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完的兩人如釋重負一般，一個躺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看著前麵茶几上擺著的電腦和完成的歌曲小樣。一種與之前略有不同的情緒漸漸浮現。

「你說我們這次能行嗎？」

泰妍在沙發上抱著個抱枕，左手拇指輕輕扣著自己剛做的美甲，右手撫摸著趴在沙發邊上的zero的狗頭，像是在問李承昊，又像是在跟自己確認。

這種感覺是忙碌和興奮過後的回落，是充實工作后的空虛，是對自己創作成果的擔心，以及對未來的一絲憂慮。

李承昊此時也很明白這種感受，甚至完全理解泰妍這個問這個問題時的心態以及所尋求的東西。

「相信我們，相信這首歌吧，畢竟它是我們這麼久勞動的結晶。」

李承昊也摸著zero說到，不知是已經熟悉了這個新來家裡的傢伙，還是被兩人摸得太過舒服，零狗嗚嗚地小聲叫著，尾巴也歡快地搖來搖去。

「你說結晶別摸著zero說呀，搞得我們倆像是兩個摸著嬰兒的家長說自己的孩子是...咳咳，那啥的結晶一樣。」

不得不佩服放鬆下來的泰妍的腦洞，李承昊翻了個白眼，也把手收了回去。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

「雖然想過，別人也跟我說過，但直到前兩天，我都一直不相信公司會這樣對我。」

本來已經起身，準備告別的李承昊聽見這話又坐了回去。

「嗯。」回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這麼多年來，我為了公司付出了這麼多，我原本以為我和公司一直站在一邊的，沒想到在需要的時候，還是會對我出手。」

遠處一道閃電劃過，銀色的光線透過窗子，讓整間客廳跟著閃爍了一瞬，過了一會兒低沉的雷聲才傳來，被城市夜晚光芒照亮的烏雲開始緩慢移動，但還並沒有下雨。

「這次我們倆這種行為，我倒無所謂，畢竟已經對立了，但會讓公司里那些所謂改革派對你有意見，你不擔心？」泰妍繼續說道。

「我作為公司運營部門的工作人員，幫助藝人取得更好的成績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他們能有什麼說法？這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承昊毫不在意地說道。在他看來，自己沒去找公司麻煩就算好的了，做了歌公司還有理由不給過？總不能明明可以賺錢不賺，非要虧錢吧。

這次泰妍的RB專輯極有可能就是自己入職以來的第一份工作，他還是十分期待能好好做的。

重新按下茶几上電腦的空格鍵，富有節奏感和律動感的柔緩音樂再次開始播放，配合著泰妍充滿質感的嗓音，在外面即將到來的暴雨和不時的閃電的襯托下，被暖橘色燈光充滿的客廳顯得格外溫馨。

幾分鐘過去了，音樂也停了下來。

「不錯，越聽越好，你說是...」又一次聽完的李承昊十分滿意，正轉頭去向泰妍尋求認可，卻發現躺在沙發上的泰妍已經睡著了。

穿著一件寬鬆T恤和運動褲的小小身體蜷縮著，一隻手還搭在乖乖趴著的zero的頭上，打著輕鼾。粉色絨毛一樣的淡淡眉毛微微皺著，不知道夢見了什麼。

看見這個樣子，李承昊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已經大半夜的，但像個孩子一樣躺在沙發上睡覺可真是...

拿了一個薄毯子給她蓋上，又找了個枕頭墊在她後頸下，並且將塌拉在沙發邊的手輕輕放上沙發，壓著毯子。

走到客廳盡頭，感覺到大雨來臨前的悶熱，將窗戶窗帘拉上，將照明調暗。拿起自己的東西摸了摸zero的頭，出門離開了。也沒有看見剛剛被他放上去的手，此時緊緊抓住了毯子邊緣。

......

天空中還在飄著雪，風吹過，擾亂了雪花原來的軌跡。一個少女從一幢不高的樓中走了出來。

寬大的白色毛呢大衣將她嬌小的身軀完全包裹住，一頂針織毛線帽和紅色圍巾保護著她的頭部不受寒冷侵襲，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

可是露出的眼睛中並沒有同齡人的天真和輕鬆，反而有些許沉重。在身後大樓里燈光的照亮下，背影略為孤寂。

她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正中的月亮，緊了緊衣服，向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不一會兒，她來到了一輛小轎車前，拉開副駕駛的門，就看見正靠在駕駛位椅子睡著的男人，已經可以發現明顯皺紋的臉上透著疲憊，看樣子睡得並不是很好，車內溫度也只比外面略高一點。

女孩的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酸，輕手輕腳地鑽了上車，關起車門來。

可能是感受到了車門打開後進來的寒意，男人的眼皮眨了眨，隨後醒了過來。

「軟軟啊，上完課了？」看見身旁的女孩，露出一個微笑，調大了空調，然後拿出一個保溫杯遞給了她。

「我剛剛去便利店買的奶茶，趕快喝了暖一暖。」

看著女孩接過喝了一口，男人點了點頭，發動了車子，朝著不遠處的高速駛去。

「今天練的怎麼樣？」

「嗯，挺好的，老師還誇了我。」

「嗯，真棒。繼續加油，沒準過兩天就直接把你招進公司做練習生了。」開著車的男人心情好了許多，語氣也輕快起來。

「那樣最好，不過我還是打算集中精力去參加選拔。」

「好的，爸爸相信你！」

女孩點了點頭，脫了鞋子把腳放到座椅上，抱著腿沒有再說話。

城市的燈光被拉長向後奔去。進入一個隧道，車載電台的滋滋聲里，報時的廣告告訴著深夜還在外面的人們，第二天已經到來。

回到家后，女孩迅速洗漱完之後上了床，只是沒一會兒感覺口渴，於是又走出了房門，漆黑的房子里父母的房間里還有光從門縫中透出來。

喝完之後正準備回房間的她，路過時裡面細細的交談聲卻讓她停下了腳步。

「明明知道自己的心臟不好還在大冷天睡覺，早上又起得那麼早！」

「好啦好啦，沒事的，就時不時胸口有點悶，歇一歇就好了。」

「哎，志勇也決定要去上那所私立高中考大學了，學費比普通高中高不少，軟軟上課也是，如果成為練習生又要一大筆錢，真是幸苦你了。」

「說這些幹什麼，趕快睡覺吧。」看著熄滅了的燈光，她也輕輕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自己床上的女孩並沒有立馬睡著，從窗縫中吹進來的寒風讓她拉緊了被子。黑夜裡一雙明亮的眼睛不時眨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