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蛇岐八家的家族醫院之中,剛蘇醒的源稚生靜靜的坐在病床上,看著電視中播放著的報道。
「據相關專家推測,近日覆蓋櫻花的八級地震以及海嘯主要來源可能來自深海,或許是最近頻發的海底火山爆發導致的結果…為了減輕救援人員的工作量,請無關人員在近幾日內儘可能的留在自己的家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源稚生面無表情的聽著電視中的報道,相比較那些不知情的專家而言,他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親眼見證了陸離顯露真身的狀態,雖然他不知道後續發生了什麼,但源稚生敢肯定這些毫無疑問都與陸離有關。
「路鳴澤…」源稚生重複的念叨著這個名字。
這時,只聽一陣敲門聲響起,穿著護士服的櫻抱著一沓文件走了進來。
「少主,你終於醒了…」看著病床上坐著的源稚生,櫻的臉上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神色,「如果你在這樣昏睡下去,估計家族的那些醫生們就要被迫切腹自盡了。」
「我昏迷的這三天以來,家族裡應該發生了很多事情吧…」源稚生抬頭,一臉平靜的看著矢吹櫻問道「還有我在下潛之前吩咐你的任務都處理完了吧,結果如何?抓到…赫爾佐格了嗎?」
「少主你昏迷的這三天時間裡,家族的確發生了許多重要的事情…但關於赫爾佐格…」
櫻猶豫了片刻,似乎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沒抓到他?」源稚生看著櫻猶豫的臉色,主動開口詢問。
「少主,其實赫爾佐格擁有兩個身份,一個是猛鬼眾的王將,而另一個則是…」
「橘政宗。」源稚生面色鎮定的說,「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其實早在下潛任務之前我就已經開始懷疑老爹的身份了,否則也不會讓你去調查這件事情。」
櫻有些驚訝的看著一臉鎮定的源稚生,她原本以為少主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會陷入崩潰或者是露出震驚的神色,可櫻萬萬沒想到源稚生居然早就懷疑橘政宗的身份了。
「真不愧是少主啊…」櫻在心裡小聲的說著。
「所以赫爾佐格最終到底怎麼了?」源稚生再次問道。
「回少主,赫爾佐格最終死於上一代大家長上杉越的手中,這是神社山腳下放置的隱秘監控里得到的畫面…」
只見櫻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源稚生接了過來,視頻的內容是那場發生在神社山腳下的戰鬥。
或者說是兩位父親的戰鬥……
看著視頻中的那輪黑日,源稚生臉上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可當他看到上杉越高高躍起,用著雙手舉起黑日朝著橘政宗砸去的時候,他沉默了下來。
視頻到這裡便戛然而止,因為當時周圍的一切,全部在上杉越最後一擊造成的餘波之中毀滅。
「少主,當時我帶著幾位家主和家族的混血種前去支援的時候,戰鬥早就已經結束,不過那裡可能還發生了一些視頻之外的事情,因為我們到達山腳下的時候發現了大批死侍的屍體,事後調查證明這些都是赫爾佐格養在源氏重工下的死侍群。」
說著,櫻再次拿出了一張巨大的養殖池圖片放在源稚生的面前。
「目前,夜叉帶領著風魔家的忍者搗毀了包括源氏重工、丸山研究所以及東京國立學院在內的三處大型死侍養殖池,一共擊殺了死侍一百七十三頭,抓捕了相關人員十七名,正在追捕的在逃人員三名。」
聽著櫻彙報的地點以及數字,哪怕是一向穩重的源稚生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陣冷汗。
赫爾佐格扮演著橘政宗的這二十多年之中,借著大家長的身份以及便利,很難想象他到底在沒人注視的地方安排了多少後手,一旦這些死侍脫離了控制出現在東京的街頭之上,那簡直就是一場不亞於十級地震一般的慘案。
「讓夜叉最近全力調查死侍的問題,堅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養殖地和死侍,另外,讓烏鴉配合夜叉一起行動,夜叉那個莽夫做事大手大腳的,我不放心。」
「少主,烏鴉最近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櫻遞過來一份文件,「他現在正在配合政府帶領著大家救助災民,而且少主您就任蛇岐八家大家長的大典即將在三天後舉行,這些最近都是烏鴉和櫻井家主負責的事情。」
「就任大家長?」源稚生看著櫻問道。
