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提審曹躍江的人是李然，我並沒有跟他一起，而是通過監控與語音關注著提審的結果。

李然現在只是個分隊長，雖然大家因為他父親的原因會對他高看一眼，可同樣會有人因為這個而看不慣他。

我畢竟不是他們的同事，眾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太過違規。

之前我就猜想，可能曹躍江沒有那麼容易承認自己的罪行，沒想到，他比我想象的還要狡猾！

李然已經審問了他很久，但是對於他犯下的罪行，他卻半點也沒有承認！

就算那些全部的證據都擺在他眼前，他依然滴水不漏，問他什麼，他全部否認。

砰！

我的耳機中傳來一陣悶響，我抬眼看向監控鏡頭，原來是李然一把推開了椅子，似乎想要對曹躍江做什麼。

他剛剛站起身，就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旁邊的人勸說了他幾句，他接著轉身一把推開門，忿忿的走了出來。

當他走出門的時候，我便直觀的看到了他。

李然的面色鐵青，眉頭緊皺，一看就是被氣的不輕。

當然，如果我是他，我的情緒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阿葉，陪我出去透透氣，媽的悶死了。」

李然走到我身邊，聲音低沉的說。

「好。」

我點了點頭，左右看了看。

周圍的人都在往我們這邊看，四周響著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在很多人的臉上，看到了那種幸災樂禍的反應。

我微微搖了搖頭，跟著李然的身後走出了屋子。

尚且帶著幾分凜冽的春風吹過我的臉上，這讓我的精神也振奮了些。

「給。」

李然遞了一支煙給我，我順手接了過來。

淡藍色的煙霧被我吸進了鼻腔，片刻之後變成灰白色從嘴巴吐出，在空中氤氳開來，彷彿將光線都遮住。

「媽的！」李然再次恨恨的罵了句：「這孫子太他媽的狡猾了，我真想給他來點狠的，看他還能不能嘴硬！」

「呵。」我撇了撇嘴，用手指向裡面虛點著說：「你要是真給他來點狠的，估計舉報電話能打爆市長熱線...你信不信？」

剛才那些幸災樂禍的人，可不僅僅會看李然的笑話。

這年頭，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卻從來不缺。

「艹！」

李然憤怒的將煙頭扔到了地上，用腳碾成粉碎。

「真他媽的煩，你說我爸要是不在那個位置...我是不是也就不用這麼束手束腳了！」

我看了一眼李然，說：「就算你爸不在那裡，只要你擋了別人的路，也是一樣的。」

屋子裡面坐了那麼多人，這種功勞誰不想要？

嫉妒心，向來是人性最深的原罪。

「那怎麼辦，那小子嘴太嚴實了，能用的方法我差不多都用了，可他就是不招，我該怎麼辦？」

我低頭想了想，斟酌著說：「要不然，我來？」

李然眼睛一亮，立刻說：「行啊！你比我聰明，這案子又基本上都是你辦的，你肯定會有辦法的！」

「可是...我去的話，肯定會有人說三道四的吧...」

「沒事！」李然眉頭一揚，說：「你儘管去，老子要是連這點事兒都抗不下來，那這差事干不幹的真沒什麼意思了！」

「呵呵，行，那我就試試。」

將煙頭熄滅，我趕忙快速跟李然一同返回了審訊室。

這次回來的時候，旁邊有不少人湊上來搭話。

「李隊，審的怎麼樣？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這小子不招吧，哎，你還是太年輕，見過的犯人太少，這樣的犯人多了去了！」

「不行就先歇一歇，理一理思路？」

…

湊上來跟李然搭話的這些人，看起來雖然是好心，但是話里話外透著那股幸災樂禍的意味，是個人都能聽明白。

可是偏偏，李然也沒辦法真的跟這些人翻臉，他只能露出僵硬的笑容，我看到他拳頭都快攥白了。

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後，我便推門進了審訊室。

在我的要求之下，我將做筆錄的協勤也請出了門，整間屋子裡面，剩下的只有我跟曹躍江兩個人。

我坐在了他的對面，眼神平靜的盯著我面前這個看起來頗有幾分儒雅的中年人。

他身上的中山裝跟我第一次見到他一樣筆挺，就連這麼長時間的審訊，也不見他流露出任何慌張的情緒。

「警官。」他竟然還對我打了個招呼，那張臉上隨之露出幾分笑意。

「呵呵。」我也咧了咧嘴，輕聲說：「你來這裡...阿潔應該很擔心你吧，她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會不會害怕？」

我的話剛說完，曹躍江的笑容便瞬間僵硬在了臉上！

那種感覺很有意思，就像是一張動態的面具突然變得靜止！

我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繼續開口說：「我知道，你應該挺喜歡她的...要不然，你也不會在殺了韓文財之後，還和她住在一起，畢竟那是你手上亡魂的結髮妻子...她也應該很喜歡你吧，我看的出來，你走的時候她臉上那種擔心不是假的...」

「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曹躍江臉上又露出了微笑，只是此刻的笑容跟之前相比，卻少了一份從容，多了一分焦慮。

「呵呵，你別緊張。」我沖他擺了擺手，說：「咱們只是閑聊而已...你是個聰明人，心理素質也很好。你應該已經發現韓文財要殺你了吧，在你發現他買兇殺你之後，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順手幹掉了韓文財，之後你怕韓文財找的殺手對你有威脅，你又用韓文財的手機給兩個殺手發信息，讓這兩個人互殺，徹底解除你自己的危險...將所有的顧慮都解除之後，你再發信息給村裡的人們，以韓文財的口吻說自己出去躲債...嘖嘖嘖，這樣一來，就把你自己完全的摘除在外，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真是高明...」

曹躍江臉色不變的看著我，面無表情的說：「警官，你真會編故事。」

我沖他擺了擺手，說：「你不承認無所謂...可惜，你以為你很謹慎，但是你仍然犯了一個錯誤...」

我這話一處，曹躍江的臉色突地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