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是『崑崙墟』現……」周玄若有所悟，接著，才是看向了盧澄雨，不解地問道，「崑崙墟是什麼，怎麼你反應這麼大？」

  盧澄雨震驚道:「我以為你就是為了崑崙墟而來的！」

  周玄不解道:「所以說崑崙墟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與崑崙山有關？」

  盧澄雨露出一副「你這不是知道的嗎」的表情，道:「崑崙墟就是崑崙山演變而來的。」

  「務必請細說一番。」周玄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了幾張小椅子，直接坐了下去。

  盧澄雨有些疑惑，但也跟著坐了下去，接著道:「這其實是一段傳說了，相傳遠古時期的方儀十地本身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因為支撐天地的七座仙山崩塌了，大地根基受損，適才演化為了如今的十方世界。」

  「而崑崙山所在的那一片區域，就演變成了如今的仙律界……」

  「我仙律界有十二天律與九玄天音，其中第一道天律，便是黃鐘之音。」

  「所謂黃鐘之音，並非源於鍾，而是源於崑崙之竹。」

  「因此，早在上古時期，就有大能者推斷，仙律界乃是崑崙山的遺址，掩埋著崑崙山的根基！」

  「崑崙墟，就是崑崙山遺址的意思。」

  「經過無數代先輩的努力，最終找到了崑崙山存在過的痕跡。」

  「那痕跡，就是存在於這一片天空之海中的無數神峰！」

  周玄聽到這裡，眼中頓時爆發出了精光，這樣的說法，開始於崑崙道標不謀而合了！

  「傳說崑崙山崩毀時，曾有一些碎片灑落在仙律界中，形成了如今的這些空海神峰。」

  「有人試著將空海神峰與崑崙墟聯繫起來，但多年下來都沒有進一步的線索。」

  「所以剛才聽你和阿洛的話，我還以為你們就是為此而來的呢。」盧澄雨無奈地說道。

  周玄聳了聳肩：「那倒沒有，我們只是碰巧。」

  「不過吧，許久之前，有人曾在這裡布下了一個局，用那庭軒將這神峰給鎮壓了……」他沉吟道，「應該是一個找到了崑崙墟部分線索的人。」

  盧澄雨：「你還說你不是為此而來？」

  「真的只是碰巧而已。」周玄苦笑將崑崙道標的事情簡單說給了盧澄雨聽。

  根據他的推測，既然這空海神峰是崑崙山的部分碎片所化，又有「道標列陣，崑崙墟現」的箴言在，那麼其中必然還蘊藏著大量的崑崙道標，他自然也沒必要向盧澄雨隱瞞太多東西。

  當盧澄雨見到崑崙道標的時候，表情說不出來有多精彩。

  而他則是收起了先天五方旗，帶著阿洛與盧澄雨離開坦通神峰，向下一座空海神峰緩緩駛去。

  ……

  就在周玄三人離開坦通神峰，抵達了下一座神峰的時候，坦通神峰的山巔忽然出現了一片扭曲的場域，緊接著一個背生羽翼、赤著半身的詭道生靈，便自那場域之中走了出來。

  正是牛瑪。

  見到庭軒被毀，他的眼中沒有半點驚訝之色。

  他來到庭軒被拔出的地方，身子一抖，那紋在離開他的身上且長滿了無數眼睛的紅色大蛇便忽然活了過來，蠕動著游向了坦通神峰的地脈深處。

  「馬渡！那根『麵條』不見了！」牛瑪面色劇變，著急地開口道，「上次來的時候它還冒著熱氣！真的被你說中了！那個周玄是衝著崑崙墟來的！」

  牛瑪說罷，便欲返回扭曲場域，然而他剛動身，卻發現那場域被另一股力量打散了。

  牛瑪心頭一驚，趕緊望向另一側，只見一道籠罩在黑霧之中的身影正猶如鬼魅一般立在那邊，黑霧之下，隱約能夠聽到一連串「桀桀桀」的怪笑。

  「周玄？」牛瑪眉頭微皺，試探性地問道。

  怪笑聲驀地卡了一下，那黑影屈指一彈，一道氣機湧現，便將牛瑪當場抹殺。

  那黑霧散去，果真顯現出了周玄的身影。

  「果然只是一具分身……」周玄喃喃道，旋即又咂了咂嘴，滴咕道，「我剛才那樣都能被認出來？難道是我笑的太假了？」

  末了，不忘又「桀桀桀」叫了幾下。

  「好像是不太對喔……」

  「話說這『桀桀桀』的聲音到底是怎麼毫無違和感地發出來的？」

  滴咕之間，周玄的這道身影也悄然隨風而逝。

  很顯然，他也只是周玄留在這裡守株待兔的一道化身投影罷了。

  ……

  第二座空海神峰的山腳下，周玄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果然與先前那個叫馬渡的魔種有關，看起來多半是冥流布置的局。」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摩挲起了下巴，喃喃道：「冥流……」

