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子被納蘭貞月吹的十分悲傷，時而婉轉低吟，像是情人的哭泣，時而高/潮迭起，像是歇斯底里的無奈，緩緩，漸漸，抽泣，一場悲歡離合，流瀉而出，卻不止，連自己都被自己的笛聲給刺激到了，心臟狠狠一縮，像是被一雙手緊緊抓住似的難受。

音調漸漸平緩下來，從送別的曲調，漸漸轉成了其他的的曲子，是十面埋伏，猛地高昂，宛如翻江倒海之勢鋪天蓋地的襲/來。

這裡包含了太多的感情，連她都不知道都有些恍惚，直到笛音緩緩落下，她抬眼，看到一人。

九寒月。

他不請而坐，目光十分的複雜。

在月光下，九寒月的肌膚細膩如凝脂，淡淡的柔光籠罩在他的肩頭上，恍惚看到了神聖光芒中的仙人似的，那張臉蛋上五官並不是很突出，但組合在一起卻很清俊好看，那雙眼睛在眼尾處微微揚起，瞳孔像是蘊含了萬千情緒，似要呼之欲出，又欲言又止。

納蘭貞月見到九寒月並沒有吃驚，手上的七月笛放在石桌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極了一件聖物。

九寒月的唇有些乾燥，微微開啟，卻是說道：「很好聽......的曲子......」

這個夜晚的九寒月和平時的九寒月有所不同。

納蘭貞月並未開口，而是看著九寒月眼底的情緒，像是在發掘什麼，像是在尋找什麼，不停的刪減著那些被她否定的情緒。

暗處監視她的人已經在九寒月到來之後撤下了。

夜晚的風有些涼，庭院前的榕樹枝葉嘩啦啦的作響，隨風而揚，旋轉而落下，像翩躚的舞者，用優美的肢體來迎接她凋謝發黃的結局。

「我能摸了摸看嗎？」九寒月再次開口了。

納蘭貞月微微頜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之意。

九寒月的手緩緩伸了出來，五指修長細膩，似玉。

雖不易察覺，納蘭貞月還是看到了那食指在觸碰到七月笛的時候，若有似無的一顫。

笛身冰冷中卻帶著一抹溫潤，被九寒月握在手上，讓納蘭貞月吃驚的是，九寒月的眼角，有了一抹晶瑩。

這是讓納蘭貞月詫異的現象，超出了她預料的範圍之外。

這個時候的九寒月完全不是白日見到的九寒月，儼然是兩個不同的性格，在他的周身縈繞了一股悲傷的情緒，像是平靜的岸邊，被滔天巨浪給拍打，甚至是覆蓋。

這種情緒，讓納蘭貞月的眼眸微微瞪大。

九寒月此時的樣子，像是孤獨了許久許久的雕塑，白日黑夜的過去，路人就算駐足，都無法永遠的陪伴。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像沙漏里的流沙，就算再怎麼想要握住，都會從指尖流失。

也不知道是九寒月的情緒感染了她，還是吹奏笛音的時候，那股情緒的渲染，納蘭貞月抬頭，心在隱隱作疼。

不知道墨子非現在何方，她已經回來了。

她已經回到了這片土地上，情深的你，為何還沒有出現？

這是她不願意去想的事情。

還有，那日的最後，到底是怎麼樣的結束，她並沒有詢問過百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