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峰和月海棠跟隨慕清雪,來到劍心天玉下方的劍柄上。
慕清雪指了指斑斕劍光下方空地,道:
「你們坐在這裡。」
月海棠抬頭看了一眼劍心天玉,問道:「母親,我們不進去?」
「劍冢考驗,考驗的是武者的精氣神。」慕清雪道。
羅峰眉頭一揚:「這麼說,只是我們的精神進入裡面,身體還會留在這裡?」
慕清雪點點頭:「你猜的不錯,的確是這樣。所以,若是你們在裡面發生什麼意外,無法順利通過考驗的話,精神就有可能會消亡,身體則變為行屍走肉。」
羅峰心神凜然,道:「也就是說,我們會死。」
慕清雪看向羅峰:「如果要後悔,現在是最後的機會。」
羅峰淡淡一笑,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
這一路走來,他經歷的生死歷練已然不少,早就看得透徹,武道一途,是逆水行舟,披荊斬棘,想要有大成就,大報復,便容不得退縮,因為你在退縮,別人依舊在前進,最後只能被超越,遺忘。
月海棠輕咬下唇,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猶豫,「羅峰……」
羅峰打斷月海棠,「海棠,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件事我早已經下定決心,不單單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如果我死在裡面,那隻能說明,我羅峰不過如此。」
月海棠目光閃爍了一下,作出了決定,在羅峰對面坐下,看著他道:「那我們同生共死。」
「放心,我們會安然無恙的。」
羅峰笑了笑,他可不想英年早逝,既然慕清雪讓他陪同月海棠進入劍冢,肯定是有所信心。
慕清雪看向羅峰:「羅峰,棠兒就拜託給你了。」
聞言,月海棠打量羅峰一眼,臉色微微泛紅。
羅峰點點頭:「伯母放心,我們一定會安然回來。」
慕清雪微笑點頭,說道:「你們進入后,要記住,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保持鎮定,不要自亂陣腳。」
說著,慕清雪摸了摸月海棠臉頰,說道:「棠兒,有句話你一定要記住,劍客之道,在於心,劍心如鏡,你必須直面本心,方可前行。」
「母親,我記下了。」
月海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清除雜念,守緊心神。我送你們進去。」
聞言,羅峰和月海棠立刻閉上雙眼,拋開一切雜念。
慕清雪最後看了兩人一眼,伸出右手,指尖一彈。
哧!
一道氣勁凌空分化,分別點射在羅峰和月海棠眉心位置,一滴鮮血流出,被慕清雪手一招,攝取到了身前,在她掌心滴溜溜旋轉,融合為一。
「希望你們能順利回來。」
慕清雪低吟一句,一抿唇,一道劍氣帶著融合在一起的血珠,衝天而起,沒入劍心天玉中間的劍形凹痕。
嗡!
鮮血沒入劍形凹痕的剎那,一道宛如琉璃的璀璨劍光迸射而出,將羅峰和月海棠兩人籠罩,慕清雪被逼退到百步之外。
「順利進去了?」
清淡的女聲響起,星雲劍主來到慕清雪身邊。
慕清雪點點頭,望著被琉璃劍光籠罩的羅峰和月海棠,臉色有些微微發白,「星雲,我這麼做,對不對?」
星雲劍主張口想要安慰,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緊緊握住了慕清雪右手,道:「我們在這裡等他們出來。」
「嗯。」
……
被璀璨劍光籠罩的剎那,羅峰只感覺心神搖曳,彷彿置身雲端,分不清東南西北,甚至無法感知到自己身在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的世界突然分開,視野大亮,羅峰身體一輕,雙腳站在了地面。
抬眼一看,羅峰目露震撼,眼前是一片廣大的世界,無邊無際。
天上白雲悠悠,一輪烈日當空而掛,前面是一片巨大平原,繁花似錦;遠處青翠的山峰連綿起伏,被流水環繞,景色優美,勝似人間仙境。
「這裡就是劍心天玉的內部世界?」
羅峰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劍冢是一幅屍橫遍野,殺戮無邊,宛如世界末日的慘烈景色。事實卻是和他所想,截然相反。
海棠!
想到月海棠,羅峰驀然轉身,發現月海棠就在他身後,這才鬆了口氣。
「羅峰,沒想到這裡就是劍冢里的世界,好漂亮。」
月海棠來到羅峰身邊,看著周圍風景如畫的景色,眼睛明亮。
羅峰點點頭,心底卻總覺得古怪。
從慕清雪的話來看,劍冢考驗,無比危險,而眼前的景色,太過祥和了,身處這裡,精神不由自主的想要放鬆下來。
古怪!
這時,微風吹過,一片火焰似火的繁花被風吹起,飄了過來。
「好漂亮的花。從來沒見過……」
月海棠伸手,要去拿靠近的一片花瓣。
羅峰目光落在花瓣上,心神一動,臉色驟一變,提醒道:「小心!」
刷!