  當初在洞冥界時，他可是直接行的滅界之舉，以至像冥流這樣的勢力還沒有跳出來就被掃蕩完了，如今在這仙律界中再度遭遇冥流，不禁讓他想起了昆靈界中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盧仙子，你知道『冥流』這股勢力嗎？」周玄便問道。

  「冥流？」盧澄雨想了想，接著眉頭皺起，道，「我知道。」

  「方便細說一下嗎？」周玄問道。

  盧澄雨點了點頭，道：「冥流原本喚作『玄冥府』，乃是星海玄門之一，其內有一座玄冥門戶，有通幽冥界之能。」

  「後來玄冥府與星界神祇勾結，在太墟深處誘殺了巒嶂界的界主，並用玄冥門戶逆奪了造化風水，以至於巒嶂界被轉化為了詭道大世界。」

  「在此之後，冥流便被星海玄門緝殺，只敢匿藏與陰影之中，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據我所知，冥流依賴於前身『玄冥府』的體量，將它的勢力網絡布滿了方儀十地，多年來我們也對它進行了多次圍剿，但最終總能被它依靠『玄冥門戶』逃過一劫。」

  周玄沒想到這冥流竟然也大有來頭，接著又想到了當初見到的那個玄冥門戶，疑惑道：「你說的那個『玄冥門戶』，是不是將風水操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具現出來的那一道門戶？」

  盧澄雨詫異道：「你見過『玄冥門戶』？」

  周玄點頭道：「當初黑白棋宗的道友曾借風水化術驅趕不祥，我在那不祥與詭異的源頭，見到過一座圍繞著紅毛旋風的門戶，也不知道是不是……」

  說罷用法力描摹出了那門戶的模樣。

  「就是這個東西！」盧澄雨驚訝道。

  「可這玄冥門戶，不是與天師道祖東極辰帝有關係的嗎，怎麼又成為了玄冥府的法寶了？」周玄不解道。

  盧澄雨道：「你聽說過辰帝威名，卻不知他就是玄冥府的創始人？那『玄冥門戶』，本就是辰帝的本命法寶！只是後來辰帝不知為何進入了玄冥，招惹了不祥與詭異，便將玄冥門戶的一面徹底封印，斷絕了與玄冥的往來。」

  周玄唏噓道：「沒想到還有此等秘辛，傳說那東極辰帝成為天道斬詭，沒想到後人卻倒戈參詭。」

  盧澄雨搖頭道：「這不就和凡間王朝一樣嗎？盛極而衰，周而復始，沒有人能保證一個勢力從一而終都是好的，尤其當這一股勢力還是常與不祥和詭異打交道的。」

  周玄微微頷首，將目光投向了正在登山的阿洛身上，沉吟道：「詭道意志能在仙律界盛興，與冥流有大關係，我感覺它們還會有更大的動作。」

  盧澄雨看向周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周玄聳了聳肩，坦白道：「我要做的其實很簡單，為阿洛護道，為天道斬詭，僅此而已。如有阻道者，皆滅之。」

