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登時生出幾分怒意！

那雜物室裡面全是一堆破爛，兩個人一起去那裡，無非就是因為那裡沒有監控罷了！

沒有了監控，那要做什麼就很方便了！

在我來之前，接見室的陋習確實不少，經常有人借著卡接見的權利來給自己賺點外快，而且是不分目標的要錢。

我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所以對於有些情況，我並沒有制止她們去伸手。

可是，我曾經好幾次明確的表示過，對於那些太可憐的人，就別伸手了！

像我剛來的時候幫過的那個老人，她一路乞討過來，就為了看自己的女兒一眼，這樣的人要是還伸手要錢的話，那簡直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對於有些人來說，幾百塊只是一頓飯，可對於有的人來說，幾百塊甚至是一條命！

見我抿唇微惱的樣子，慣偷兒似乎有點害怕，他下意識的遠離了我幾步。

我此時已經無心去注意他在幹嘛，我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了從雜物室走出的兩道人影身上。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老頭兒，他穿的倒還算齊整，可是那洗的已經泛白的顏色，還有磨損的極厲害的袖口，還是暴露了他的經濟狀態。

他臉上帶著被生活磋磨出的苦痛痕迹，眉毛微微下垂，看起來有些悲傷。

而在他身後的人我很熟悉，正是呂大的那個遠方親戚，就是我第一天來警衛隊時，在這裡刁難乞討老婦人的那個刻薄女人。

她在被我收拾過一通之後，整個人都低調了很多，再沒聽說過有類似的過分行為，沒想到今天我又看到了這樣的她！

此時她臉上輕鬆愉悅，想來是從這個老頭兒身上撈了一筆。

我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無悲無喜的注視著她。

沒走兩步，她就發現了我。

她臉上的笑意登時僵在了臉上，一絲恐懼在她的眼中浮現。

我回過頭，對著在屋裡面等待的人說：「你們先出去一下，等會兒再進來。」屋裡的人遲疑了一會兒，不過在我氣勢的壓迫下，還是很快便陸陸續續的離開。

那個老大爺也想走，卻被我伸手攔住。

等到屋子裡面只剩下我們三個人的時候，我也沒猶豫，直接看著大爺開口問：「她管你要多少錢？」

刻薄女剛準備開口，就被我大聲喝止：「閉嘴！沒讓你說話！」

大爺囁嚅了半天，才怯怯的說：「五...五百塊...」

我嘆了口氣，接著問：「大爺，你是做什麼的啊？」

「我啊...我沒啥正經工作，就是在工地上給人家噹噹小工，搬點東西啥的，嘿嘿。」

他咧了咧嘴，臉上的皺紋如同枯樹上的裂紋。

我轉過頭，看向那刻薄女，聲音輕飄飄的說：「這種錢，你也好意思要？」

「人家汗珠子甩地上摔八瓣，一分一分賺出來的血汗錢，你也好意思伸手？」

我聲音慢慢提高，語氣冰冷的說。

刻薄女起初還在那裡聽著，等我說了幾句之後，她的腦袋才一點點抬了起來，細小的眼睛裡面滿是不屑與譏諷。

「嘖嘖嘖，說起大道理來倒是一套一套的，還真有你的！」刻薄女陰陽怪氣的說：「你倒是肥了啊，自從你來單位，又弄豬場又拉單子的，從監獄賺了多少錢，你自己心裡沒數么？人家發財都低調，你倒好，又當婊子又想立牌坊，自己吃的腦滿腸肥，連口湯都不給我們喝！生產監區每個月都能領到生產獎，我們呢？你原來帶的四監區那幫人，每個月額外幾千塊錢的獎金，我們呢？」

「我們就能撈點別人剩下的！自己想弄點外快，你還在這裡攔著，為了個好名聲，你倒是把自己擇的乾淨，呸，什麼人性！」

聽到刻薄女對我的指責，我差點氣笑了。

這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話，也虧她能說的出來。

她說的應該是生產獎的問題，當時設立這個獎項的時候我就跟張監說的明白，生產獎就是為了獎勵生產監區的，也就是基層的這些部門，跟行政那些沒關係。

基層部門每天加班加點，有點獎金也是應該的。

可是到了警衛隊，就不太好分辨，警衛隊雖然歸屬於機關，可是辦公地點卻是在監區裡面，所以警衛隊這幫人一開始也叫喚著不公平。

因為考慮到她們偶爾也會有值班，所以我從上面申請了一些經費，偶爾會給大家買點東西，發點小福利什麼的。沒想到，當初的好心，卻辦錯了事情。

什麼叫我吃肉不給她們喝湯，那肉原本就跟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給她們聞味兒都算是夠意思，現在給了她們湯喝，她們還不知足！

這就是人心啊，給的越多，就越不知道知足...

升米恩，斗米仇，古人上千年總結下來的智慧，我竟然忽略了過去...

望著眼前越說越來勁，大有將這些日子以來受的委屈一併噴發出來的她，我心中卻又生出一絲疑惑。

這些話應該在她心中積攢了好久了，可為什麼今天她卻毫無顧忌的說出來了呢？

以前她見到我的時候都是服服帖帖的，大氣都不敢出，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大爺，跟我來。」

我不理會還在那裡喋喋不休的刻薄女，叫住老大爺直接往樓上走去。

「怎麼，知道自己理虧，想跑了？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刻薄女卻好像得了瘋狗病一樣，死死咬著我不鬆口，我還沒怎麼樣呢，她就一直追著我不斷的狂吠。

一上樓梯，旁邊就是警衛隊的公共辦公室，大半警衛隊的民警都是在這間辦公室辦公的。

我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那刻薄女依然在我身後叫喚個不停。

「哼，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不就是當個副大么，有什麼好牛逼的！現在好了吧，你趕緊滾去生產科給人家打下手吧，這輩子你就別想著起來了，等死吧你，讓你嘚瑟！呸！」

聽到這裡，我心中頓時明了...

我說她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牛逼，原來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