「沒錯,自從橘…上一任大家長在抓捕赫爾佐格的任務中意外死去之後,蛇岐八家與猛鬼眾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櫻突然彎腰,大聲的說道「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大家長帶領著我們一起走出困境,大家需要一個新時代的開拓者,而少主您則是最好的人選!這也是諸位家主一致的選擇!」
對於橘政宗就是赫爾佐格的事情,除了櫻和幾位家主知道之外,他們並沒與告訴任何人。
只是對外宣稱橘政宗在抓捕赫爾佐格的任務中以身殉職,也算是給橘政宗以及蛇岐八家最後留了一絲臉面。
畢竟家族的骨幹和年輕人中還有很多都是橘政宗的擁泵,保留他最後完美的形象也更利於下一任家主,也就是源稚生更加順利的接手整個家族。
「既然如此,那就讓烏鴉他們好好安排吧。」看著彎腰行禮的櫻,源稚生點了點頭,「對了,繪梨衣和源稚女怎麼樣了?他們兩個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吧…」
「源稚女並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受到了某種過度驚嚇,經過三天的休息已經基本沒有任何大礙了…」
櫻抬頭,看了一眼源稚生。
「而繪梨衣家主的情況不是特別好,我們發現她的時候,繪梨衣家主已經開始朝著死侍的方向深度轉化了,雖然家族已經動用了血清,但以她目前的狀態恐怕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內都無法離開重症監護。」
「家族的醫生說,繪梨衣家主可能…一輩子都要生活在監護室中。」
「這件事告訴路明非了嗎?」源稚生問,「如果沒有的話,現在就去告訴他們兄弟兩個,他們兩個肯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少主,你是說路明非有辦法?」櫻一臉驚訝的問道。
源稚生卻一臉淡定的點了點頭,要知道他們兄弟兩個就連垂死的自己都能救回來,處理一下繪梨衣的問題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更何況繪梨衣還那麼喜歡路明非,以路明非的性格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想到這,源稚生突然問道「對了,路明非他們兩個最近跑到哪裡去了?」
提到路明非和陸離兄弟二人,櫻的臉色瞬間便古怪了起來。
「他們兩個最近…應該是在犬山家的玉藻前…俱樂部。」
……
「我們兩個出現在玉藻前俱樂部真的合適嗎?」
看著周圍伴隨著琴聲翩翩起舞的美女,路明非和陸離兩人正襟危坐,眼神一直盯著那些舞姬的大腿看去。
他們身前的舞池中,身穿楓紅色和服的女孩們在舞池中列隊,她們的肌膚像是金色綢緞那樣細膩華美。
金色的身體上還有隱約的花紋,細看都是用日文書寫的小詩。
女孩們在塗抹金粉之前在身上粘了貼紙,塗完金粉后撕掉貼紙,詩文就留在了身上,每個人身上的詞句都各有不同,湊在一起是一部完整的《金剛經》。
腳下的地面用水晶玻璃無縫拼合而成,五色燈光在腳下變幻,天空中卻是古雅的木柱和紅牙飛檐,硃紅色的木樓梯沿著四壁盤旋。
路明非感覺自己突然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回到了古代,而他自己扮演的則是古代的紈絝子弟。
「有什麼不合適的,要知道我們可是剛剛解決掉一個初代種啊!還順便救了源稚生…」
陸離端起自己面前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頭。
「難道還不能讓我們一起享受享受?就連資本家都知道韭菜要長起來才能收割,更何況還是昂熱校長要求我們在這裡見面的…你怕什麼?」
「不過櫻花的茶為什麼這麼難喝!」
說完,陸離輕輕的揮了揮手,專門用來服侍二人的侍女立刻端著小碎步走了過來,媚眼如絲。
她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不過很可惜的是陸離連看都沒看侍女一眼,只是讓她把自己面前的茶換成可樂,隨後便揮了揮手讓她離開了這裡。
「我們出現在這裡的消息應該算是桃色新聞?」看著侍女離去的背影,路明非忍不住讚歎道「也不知道象龜家的這些侍女都是怎麼培訓出來的,居然這麼…驚艷?她們給我一種活成了古代皇帝的感覺…」
這時,一個穿著藏青色和服的老人突然從樓體上走了下來,頭髮花白,笑呵呵的看著路明非說道。
「你說的的確沒有錯,玉藻前出現的意義就是讓顧客們感受到皇帝一般的極致享受,而且每個女孩身上的韻味和氣質都不相同,這也是犬山家為什麼一直都能在皮肉生意中佔據主導地位的主要原因之一。」
「自我介紹一下,犬山家家主,犬山賀,玉藻前的創始人。」
「哦…你好你好。」看著面前和藹的老人,路明非連忙自我介紹道「我叫路明非,這是我弟弟路鳴澤。」
「原來玉藻前是你們家的,我還以為是象龜家的呢…」看著眼前和藹的老人,路明非聳了聳肩,「不過為什麼要起玉藻前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是華夏的妲己…九尾狐?」
