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白！」

「大白？」

「就這？……還有嗎？」賈環感覺被這老貨耍了，自己心心念念等了大半個月就換來了倆字？

封老把手中啃了一半的雞腿往桌上隨意一丟，又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膩，對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我呸，你個猥瑣下流胚，小小年紀不學好，就這還不夠？你還想怎地？」

「不是封老，小子沒明白你什麼意思啊，您說什麼大白？難道是隔壁劉大娘家旺財的兄弟？」賈環看着封老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

封老輕輕踢了賈環一腳笑罵道：「少在這裝蒜，你腦子裏裝的那些腌臢玩意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封老，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賈環雙手捂著胸口滿臉無辜道：「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幼小純真的心靈。」

「好了好了。」封老搖頭嘆息道：「不是不跟你說，而是這件事知道的人都死了，你啊小小年紀還是做好你自己該做的的事吧。」

「都死了？我不信！」

「愛信不信，我老人家還能騙你不成？」

「封老，那您知道這件事嗎？」

「廢話，我當然知道！」

「那……您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嗎？」

「不，我已經死了！」

封老一手把酒罈子提起咕嘟咕嘟猛灌了兩口，往旁邊隨意一丟，然後又往後一仰躺在太陽底下呼呼大睡起來。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經死了。

……

世人都說神仙好，

唯有功名忘不了，

任他大白與小白，

考個舉人都有了liao？

賈環一邊哼哼著亂七八糟不著調的調子往家走，一邊想着日後為官做宰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

「喂，嘀咕什麼呢，什麼大白小白？」

「哎呀，三姐姐你嚇我一跳。」

「哼。」

探春冷笑一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又想幹什麼亂七八糟的齷齪事？」

「哈哈，怎麼我去吃個酒偷個懶就齷齪，你二哥哥整天逃課就正大光明了？」

「你！」

「我？」

「你給我過來！」

「哎，疼……」

探春上前狠狠揪住賈環的耳朵三兩步拖進家裏，回頭把大門「碰」的一下關好。

「哎，拉拉扯扯的幹嘛？」好不容易掰開探春小手把耳朵救出魔爪，又被拽住了胳膊往裏拖。

「你給我進來，香菱，去大門口守着！」

「香菱，別聽她的，進來給我倒茶。」

「碰！」

屋門被探春狠狠摔上。

這是要幹嘛？

老子有槍，可什麼都不怕不怕……

「哎哎，姐姐，好好的你哭什麼？」

待探春回過身來已是淚流滿面。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把我們都活活嚇死了，你怎麼就不能長點記性？自古紅顏多薄命，公府侯門是非多，那些王公卿相家的公子小姐有幾個能長大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姐你先別哭……」紅顏薄命跟我有啥子關係？

「知道你還不老實？你爭什麼？你拿什麼爭？」

「我沒爭啊？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什麼！這次是你運氣好，跑了，下次呢？你還跑？珠大哥怎麼死的？琳大哥怎麼死的？」

探春一邊哭着一邊不住地搖頭：「不知道，

誰也不知道他們好好的怎麼就死了！」

賈珠怎麼死的他不知道，那時他還小。賈璉的大哥賈琳怎麼死的他卻是很清楚，感冒得了風寒死了……

你說正常吧，他也算死的正常，畢竟這個時候醫藥條件相對落後，感冒發燒死個人再正常不過了。

說不正常吧，也確實有點不正常，畢竟這個時代的中藥已經研究的非常厲害了，沒有錢看不起大夫的百姓死了正常，大家族裏的公子小姐一般沒事……府里每年冬季染了風寒感冒發燒者不計其數，不都好好的嗎？

這就有意思了，兩邊各死了一個嫡子，倒是不偏不倚！

看着賈環低頭不語，探春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淚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吧？以前你還小，我也不想告訴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別看我們一家子人和和氣氣的，背地裏捅起刀子來都狠著呢！都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姐，你說的這些只是你自己的猜想吧？是不是有點危言聳聽了？」

「我危言聳聽！」探春冷笑一聲：「哼，要不是上面有老祖宗壓着，早分家了！」

「到時候咱們這榮國府裏面只能有一家，另一家，你看看咱們府周圍吧，賈芹，賈薔，賈芸，還有在京里的那麼多……都是二公之後，差距何其大也！你覺著能不掙得你死我活？」

「這……好像有道理！」

好嘛，我都準備好遠交近攻，大炮口都架好了，你來告訴我應該一致對外？！

「姐，你說的這些我明白，我也想低調做人，但是……我的實力他不允許啊！」

賈環仰天嘆道：「沒有辦法，我就是一顆閃閃發光的金子，哪怕埋到土裏都晃得耀眼，我就是一顆參天大樹，哪怕躲到森林裏，也會招來大風，我就是一顆珍珠，雖然蒙了灰塵也能亮瞎人的雙眼，我就是……啊！疼，疼，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耳朵要掉了……」

「咱們都是姨娘生的庶子庶女，遲早要嫁人的嫁人，出去的出去，他們斗，咱們別摻和好嗎？」

「我摻和什麼了？」

賈環揉着耳朵道：「就這空殼子，送我我還看不上呢！放心，上次是我不小心着了道，下次，誰敢惹上老子……我弄死他！」

「姨奶奶小心點。」

外面傳來了彩霞的聲音。

原本凶神惡煞的探春面色一變，拿起帕子擦了幾下臉，又狠狠瞪了笑嘻嘻的賈環一眼：「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呦，這哪位小姐來了呢？看着有些面生？」趙姨娘扶著柳腰一步三扭的往屋裏走，看着門口出來的探春馬上陰陽怪氣的說道。

探春聽了頓時滿面羞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旁邊扶著趙姨娘進來的彩霞也滿臉尷尬的停在原地。

「姐姐，快去林姐姐那裏拿書啊，我還等著用呢！」

「就去。」

探春摸了摸眼淚低着頭跑出了院子。

「姨奶奶快進屋裏歇著吧，我也回去了。」

「好孩子，快來屋裏坐坐吧。」趙姨娘拉着彩霞的雙手笑道。

「不了，太太還等着我呢，您站了大半天還是快回屋裏歇著吧。」

彩霞轉身看着賈環輕輕一笑：「三爺，許久不見，你還好嗎？」

「當然，你看，我胖了。」

「嗯，還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