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瑞家完了。

當天，一家子就被打了個半死，攆出了府。

事情發展的太快，以至於跟周瑞家的關係比較好的賴嬤嬤都沒來得及出手幫一下。

前一刻還風風光光，一瞬間就分崩離析，人人喊打。

誠如鳳姐所說，府裡面的下人都喜歡捧高踩低，周瑞家的平時高高在上，如今跌落泥潭，且再無翻身可能，還不去踩上兩腳玩玩？

賴家。

一種兔死狐悲的氣氛瀰漫。

「哎……」

「可見奴才終究是奴才，咱們……」

「咱們有什麼好怕的？他敢動一下試試！」

「這次是政老爺幫他出的頭，周瑞家的又落了口實，太太這才不得不給政老爺一個面子，咱們後面可是站著老祖宗，給他幾個膽子，他敢嗎？」

「咳咳，榮兒的事也差不多要成了吧？老大，你再用府里的關係多走動一下，銀子不要疼花，咱們家又不缺那點。」

賴大點點頭：「母親說的是，就是那賈環著實可惡，竟把我們這些府里的老人都當了奴才，一點規矩都不懂！」

賴嬤嬤皺眉道：「算了，管他呢，畢竟是個庶子，最多不過幾年成了家就要出府，又礙著咱們什麼。」

賴大面色難看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今兒見了我，他們小一輩的都過來行禮，喊了一聲『賴爺爺』。他呢？居然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賴嬤嬤搖頭道：「讀書人，難免有點傲氣，你就忍一忍吧。」

「哼！」賴大冷笑道：「我看他是腦子讀書讀傻了，不知道我的厲害！他以為收拾了周瑞一家就無人敢惹了？我呸，周瑞家才來了幾年？我們家從老太爺算起，幾輩子的人了，拔下一根毛都比周瑞家的腰粗！」

「好了好了，老大，好好的，你怎麼還跟他杠上了？」

「我就是看不上他今天那得意樣！我呸，一個庶子，什麼東西！還不讓人說了？我偏說，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什麼東西……」