「古代神話中,玉藻前的確是九尾妖狐的名字。」犬山賀面色嚴肅,「傳聞這位九尾妖狐出生在印度,但不知為何突然去了華夏化作妲己魅惑商紂王,最後被姜子牙追殺,一路逃跑到櫻花后得到了鳥語天皇的寵愛,被賜名玉藻前,最終被陰陽師安倍泰親和安倍晴明把她誅殺在那須野。」
「就像是那個神話中的九尾妖狐一樣,玉藻前的女孩都是可以禍國殃民的存在。」
「而蛇岐八家中是上三家是不參與皮肉生意這些低端領域的…」
看著犬山賀臉上那自豪的表情,路明非忍不住點了點頭,畢竟剛剛這半個小時之內,他已經見識過了那些女孩們的魅力。
就在犬山賀洋洋得意,準備繼續介紹吹噓一下犬山家的時候,只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不就是一個臭拉皮條的嗎?很自豪嗎?」
路明非三人連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身穿著一件白色西裝的昂熱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的微笑。
「校長!」
「校長大人!」看著突然出現的昂熱,路明非和陸離連忙起身。
看著舞池中不斷熱舞的女孩們,昂熱漫步穿越,幾十雙金色長腿綳出曼妙的弧線,如林一般的玉腿在昂熱的身邊不斷起落,金粉飄香,到處都是嫵媚和誘惑的氣息。
伴隨著昂熱的不斷走進,原本在二樓的樂隊突然奏起了音樂。
不同於一樓舞池中的舞姬,二樓的女孩們都穿著傳統的和服,領口大開,露出了潔白如玉的肌膚。
相比較一樓那些嫵媚的少女,她們則更端莊大氣一些,每位少女的身上都帶有獨自的韻味。
就像是犬山賀剛剛所說,或許東京其他的夜總會更加的奢靡,場次更加的龐大,但憑藉著這些少女們,玉藻前就是整個東京甚至是整個櫻花最絢爛的團隊。
犬山賀也是櫻花風俗業當之無愧的皇帝。
「阿賀,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這些虛有其表的東西。」昂熱走到了犬山賀的面前,「不過我很喜歡。」
「我就知道校長你一定喜歡,所以當我知道你要來的時候,便把家族的女孩都叫了過來。」
這時,一曲終了,舞姬琴姬們一齊鞠躬:「校長好!」
昂熱和犬山賀對視了一眼之後,笑著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而被無視的路明非和陸離兄弟二人也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
「阿賀,我們已經六十多年沒有見過面了吧?」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昂熱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唏噓的神色,「沒想到再次見面的時候,你居然都已經老成這個樣子了。」
「六十二年。」犬山賀說,「時間還真是不饒人啊,不過校長大人你依舊魅力十足。」
簡單的寒暄之後,幾人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了走廊的盡頭。
傳統的木門緩緩打開,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一張擺著茶水和可樂的茶几,昂熱和犬山賀四人紛紛落座。
「我還以為這裡藏了一屋子的美女..」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路明非有些意外,而犬山賀則笑呵呵的表示路明非想要什麼樣子的美女,玉藻前都有,如果喜歡的話,他離開的時候甚至可以帶走幾個。
面對著熱情滿滿的犬山賀,路明非連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
「看來明非你還是有些拘謹啊...」
昂熱看著路明非連忙搖頭的樣子大笑了起來。
「要知道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腦子裡可是只有兩件事,一件事是好看的女同學,另一件事還是好看的女同學。」
說完,犬山賀和昂熱同時大笑了起來。
「其實並不是他拘謹」看著大笑的兩人,陸離拿起了自己面前的可樂,「而是有一個女孩,他惹不起啊...」
「女孩?」聽到這,昂熱立刻提起了興緻,臉上露出了八卦的表情,「明非,難道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反觀犬山賀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情。
