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夜。

姚遠騎著小摩托載著於佳佳，突突突前往亮馬橋的有戲酒吧。

於佳佳一路抱怨：「你這人純屬有病，有車不坐非要騎摩托，你還開上癮了是吧？我胸又不大。」

「你還別說，騎了幾天真挺上癮。哎，你這車賣我得了。」

「連牌帶車，十萬！」

「你怎麼不去搶啊，最多三千。」

姚遠真不是隨口說說，決定抽空去考個摩托車駕駛證，再掛個京a牌照，穿個大褲衩子突突突四九城轉悠。

這叫低調。

很快到了酒吧門口，他一歪車頭，咯吱一個失敗的甩尾，眼瞅著要翻車，好在大長腿一伸，支在地上穩穩噹噹。

於佳佳囑咐道：「今兒有聚會，裡面全是大腕，你想收歌還得靠他們。當然你一向會說話，我只是再提醒提醒。」

「了解了解！」

進了這家臧天朔開的酒吧，裡面依舊熱熱鬧鬧。

二手月季正在台上唱歌，梁龍今天的造型還算正常，唱著東北二人轉搖滾。而在舞台附近，新裝了一台大電視，以臧天朔為首的一幫傢伙聚在那裡聊得正嗨。

「於大記者！」

「快來快來，好久沒見了！」

「喲，都在這了啊！」

於佳佳笑著過去，熟絡招呼著。

姚遠一打量，好嘛，除了臧天朔和斯琴格日樂，另有汪皮褲、葉蓓、老狼、矮大緊、張亞東等一票圈內人士。

「今兒什麼日子？這麼熱鬧？」

「看球啊！世界盃揭幕戰！」

臧天朔仍是笑呵呵的滿臉橫肉，瞧了姚遠一眼，早忘記他是誰了。姚遠拿出名片，又重新認識了一下。

「99網路公司，嚯，高科技！」

「小打小鬧，比不得諸位……」

姚遠眼睛一掃，笑道：「堪稱華語樂壇半壁江山！」

哎呀，這頂高帽戴的眾人很舒服。

臧天朔是個黑澀會，講究的就是臉面，別人給他面子，他就客氣三分，當即拉過姚遠，挨個正式認識。

到張亞東的時候，又介紹他旁邊的一個短髮妹子。

「亞東女朋友，高圓圓。」

「你好。」

23歲的高圓圓伸出手，笑靨如茶。

姚遠同等回應，又看了眼張亞東，這倆人在一起2年了吧？還有3年就分手了。張亞東上任是竇唯的妹妹竇穎，下任是徐才人，下下任是瞿穎。

大美圓下任是誰來著？

夏雨？

那也不叫一任，頂多打個友誼炮，被夏雨和袁泉涮了。

再看看這個時間點，哦，她應該馬上去拍《倚天屠龍記》了……

高圓圓渾然不知，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已經在腦中走完了她的前半生。姚遠保持著一種商業假笑，波瀾不驚的挨個問好，到最後一位時……

