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了窗帘的卧室內,女人的手指一次又一次重複敲打着梳妝台的木面;
昏黃溫和的燈光下,自發梢處滴落的水滴砸在一動不動的吹風機本體上,迸裂出一朵朵洶湧的浪花——
耳機里還在不斷循環播放着上原克己與江戶川柯南這兩人交談的聲音,貝爾摩德罕見的失態了。
她很討厭這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因為這會幹擾她做出判斷。
可現在,她最初的一個無心之舉此刻卻成了她再度品嘗到不安情緒的源頭——
「這件事可不是你能插手的……」
左手捏著江戶川柯南的照片,腦海中思緒繁雜不已的貝爾摩德食指下意識摩挲了幾下照片上柯南的臉頰,眉間神色複雜不已。
虧得她還以為琴酒是在跟警視廳與公安兩方智囊團在做鬥爭,結果到頭來琴酒虛空鬥法打得難解難分的人居然是這個叫做上原克己的警察。
現在看來,琴酒最開始想要利用「克里斯·賓亞德」這個身份困住上原克己的想法還真沒錯,這個男人的嗅覺確實可怕,連她的一人分飾母女兩角這種可能都能想到。
可惜了,沒困住他。
不過,基爾居然是cia的人?
摘下耳機后,坐在椅子上久久未曾起身的貝爾摩德揉着眉心,安靜消化著因這一個意外而得知的秘密。
不得不說,這個信息確實出乎了她的預料。
雖然參與了琴酒的行動,但她內心中對琴酒的猜測與懷疑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認同。在她看來基爾自從加入組織以來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執行着各色各樣的任務,並沒有太多可疑之處。
僅僅只是因為其曾與兩個公安卧底一起執行過任務就懷疑她也是公安卧底,從而不間斷地對其進行各種試探這事她是干不出來。
琴酒之所以能夠穩坐組織行動組老大的位置不是沒有道理的,這種嗅覺的敏銳度她是自愧不如。
可是,現在問題來了——她該怎麼做?
難得苦惱的貝爾摩德鬆開了揉着眉心的手,垂眸看向了手上江戶川柯南的照片。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現在肯定已經一個電話打到琴酒手機上了,可偏偏這個孩子也插手了。
聽錄音里這兩人對話的語氣,一口一個「我們」的柯南顯然也參與了上原克己的計劃當中。如果把這事告訴琴酒,萬一基爾被逼得交代了一切,從而導致柯南暴露……
一想到這裏,貝爾摩德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異常難看。
她此前在沒有任何任務徵召的情況下特意從美國趕來日本,明面上在琴酒等組織核心成員看就是沖着宮野明美來的,畢竟她一直以來都對宮野家兩姐妹異常不順眼,恨不得親手斃了她們。
可實際上,她之前真正來日本的原因單單就只是因為看到了組織aptx-4869喂葯死亡名單上的「工藤新一」這個名字而已。
她想知道真相,想看看那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死在了琴酒的手上。
這也是為什麼在確認了工藤新一與江戶川柯南指紋高度匹配后,她仍然沒有回收那一枚竊聽器的原因所在。
琴酒很危險。
或者說,組織很危險。
她想多注意一下這個孩子的動向,畢竟按照琴酒的計劃來看,組織在東京會弄出一點動靜,萬一兩者產生了什麼交集就不好了。
本來她還挺輕鬆,可現在……
「你還真是會給我出難題,coolguy。」
裹着潔白浴巾的身子舒展着,將柯南照片連同著監聽設備、錄音設備一起放回暗格中的貝爾摩德起身——
窸窸窣窣解開浴巾的剎那,抬眸看向了鏡子裏那具永遠保持着魅力的身體,眼底卻閃過一絲難言的陰鬱。
………………………………………………
翌日,組織據點內。
吃完了早飯的琴酒看着擺在手頭上的所有文件,陷入了沉思。
「大哥,公安那邊的消息,已經開始徹查是內部的誰走漏風聲了。」
經歷了昨天在米花大街上瘋狂發泄了一通后的伏特加今天打醒來起就感覺神清氣爽的,滿是欽佩地給大哥送來了一個好消息:「正如大哥你所推測的那樣,他們的調查方向已經被帶歪了,就算是查出了天都不可能查出什麼結果。」
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的琴酒頭也不抬道:「貝爾摩德呢?還沒到嗎?」
「還沒有,估計是路上堵車了——」
「怎麼,你就這麼想見我嗎?」
伏特加話音未落,一道窈窕的身影便已推開了別墅大門步入客廳,戲謔的聲線是其最佳的防偽標識。
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的伏特加頓時收聲,乖乖站到了一邊,閉上了嘴巴不言不語。
整個組織里也就貝爾摩德有這種調侃琴酒的特權了。
「看看。」理都沒理這女人一眼的琴酒抬手就把距離手頭最近的一份文件朝她甩了出去。
「你有新的計劃了嗎?」張開五指輕鬆拿捏住這一份飛來的文件,貝爾摩德隨意掃了一眼,假意試探道。
「你有想法?」
「不,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既然這麼懷疑她,還不如乾脆一槍崩了她算了。」
聳肩提議的女人隨意坐在了沙發上:「就像是你打算一槍崩了宮野明美一樣。」
「我知道你想殺她,但現在可不是你動手的時候。」
冷哼一聲的琴酒微微低頭,右手壓低了帽檐的同時,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宮野明美現在是基爾證明自己的獵物,你最好把爪子收回去。」
「嘖嘖。」
無趣地彈著猩紅的指甲,輕輕努嘴吹了口氣的貝爾摩德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什麼:「我可不覺得你信得過她,要不要我幫你把把關,到時候和她一隊,帶她一起?」
「沒有這個必要,到時候我會和她一隊,你有另外的工作。」
「……你和她一隊?」
撩撥著指甲的動作一頓,貝爾摩德詫異地看向了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琴酒:「你想幹什麼,琴酒?」
「當然是給基爾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一語雙關的琴酒冷笑着,心下一凜的貝爾摩德雙眼微眯,想說的話到嘴邊又重新咽了回去。
注意到了她動作的琴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沒有。」貝爾摩德回答的十分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