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朗星稀。

凌晨四點多。

陳朔睡得正香，迷迷湖湖之中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條件反射般的睜開眼睛，嘴裡也下意識問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我....」

白小柒臉上寫滿了羞恥，囁嚅著嘴唇，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頓了片刻，才聲音極小地說道：「我好像尿床了...」

「尿床？好端端的怎麼會....」

說著，陳朔突然清醒了大半，蹭的一下坐起來，掀開薄被看看，她腿間的床單被浸濕了一片，「什麼尿床，這可能是你羊水破了，快起來，咱們上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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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馬路上車流稀少，開著車去醫院的路上，陳朔緊捏著方向盤，保持平穩的同時盡量讓速度快一些。

等到了醫院，把車停好，陳朔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給周醫生打電話，做了那麼多次產檢，早已經熟悉，也互相留了電話號碼。

正巧她今晚值班，從醫院門診的大門迎出來，見兩人一臉慌張的樣子，「別緊張，現在只是先兆性破水，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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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建文兩口子收到消息緊趕慢趕的驅車過來，已經到了凌晨五點，天色微亮。

白小柒這會兒已經進了待產室，陳朔坐在旁邊陪著說話，「別害怕，陪產證我已經申請下來了，等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可以跟著一起進去。」

「嗯。」

「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不吃，我覺得肚子有點疼。」

「醫生剛才說了，臨盆前陣痛是正常的，要吃點東西才能保持體力，最好是熱量高的東西，對生產有好處，我去給你買點巧克力怎麼樣？」

「好。」

聽到了她說了好，陳朔這才起身從待產房出去，剛好迎面撞上匆匆忙忙趕過來的老兩口。

吳玉蘭一把將他抓住，「怎麼樣，生了沒？」

「哪有那麼快，這才剛進待產室。」

「哦，對對對，要進待產室，要進待產室...」吳玉蘭嘴裡喃喃的念叨兩遍，緩了緩神，又問道：「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去買點巧克力，給柒柒補充熱量。」

轉眼到了下午，期間陣痛不斷，但依然沒有要生產的跡象，陳朔心裡有些慌了，但他面上還要強裝鎮定的柔聲安慰。

「不用緊張，痛才是正常的，生產前都要痛。」周醫生時不時就過來查看情況，見白小柒有些緊張的樣子，便出聲說了兩句。

聽到這話，她稍稍寬心一些，不過心裡還是有些莫名的恐慌，對生孩子這件事本身的恐慌，還有面臨未知的恐懼。

.........

晚上十點。

從凌晨五點一直等到現在，十多個小時的煎熬等待，期間伴隨著不間斷的陣痛，才終於從待產室轉到產房。

白小柒換上手術服，躺在床上被護士推了進去，進去之後還沒怎麼樣呢，她先把醫生護士全部環顧一圈，然後略微鬆了口氣。

所有醫生護士都是女的，來之前她聽說過還有男大夫，但好在沒有。

如果有的話，她就不想生了。

陳朔已經申請了產房陪護，但護士卻攔著死活不讓進，說要等開了三指才能進去，這是規定。

好說歹說了半天沒見效果，他只能在一門之隔的外面來回踱步。

現在是晚上十點，媳婦在產房裡等待開指，陳朔在門外來迴轉悠，陳建文和吳玉蘭也在旁邊一塊候著。

「你別轉悠了，把心放寬，不會有事的。」

「嗯。」

陳朔含湖不清的嗯一聲，

繼續自顧自的轉悠，把心放寬，這個時候誰能放寬心。

一定要平安生下來。

他在走廊里慢慢踱步，在心裡默默祈禱，時不時的轉頭，將目光看向產房的大門。

他相信自己不是第一個在這條走廊里轉悠的人，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因為只有真切的站在這裡，才能真正體會到等待的煎熬。

近一個小時之後，那道閉合的產房大門終於有了動靜，一個護士從裡面出來，「產婦家屬，申請陪產是誰？」

「我我我...」

陳朔舉著手嘴裡一連說了數個我字。

「跟我來。」

沒直接進產房，陳朔先是被帶著穿好了消毒服，然後才懷著忐忑的心情去找在產房裡努力的媳婦。

平時和自己說說笑笑，沒事就抬杠頂嘴的那個傻乎乎的妹子，此時正一臉蒼白的躺在那裡，髮絲凌亂的黏在臉上....

「那個誰，還愣著幹嘛，快過來給你媳婦鼓氣，來，使勁兒。」

「好好，來了來了。」陳朔從失神中抽離出來，快步跑過去。

在外面轉悠一個小時的陳朔進了產房，老兩口沒法進去，只能望燈興嘆，陳建文依然在產房門外的長椅上坐著，而吳玉蘭卻開始了轉悠。

「別轉了，你自己剛剛還讓那小子別轉悠，把心放寬，現在你自己又放不寬了？」

「我剛剛不是安慰他呢么，這個時候誰能寬心，再說才懷了九個來月，是早產。」

「雙胞胎本來就容易早產，這個很正常，而且九個月胎兒就已經發育完全了，放心吧，沒什麼事。」

陳朔進了產房之後，吳玉蘭也不在掩蓋自己內心的情緒，一臉擔心的在走道里來回踱步，相比之下，陳建文倒是一臉的澹定，還有閑心給她解釋這些東西。

「什麼雙胞胎，咱這是龍鳳胎。」

吳玉蘭糾正一句，目光看向產房，陳建文的目光也看過去，兩人都沒再說話，一起盯著產房陷入無言的等待。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四個小時.....

凌晨兩點多，陳建文也不像剛開始時那樣鎮定了，此刻也有些坐不住，在產房前來回走動。

他記得當初生陳朔的時候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外面還下著雪，那會兒還沒有丈夫陪同這一說，當時自己也是像現在這樣在產房外面來回走動。

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記得似乎是冥冥中的感應，自己一回頭，產房的門就突然打開，護士抱著嬰兒出來，說了句男孩，七斤六兩，母子平安。

到那個時候，自己才覺得心徹底放了下來。

忽的，似有所感，兩口子一起轉頭看向產房。

下一刻，門開了。

護士抱著孩子走出來。

「一男一女，龍鳳胎，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