幾乎同時,花瓣徒然加速,在空中劃出一道驚艷軌跡,射想月海棠,迸發出的凌厲之氣,鋒銳難當,就像是高明劍客刺出的劍光。
月海棠聽見羅峰提醒,便生出了警惕之心,見花瓣射來,立刻催動身法,避開了花瓣。
哧!
花瓣射在地上,拉出了一道深深裂痕。
「好鋒利!這花瓣中蘊含劍意!」
月海棠深吸一口氣,空氣有些冷。
一片花瓣,竟然蘊含如此恐怖的威力,剛才若非羅峰及時提醒,她恐怕會因此受傷。
不過,她並沒有吃驚多久,因為更多花瓣射了過來,每一片花瓣的軌跡都各不相同,相同的是,透露出的氣息,都極為可怕,彷彿每一片花瓣都是高明劍客施展出的劍招。
鏘!
沒有任何猶豫,羅峰和月海棠同時拔出刀劍,和花瓣激戰起來。
片刻,兩人將花瓣盡數抵擋下來,四周地面,布滿縱橫交錯的恐怖斬痕,短的有兩尺,長的有數十米,有兩人留下的,也有花瓣留下的。
「羅峰……」
背靠著背,月海棠看著附近祥和的景色,額頭浮現出一絲冷汗。
此刻,如畫風景在她眼裡,再沒有了剛才斑斕的色彩,而是一頭擇人而食的洪水猛獸,猙獰可怕。
「看來考驗已經開始了……」
羅峰深吸一口氣,目光凌厲。
剛才的花瓣,招招致命,加上裡面蘊含劍意,極為可怕,稍不留神,便會被其所傷。
被花瓣傷到的後果,羅峰不知道,但他隱約能猜到一些,如果在這裡戰死,便代表精神消亡,也就是死!
呼!
突然,風急了。
簌簌簌簌簌簌……
地上的花草被風吹起,隨風而舞。
本是意境美妙的景色,卻讓羅峰和月海棠眉頭都同時皺了起來。
視線中,一片片青葉,隨風飄來,這些青葉排列井然有序,散發出一種隱晦的劍勢。
刷!
當青葉進入兩人五步範圍,速度暴增,快慢不一的疾射過來,切割得走空氣嗤嗤作響。
「海棠,小心,這是劍招!」
羅峰深吸一口氣,手腕一抖,帝炎破天刀摩擦空氣,燃燒起來,刀光化為一道霸烈雷霆,暴衝出去。
轟!
數十道青葉被斬得粉碎。
羅峰心有所感,收刀封擋。
哧!一道速度本來很慢的青葉,避開刀光后,速度徒然激增,在虛空劃出一道驚艷的青色軌跡,瞬間斬到羅峰面前。
當!
帝炎破天刀一震,火星四濺,羅峰被震得後退半步,又是一刀,將這片青葉斬得粉碎。
「有動有靜,簡直像是在跟高明劍客交手。」羅峰心有餘悸。
旁邊,月海棠手中寶劍隱沒消失,以極快的劍招,和青葉交鋒,隨著叮叮噹噹一陣脆響,兩者交手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到最後,虛空中只能看見一蓬蓬的火星爆發,無法看清劍光和青葉的軌跡,戰鬥雖然激烈,好在有驚無險。
片刻后,羅峰和月海棠兩人身邊堆了一大片碎葉,風也停了下來。
月海棠輕輕舒了口氣,旋即眼睛一亮,面對羅峰,驚喜道:「羅峰,我感覺劍意提升了一點,剛才草葉中蘊含的快劍意境,我也領有些領悟!」
月海棠喜色溢於言表,剛才短短片刻,她的進步,相當於以前數月苦修。
「恭喜。」
羅峰淡淡一笑,看著廣闊的世界,道:「看來這裡的一花一草,都蘊含劍意,只要和這些劍意搏殺,便能提升自己的劍意和劍法。」
此刻,羅峰心中的期待更烈,看見這匪夷所思的考驗,他有預感,只要繼續呆在這裡,大勢極有可能踏出最後一步,晉陞大成境。
即使不能晉陞,對他而言,來到這裡也是裨益無窮。
這裡的天地萬象,都由劍意所化,一花一木都可以說是一名高明劍客,這麼激戰下去,他的實戰經驗,將無與倫比,以後遇到任何劍客,都可以從容面對。
「走吧,考驗才剛開始。」
心情澎湃,羅峰和月海棠向前面行去。
劈嚓!
走出數千米,異變突生,天空一道驚雷劃過,本來萬里晴空,瞬間湧出無盡烏雲,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打了下來。
這些雨點下落時,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尖銳,到最後化為了一道道水晶劍氣,鋒銳驚人,鋪天蓋地,落在地上,斬出一個個深深劍坑。
「這次是雨。」
有了之前的經驗,羅峰和月海棠都鎮定了許多,一言不發,施展劍招刀法,和瓢潑劍雨激烈搏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