看著昂熱校長臉上八卦的表情,路明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神色。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我和繪梨衣還在交往,希望校長大人你千萬為我保密啊!」
「繪梨衣?你說的是上杉繪梨衣?」聽到這個名字,昂熱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古怪了起來,「如果諾瑪給我的信息沒有錯誤的話,你說的應該是蛇歧八家上杉家的家主吧...」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犬山賀嘆了一口氣說道。
看著犬山賀臉上露出了那吃蒼蠅一般的表情,昂熱瞬間便再次大笑了起來,不斷的拍著路明非的肩膀說著好樣的。
「原來你早就和上杉家的家主打成了一片,怪不得在這裡這麼拘謹呢...」
高興之餘的昂熱忍不住喝了幾口茶。
「這件事情我可以替你保密,我知道這件事情一旦泄露,卡塞爾學院里那些喜歡你的小女孩都會失望的...我懂你!」
「不要亂說啊,校長大人!」
聽著昂熱校長的話,路明非連連擺手表示沒有這回事,隨後快速的朝著身後的方向看去,環顧了一周,發現並沒有繪梨衣的身影之後,他才暗中鬆了一口氣。
「好了,雖然談戀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甜蜜的一件事情,但明非你也不要忘記你們這次的任務。」
看著逐漸活絡起來的氣氛,昂熱突然正襟危坐,面色嚴肅的說道。
「這次我來櫻花主要是來辦三件事情,第一件事便是見一見這裡的老朋友們,比如阿賀和上杉越,原本我以為上杉越那個傢伙還可以活個十幾年,沒想到等我這輩子第二次來到櫻花的時候,卻聽到了他的死訊...」
說著,昂熱嘆了一口氣。
「所以我來櫻花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參加上杉越的葬禮。」
「阿賀,你作為蛇歧八家的家主,應該知道葬禮在哪一天舉行吧?」
「上杉越的葬禮將在兩天後舉行。」犬山賀的神色肅穆,「葬禮結束之後,蛇歧八家將要舉行新一代的家主換屆儀式,希望昂熱校長能夠參加。」
「新一代的大家長嗎?」昂熱點了點頭,「春天即將到來,正是新老交替的時候,蛇歧八家也是時候應該改一改了...」
「而我來櫻花的第三件事,則是關於路明非和路鳴澤你們兩個人這次的下潛任務...」
聽到這,犬山賀知道這是要說一些卡塞爾學院內部的機密,連忙找了一個借口走了出去,離開的時候順便關上了木製的大門。
「下潛任務...校長大人你也知道在海底發生的事情了?」路明非說,「如果不是赫爾佐格在我們回來之前就死了,我真想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提起下潛任務和赫爾佐格,路明非臉上露出了惡狠狠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對於赫爾佐格在背後做的事情真的很生氣。
「水下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自從你們的深潛器被死侍切碎了之後,我們對於水下發生的事情都不清楚。」
聽到這,路明非非常果斷的開啟了自己的吐槽模式,將下潛任務中遇到神藏所、屍守群、復活的克拉肯甚至是有關赫爾佐格做的手腳和身份布局全都說了一個遍。
但有關龍族歷史和奧丁的事情,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赫爾佐格...實驗...列寧號...」
聽完路明非的吐槽,昂熱凝視著自己面前的茶杯許久,似乎在自己的記憶中努力尋找著什麼線索。
但他很快便注意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明非,如果你們在極淵遇到的那個龍類並不是白王,而是你們所說的海洋與水之王克拉肯,那麼...白王去哪了?」
提起白王的去向,昂熱再次沉默了下來
「白王一開始就不存在或者是...從來都沒有復活過?」昂熱皺眉,「可上杉越那個傢伙之前跟我說過白王的歷史,而且白王如果沒有復活,那麼赫爾佐格在這裡布局二十年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或許白王早就已經復活了呢?」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昂熱,路明非稍微透露了一些信息。
「你的意思是說白王早就已經復活...已經離開海底融入了人類社會之中?就像是喪失了龍王記憶的諾頓...」
這時,一直沉默的陸離突然插嘴問道。
「龍王孵化之後一定會喪失記憶嗎?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白王可能一直都沒有喪失原本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