……

出了榮國府大門，賈環遠遠的看到了寧府門口排了三輛馬車，幾匹大馬，賈蓉正站在一旁指手畫腳。

「小蓉子，幹什麼呢？？」

賈蓉忙小跑著過去笑道：「三叔，父親命我給老太爺送去這些果品，順便看看能不能把老太爺請回家來，略儘儘孝心。」

「巧了，我也要去，給我也弄一輛馬車來。」

「嘿嘿，三叔坐我的吧，我可以騎馬。」

「好吧，算你小子有孝心。」

賈環登上馬車，看了一眼馬圈裡半躺著的老頭道：「他是誰啊？」

賈蓉小聲：「他就是焦大，前幾天吃醉了酒，胡言亂語，打了一頓好狠的，如今才好。」

一瞬間，賈環看向賈蓉的頭頂，綠的油油的好大一片。

寧府的齷齪事他本不想管，只是想著秦可卿的身份到底是什麼還不清楚，若是稀里糊塗就這麼掛了，說不準會攤上事兒。

「把他帶上。」

賈蓉狐疑道：「帶上他做什麼？萬一他胡言亂語，惹得老太爺發怒……」

賈環擺擺手道：「我說帶上就帶上，三叔還能坑你不成？」

賈蓉聞言瞬間想起了賈環所製作的「九天霹靂火」，不過轉瞬一想，那件事似乎是自己賺了大便宜啊，佩鳳那丫頭是真不錯。

「那好吧，就依三叔所言。」

賈蓉上前踢了一腳：「老東西，

三叔要帶你去見見世面，還不快跟上？」

清醒狀態下的焦大還算老實，點了點頭，叫了一聲三爺，便老實跟上了。

一行人出了京城，到了半路，賈環看到了一處酒家，忙揮手喊了停。

賈蓉騎馬跑過來道：「三叔，有什麼事？」

賈環跳下馬車：「天太熱，先停下歇歇腳，吃了午飯再走吧。」

賈蓉忙道：「這不好吧，一會去晚了，老太爺不高興可就麻煩了……」

「你懂個屁，我師兄那是什麼人？會在乎你弄的這些歪瓜裂棗？」賈環一邊說著，從盒子里摸出一個又大又紅壽桃咬了一口，隨手丟在了路邊。

「哎，是是是，三爺您說的算。」

賈蓉忙吩咐下去：「三爺說了，先吃飯。」

於是，眾人停了馬車。

一眾小廝圍了一桌，賈環跟賈蓉，焦大去了二樓雅間。

「來五斤羊肉，幾個小菜，兩壇好酒。」

賈蓉坐了，十分不解道：「帶他上來作甚？」

賈環笑道：「既然是家裡的老人，當然要孝敬著了，焦大，你隨便坐。」

「啊，嘿嘿，謝三爺，謝三爺。」

焦大千恩萬謝的坐了，一時酒肉上齊，在賈環的刻意引導下，焦大很快兩罈子酒下了肚，暈暈乎乎的趴在了桌子上。

賈蓉一臉嫌棄道：「看他喝了這麼多，難保去了不會鬧出事來，我看乾脆把他留在這，咱們回來再把它捎上。」

賈環搖頭道：「在這怕是不妥，還是叫人來扶進馬車裡妥當。」

賈蓉根本弄不清賈環到底做啥，只得聽著安排去做了。

一時眾人到了玄真觀，賈蓉獻上壽禮，並把他父親安排的話說了一遍，賈敬根本不在意此事，揮了揮手便讓他退下。

「嘶，環小子，你這麼快就養出了『氣』？」賈蓉下去之後，賈敬一臉驚喜的看著賈環說道。

「嘿嘿，這還不是您的丹藥厲害，我也一直沒有落下打坐修鍊，前些年讀的《道經》也打了基礎，這才能一舉成功。」

「嗯，不錯，有了這一絲先天之氣，《先天經》就算是入門了，今後便可以修習上面的呼吸吐納之術，直接成就先天之體。」

「師兄，這《先天經》我還有幾個地方尚不通透……」

賈敬搖頭道：「別問我，我沒練過，也不懂。」

「啊？你沒練過？那你的……」

「哎。」賈敬無奈道：「我只是修習的《道經》上普通鍊氣打坐，呼吸吐納之法，因此，培養出的『氣』也只能是後天的濁氣，比之先天之氣當然差了不止一籌。」

賈環疑惑道：「那你怎麼不練《先天經》呢？」

賈敬難得的老臉一紅，有些尷尬道：「《先天經》必須要童子身方可，取的就是那一絲先天純陽，我年輕時一不小心……」

「啪！」

《先天經》被賈環狠狠丟在了地上踩了兩腳。

「你還知道不小心？那我就小心了？」

照上次賈敬所言，這《先天經》得三四十年以後才能破身，那自己還玩什麼？

「稍安勿躁，你看看你，白修了那麼久道經，還沒有點長進！」賈敬扶了扶鬍鬚笑道：「一般人從入門到先天大成至少要一個甲子的時間，你有我的丹藥輔助，本身又天資不凡，悟性極佳，我估計二十年足以！」

「二十年？」

「對，你現在才十歲，再二十年也就區區而立之年，不晚吧？」

賈環頭頓時搖成了撥浪鼓一般，二十年以後他三十，那麼一直心心念念的林姐姐豈不是三十又一了？

「哼，你要是勤奮一點十幾年就大成了也不是不可能！」

賈環繼續搖頭道：「十幾年也不行，五六年還可以忍。」

「五六年？你做夢呢？」

「那我就不小心……」

「你敢！」

賈敬氣的吹鬍子瞪眼，賈環毫不示弱，熬到最後賈敬不得不妥協了一下，畢竟是大家族子弟，丫鬟成群，三十歲不破身確實有點難為人了。

「你要實在忍不住……等過幾年先天之氣穩固了我再給你想別的辦法，現在可千萬不能失了純陽！」

「那就看我心情吧，我那火槍呢？」

「哼，拿去！」

「嘿嘿，師兄，你壽辰要到了，我今兒給你送了一個大禮。」

賈敬吃了口茶漫不經心道：「什麼東西？」

「待會你就知道了，我先撤了啊……」

賈環出了門，外面已是夕陽西下，回去的時候估計天肯定黑了。

「咱們走，焦大呢？」

「還醉的不省人事呢，跟個主子似的躺在馬車裡！」

賈環揮了揮手：「去給他潑兩桶水醒醒酒。」

「好，我叫他醉，你們兩個去，給他潑水醒醒酒！」

賈蓉隨便吩咐了兩個小廝去給焦大潑水，賈環則上了馬車：「咱們走吧！」

賈蓉笑道：「焦大還沒……」

「不管他們了，咱們回去。」

「啊？這，這……不好吧？」

「好的很……」

「哪裡來的王八羔子，你們這群雜種……」

叫罵聲隱隱傳來，賈蓉嚇得臉都綠了。

賈環笑道：「咱們快走，快走！」

賈蓉聲音顫抖著：「三，三叔，完，完了！」

賈環在一旁安慰道：「放心，老太爺收拾焦大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咱們回去只管當做什麼事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