  他雲澹風輕地舉起酒葫蘆，往口中灌了一口酒，接著舉向盧澄雨，晃了晃葫蘆：「喝兩口？」

  盧澄雨搖頭：「酒後亂性，我不喝。」

  周玄哂笑道：「性本亂者，才會借酒亂來，哪能什麼都怪酒？」

  盧澄雨一愣，接著道：「那我小酌兩杯吧。」

  「盧仙子，你悟了。」周玄笑了笑，取出酒杯為其斟酒。

  正飲著，周玄忽然眉梢一挑，從船上坐了起來，滴咕道：「找到了。」

  只見這座神峰上，也有著類似於坦通神峰上庭軒一樣的建築，而在那建築之下，果然也有著一枚崑崙道標。

  「崑崙道標嗎？」盧澄雨訝異道。

  周玄點頭道：「對。我的猜想是正確的，每一座神峰之中，都埋藏著一個崑崙道標。」

  「所以只要將這些崑崙道標排列起來，然後就可以讓崑崙墟現世了。」

  「不過話說回來，崑崙墟中有什麼好寶貝嗎？」

  盧澄雨不太確定地說道：「既然是山，肯定少不了煉製仙丹的天材地寶吧？至於其他的……冥流處心積慮都想要開啟崑崙墟，總不至於為了去遊山玩水吧？」

  你的遊山玩水四個字，為什麼語氣那麼重啊……周玄心底無語，但認真道：「有道理，所以我們就得先下手為強了。」

  盧澄雨道：「你已經有了計策？」

  周玄笑了笑：「崑崙道標，並不是要先找到才可以『陣列』的，我可以先推演起來。」

  說完他便坐到了船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盧澄雨卻驚訝地發現，周玄整個人就這麼在她的眼前消失了，緊接著就在下一刻，一股晦澀難明的氣息，忽然從虛空之中湧出，與海上的濃霧一起，將整片天空之海都覆蓋了進去。

  「這難道這就是周道友的神通？」盧澄雨驚訝地站到船頭，四下張望。

  但周玄並沒有回應盧澄雨，此刻的他早已經融身於這片天地之間，正以神識徹視著天空之海中的無盡神峰。

  周玄首先假設所有的神峰之中都隱藏著一枚崑崙道標，那麼，這無盡的神峰便構成了最初的陣列，而道標列陣，便需要將這些神峰排列組合起來。

  「初次推演，先將所有的神峰盡數掌握，然後再看是否需要增刪。」

  周玄感應天地，很快便將空海神峰盡數納入觀想之中。

  空海神峰，合共一萬三千八百七十二座，其中初具規模的神峰只有三百六十八座，剩下的一萬三千五百零四座山峰都與世間山峰沒有多大的區別。

  但儘管如此，周玄依然將它們納入了推演之中。

  無他，雖然這無盡神峰被一股神秘的氣機所籠罩，以至於他無法輕易就將之全部看破，但是他卻可以通過神峰之中諸多類似「庭軒」的設置來間接判判斷神峰之中有無崑崙道標。

  冥流花費了無數時間在仙律界中布置的手段，如今盡數為周玄做了嫁衣，成為了他假設崑崙道標位置的有力手段。

  數日光景，很快便在周玄的推演之中悄然流逝。

  第一遍推演很快完成，周玄毫無頭緒，而阿洛那邊則已經登頂，不但將山勢感悟完畢，還引起了山峰頂部那一尊詭道仙的注意。

  那神峰之中魔種不少，但就像在坦通神峰中時那樣，仙道之下的詭道魔種，根本就無法侵入阿洛的音波領域之中。

  明明只有築基期修為的阿洛，卻能夠壓制住除詭道仙之外的所有魔種。

  真讓周玄想到了曾經的他，當初的他也是只憑築基期修為就能夠擊殺大乘期的妖魔，甚至戰力直追仙境。

  如今從阿洛看來，這個築基期能與仙道碰一碰的戰力水平，似乎……就是《太一經》的標準啊！

  「我當初就想過，《太一經》應該是遠古洪荒的修仙法門，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啊。」

  而這一次，阿洛已經能夠用太一經法力演化十二天律與那詭道仙掰掰手腕了，儘管她還明顯處於下風，卻隱隱有種立於不敗之地的感覺。

  等到差不多了，周玄便以一縷神念介入戰場，一日既往地使出一手畫地為牢，將那詭道仙「圈」入其中，壓榨其天地大勢，讓阿洛藉以感悟，而他的本尊則繼續推演崑崙道標。

  幾番推演之後，周玄忽然想到了什麼，直接以心神沉入丹田天地之中，俯瞰丹田大地。

  「盧澄雨的表述與《山海圖》的演化過程幾乎一致，這方儀十地的前身的確有很大的可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而昆靈界和洞冥界的情況也從一定程度上證明了這件事，所以，按照崑崙墟的傳說，仙律界所對應的位置，應該在崑崙山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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