要他大度，不要計較，他沒忘記這件事，所以對其沒什麼太好的臉色。

「你是住這裡啊……」游菲橙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低下了頭，蔫蔫的，「你是來找班長玩的吧。」

「嗯，我們分手了。」沉陌塵說。

「誒？」游菲橙瞪圓了眼睛，又驚又喜，「你們分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