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年夜飯一直吃到十點多才結束，陳朔很自覺的把碗盤收拾一下拿到廚房清洗。

在家就是自己洗碗。

來父母家依然是自己洗碗。

感覺自己就像個人形洗碗機。

是真正的人形洗碗機，現在碗洗的可好了，用洗潔精泡上一會兒，然後用抹布轉著圈的一擦，再沖洗一遍，乾乾淨淨。

無他，唯手熟爾。

等他擦乾手出去，客廳里只有白小柒一人，正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看春晚。

陳朔對著電視瞅了兩眼，頓時明白過來，難怪面無表情，原來是小品，裡面的演員這會兒正抱頭痛哭，強行煽情。

「我爸媽人呢？」

「他們說有事情，進了那個屋子。」

陳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看，是書房，也沒問是什麼事情，反正問了她肯定也得說我不知道。

「等我爸媽出來，咱們跟他們說一聲就回家。」

說著話，陳朔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伸出胳膊很自然的將她摟進懷裡，又想起這是在父母家，轉而鬆開，把她的小手拉過來攥在手裡揉捏。

白小柒低頭看看，這傢伙好像總得對自己做些什麼，不然就不舒服一樣。

這樣想著，她把腦袋靠在陳朔肩膀上，一雙眼睛略顯緊張的盯著書房的門。

「現在的春晚就離譜，過年不看難受，看了更難受，能難受一年。」

陳朔照例開始對春晚進行吐槽，這算是每年除夕的必備節目，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忘了，反正也有幾年了，早些年春晚是真的不錯，至於這幾年，一言難盡。

「更難受為什麼還看？」

「因為過年看春晚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是很可怕的，就像我和你坐在一起時總會下意識的去抱你，或者去摸你的手一樣，這也是習慣。」

「難道不是因為你好色總想占我便宜嗎？」

陳朔沉默一會兒，反問道：「那你現在抱著我的胳膊，把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屬於什麼？算不算占我便宜？」

「不算，我這是喜歡和依賴。」

「我覺得算。」

「那你親我的腳，還摸我的...」

「好好好，你是喜歡，我是占你便宜，我好色。」

陳朔趕緊打斷她的話並承認自己好色的事實，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又有些緊張的看看書房的門，這套屋子隔音還不錯，自己父母在說什麼壓根聽不見，同理自己兩人的對話他們應該也聽不見。

要是讓爹媽知道我是個喜歡親腳腳的足控，那我還活不活了。

正想著，突然咔嚓一聲，白小柒跟個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趕緊坐正身子。

陳朔也跟著輕咳一聲，瞧著出來的父母兩人，道：「那個，爸，媽，我們先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

「你等等，先跟我進來一下。」

陳建文晚上喝了點酒，臉上泛著紅光，看著精神抖擻的，但眼神卻帶著幾分複雜，對陳朔招招手，轉身又進了書房。

陳朔瞅瞅吳玉蘭，吳玉蘭偏過他的視線，不理他。

鬆開白小柒的手，他也跟著進去書房，一進門還沒幹什麼，就見陳建文遞給自己一個紅包，「你的壓歲錢。」

陳朔接過捏了捏，還挺厚實，不由問道：「我女朋友的呢？」

「你媽給。」

「哦，那我出去了。」

「回來。」

「爸，你還有什麼事兒？」

陳朔轉過身子，

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陳建文推推眼鏡，和他對視半晌，不知道該怎麼打開話題。

「身體最近怎麼樣？」

憋了半天，他才終於開口。

「挺好的，能吃能睡，能跑能跳。」

「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不舒服？倒是也有。」

陳朔愣了愣，而後點頭，自己天天碼字一身的毛病，「不過爸你別擔心，我在網上買了些健身器材，仰卧起坐板，啞鈴什麼的，等到了之後我就天天鍛煉，到時候肯定壯的很。」

說著，他捏起拳頭振奮了一下，以後指定不能讓貓妹子再說自己身體差，這涉及到男人的尊嚴。

「鍛煉還不夠。」

陳建文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但這抹眼神卻被微微反光的眼鏡片給擋住，「既要開源也要節流，開源節流什麼意思你明白吧？」

「我當然明白。」陳朔感覺老爺子問這個問題都多餘，自己再不濟也是學漢語言文學的。

「解釋一下。」

「既要開闢新的來源，也要節制支出。」

「對對對，要節制。」

「？」

陳朔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爺子伸手往外推，「行了，把這句開源節流記在心裡，你還年輕只要好好養上一段時間能恢復過來，快回去吧。」

「不是，我...」

陳朔張張嘴，大過年的，怎麼對話還透著那麼一絲絲詭異，想仔細問問是什麼意思，但卻已經被推出了書房。

房門一關，陳建文坐回椅子上長長的舒了口氣，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終於把話說了出去，給自己交代這麼個任務，這不是難為文化人嗎？

有時候真懷疑當初抱錯了，自己明明是個正經人來著，怎麼生出這麼個兒子，太猖狂了。

等陳朔兩人提著一大堆的年貨離開，吳玉蘭這才從沙發上起身，騰騰的跑去書房。

「你說了沒？」

「嗯。」

「我怎麼覺得他那表情像個二愣子，傻了吧唧的，你和他怎麼說的？」

吳玉蘭回憶著陳朔剛才的表情，懵懵的還帶著幾分懷疑人生，總覺得老陳不太靠譜，好像並沒有圓滿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

「我就說讓他要節制，我還能怎麼說？難不成我說讓他買點六味地黃丸補補身子？」

「我記得你不是有嗎？你直接給他點不完了嗎？」

「他還年輕，能自己恢復過來。」

「哦，你老了，靠自己恢復不過來了。」

「狗屁，我不老，我也不用恢復，我身體好著呢，壯的很。」

陳建文登時就急了，這已經涉及到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尊嚴。

「嗤....」

吳玉蘭撇嘴嗤一聲，都四十多了還嘴硬，真當是自己年輕那會兒，就算真老了又能怎麼樣，我又不嫌棄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吳玉蘭轉身就想出門，準備接著去看春晚。

「你給我站那兒，別動。」

「我就站這兒不動你能幹嘛？」

「我....」

陳建文張張嘴，咬著牙從兜里摸出手機：「你等著，我這就在網上買健身器材，以後天天鍛煉。」

倒霉孩子，大過年的，因為你的破事把你老子還牽扯了進去，等下回的，等下回你小子回來，我指定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