「盧中強，音樂製作人，在華納唱片高就。」

「你好你好！」

姚遠的笑容真誠了些。

盧中強30多歲，頭髮有點禿，名聲不顯，但在圈內頗有地位，主要做幕後工作。

擔任過《同一首歌》的音樂總監，給老狼、葉蓓做過專輯，當過《超級女聲》的評委。

甚至郭德綱火了之後，盧中強簽了郭德綱的數字版權獨家代理，還給老郭製作了一首相聲單曲《剛剛好》。

再後來搞了一個獨立音樂廠牌，推廣本土民謠去了，什麼萬曉利、山人樂隊、野孩子巴拉巴拉。

姚遠本是沖著臧天朔來的，想讓他幫忙收歌。

但看見盧中強了，忽然腦筋一動，計上心頭，果斷轉移目標，就勢坐在旁邊，於佳佳也跟著坐下。

臧天朔的酒吧每天都呼朋喚友，多幾個也不放在心上，小插曲過後，繼續談論世界盃。揭幕戰法國對塞內加爾，七點半開踢。

「幾乎沒有懸念，雖然齊達內受傷，但還有亨利、特雷澤蓋、西塞，這可是三大金靴。更別說還有德塞利、德約卡夫這幫老臣，可謂老中青三代，兵強馬壯……」

在後世已被除名的矮大緊扶了扶眼鏡，指點江山，人模狗樣的就差一把扇子了。

「肯定沒懸念啊，就是贏幾個的問題！」

「哎，巴西對中國也是贏幾個的問題。」

「還真不一定，這屆中國隊史上最強，咱們勝哥斯大黎加，平土耳其，小負巴西，鐵定出線……」

一幫人逼逼叨叨，姚遠聽都懶得聽，只跟盧中強閑聊。

「你網站是做什麼的？」

「哦，目前在搞虛擬社區。」

「虛擬社區？」

盧中強不明所以。

姚遠是個搞黃色交友和語聊的！

但他在外面得自我包裝，隨口就開始忽悠：「社會學中有個理論，叫六度分割理論。

在60年代的時候，美國一位專家做了個試驗。

他把信隨機發給一些居民，信中寫有一個波士頓股票經紀人的名字，並要求每名收信人把這封信寄給自己認為是比較接近這名股票經紀人的朋友。

而這位朋友收到信后，再把信寄給他認為更接近這名股票經紀人的朋友。最終，大部分信件都寄到了這名經紀人手中，每封信平均經手了6.2次。

所以這個理論就是說，世界上任意兩個人之間建立聯繫，最多只需要6個人。」

哎！

盧中強聽得極有興緻。

在這個互聯網蠻荒時代，隨便謅一口就會被認為是牛逼人士，尤其這些傳統行業內的人，因為不懂啊。

就像聽矮大緊《曉說》似的，沒涉及到你的領域，你覺得他真牛逼；一旦涉及到你的領域，你就會覺得是個什麼玩意兒？

「虛擬社區的概念，正來源於此，將現實中的社交網路轉化成虛擬的社交網路……」

姚遠比比劃划，繼續道：「我的網站功能正在不斷開發，網友在這裡聊天，交友，分享日誌，照片……」

說著話音一轉，道：「目前我正準備做音樂這一塊。」

「音樂還能網上做？」

「最簡單的例子，mp3您知道吧？現在技術越來越成熟，比如我弄了首歌把它轉換成mp3格式，再傳到虛擬社區。

網站日均訪問幾百萬，哪怕十分之一的人點開，也有幾十萬人聽到了這首歌。如果我再提供免費下載，歌迷肯定蜂擁而至啊，訪問量還能翻一番……」

噝！

盧中強心中一顫。

他是個頗具前銳眼光的音樂人，當即第一個念頭，這麼弄成本很低啊，並且很容易傳播。

第二個念頭，卧槽，那盜版更管不了了！

……

90年代是內地樂壇的黃金期，也是盜版成災的時候。

1996年，矮大緊給劉歡寫了首歌《好風長吟》，盜版泛濫。

倆人想討個說法，但竟然找不著主管單位，只能跑到出版總署的大院。兩臉加一塊一平方米那麼大的大腕，連個接待的人都沒有。

最後有位工作人員出來，表示「我們沒法給人家罰款，沒發票，執法隊都沒有。」

沒辦法。

正道走不通，矮大緊直接去找盜版商談判，談判不是頤指氣使，而是低聲下氣：「大哥們，讓我們先賣10天，咱們盜版再上行么？」

對方理直氣壯：「不行，就給你5天！」

「5天根本不夠回本，如果創作者死了，你們盜版誰去？」

盜版商一想也有道理，便道：「那就一個禮拜，你們一個禮拜，我們就上。」

這便是當時的惡劣環境，即便到今天，版權維權仍然是個問題，不然郭小四敢拖了十幾年才道歉？！

還有網文，咳咳……

再說互聯網音樂。

今年下半年，百度率先上線mp3免費下載服務，接著各大在線音樂平台相繼成立，比如2003年的酷狗，2005年的qq音樂和酷我，2006年的蝦米等等。

音樂網站成了風口，全是未授權的，卻苦了那些創作者，更沒人買專輯了。

但是呢，不能說現在盜版猖獗，就不買版權，這東西就像天命在身，能代表自己是正統，很多時候可以派上大用。

姚遠現在半真半假的告訴盧中強，自己要把音樂傳到網上去，特么的在盧中強眼裡瞬間升級，變成了盜版商一樣的大惡人。

而他忽（嚇）悠（唬）完了，又笑道：「我是於記者的朋友，今天拜託她過來，就是想認識認識諸位。

二來呢，我上線音樂服務，得先積累一些歌曲，老歌新歌都可以。您是業內權威，眼光獨到，有興趣的話咱們細聊。」

說完，招呼於佳佳閃人。

於佳佳全程翻白眼，本來找臧天朔的，結果這孫子臨時改變計劃，盯上了盧中強。

盧中強在華納唱片，每天都能接觸很多新歌，資源更廣。而姚遠現在也不止於收歌了，還想深入合作一下。

倆人跟臧天朔招呼一聲，起身走了，沒誰在意，注意力都在各自身上。

高圓圓不感興趣，只顧著跟張亞東兒女情長，汪皮褲和葉蓓喝著酒，老狼不聲不響，二手月季咖位不夠，在邊上賠小心……

矮大緊則敲著桌子，如喪考妣：「法國怎麼就輸了呢？怎麼就輸了呢！」

（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