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趙太傅早年在位之時，陸續將他的三個兒子安排進了朝廷，其中趙乾最有能力，受父皇器重，進了大理寺，我先前調查，只知道母妃的案子乃是孫朝安督辦，沒想到他也參與其中。」

  傍晚時分，季然居後堂中已經點滿了蠟燭，四周還安置著數塊巨大的冰塊，李嶼坐在側邊的椅子上，將唐季遞來的竹簡和宣紙瀏覽過後，摸著下顎發出聲感嘆。

  唐季倒了杯冰鎮葡萄酒飲下：「所以，你有空記得去找趙乾探探口風。」

  李嶼將手中的竹簡放在桌上，搖了搖頭：「當年跟這件案子有關的人都死了，唯獨他安然無恙，想來不會輕易告知我。」

  聞言，唐季眨眼想了想：「我與趙嶸還算熟悉，要不找他幫忙？」

  「算了吧，這件事本王自己解決便好。」李嶼斬釘截鐵地拒絕，突然又想起什麼，抬眸追問道：「都讓你別插手了，我可不想連累你。」

  唐季卻聳聳肩膀，雲淡風輕道：「舉手之勞罷了，反正你也得進刑部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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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吧，謝了，不過這件事，你還是別再插手為好。」李嶼很是認真地盯著唐季。

  「行行行。」唐季卻及時躲避了他的目光，隨意地揮揮手，便起身伸了個懶腰，藉口離開：「天都快黑了，怎麼還不開飯，我去廚房看看。」

  望著他的背影，李嶼再次嘆了口氣，隨後雙手握拳，目光也隨之變得堅定起來，不管真相如何，他都會查清楚，還母妃一個公道，同時，若是將唐季牽連進來，不論失去王位也好，丟掉性命也罷，他定會保其平安，只是那樣一來想到這裡，他的目光不禁投到屋外，看向正和酒兒坐在一起鬨著唐謙的宋瑤。

  另一邊，唐季剛走進廊道，和迎面而來的姜然碰上。

  「夫君，都和王爺說了？」姜然挽著他的胳膊問道。

  唐季微微頷首，側過身看向院內：「嗯，他還讓我別摻和來著。」

  姜然輕撩碎發，夫君與王爺之間親如兄弟，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同樣，若是王爺得知夫君如今在追查的事情，想必也會出手相助，從某個角度上來看，他們兩個是同樣的人，腦袋靠在唐季的肩頭：「夫君，若是有危險，爹娘之事便不查了吧！」

  聽了她的話，唐季略感意外：「你以前對那個真相不是很執著的嗎？」

  「相比真相，我更希望你平安。」姜然的聲音很是輕柔，仿佛能拂盡這六月中的所有燥熱。

  聞言，唐季嘴角微揚，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為夫知道了，夫人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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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雖然已經做了娘，姜然卻比以往還像個孩童，嬉笑兩聲，繼而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夫君，晚飯準備好咯！」

  「那就開飯吧！」唐季牽著她的手，向酒兒招呼一聲後，徑直朝著廊道盡頭而去。

  可他們剛向前邁出幾步，就被兩道身影攔住了去路，唐季眉頭微挑：「孫老，吃飯了沒？一起吃點不？」

  這老頭子這陣子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麼，總之時常不見人影，此時能見到倒也算新奇。

  「公子。」不等孫漁夫回復，孟雲洛便率先抬起手行了一禮。

  「老頭子有酒便夠了。」孫漁夫舉起手頭的酒葫蘆飲下小口，瞥了眼旁邊的孟雲洛：「這小子已經修煉到了瓶頸，老夫打算帶他出去歷練一陣子，鞏固所學，長長見識。」

  唐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半個月前就聽說孟雲洛已經突破到二流，在練武上的確頗有天賦，出去走走也是好事，但孫老頭也要跟著去的話，那季然居無疑少了層屏障，眼眸微轉：「大概要多久？」

  「少則三五月，多則一兩年。」孫漁夫直言回道。

  「這麼久？」唐季不由驚呼一聲，本想問問對方能不能減短點時間，或者改變計劃，卻被孫漁夫搶先一步。

  「你季然居中如今高手如雲，也不差老夫一個吧？」孫漁夫用較為嘲諷的聲音回了句，見唐季一臉愁容，便轉而說道：「行了，別一副沒了爹的樣子，老頭子已經跟姓葉的說好了，你若真有事，我會儘快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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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對方如此執著，唐季也不好再阻攔，便只好頷首答應下來：「行吧。」

  隨後，他再次看了眼孟雲洛：「那你們路上也小心些。」

  「知道了！」孫漁夫本就是過來通知唐季一聲，既然話已傳到，便擺擺手離去。

  是夜，南城某個小院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穿著身長白裙的嬌艷女子正手拿一把羽扇，手捏著蘭花指，學著今日在季然劇院中學到的戲腔，低聲吟唱著。

  恰在此時，另一個穿著淡藍色襦裙的女子走了進來，本想著抱拳稟報消息，但見凌鶯如此投入，便安靜侯在一旁。

  凌鶯卻在一小段後直接停了下來，舉著扇子輕扇幾下，隨即詢問道：「何事？」

  「左使，唐季好似開始追查當年的案子了。」幻舞回道。

  聞言，凌鶯嘴角微揚，她就知道那個臭小子不會無緣無故跑去刑部，但話又說回來，寧國皇帝對他還真是放心，二十歲的刑部尚書，在寧國算是前無古人，後也不會有來者了，就是不知道他得知真相之後，又會如何應對呢！

  她結果一旁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坐在石凳上愣神片刻：「我知道了，傳個消息給玄天，讓他別再跟西涼蠻子耗下去了，這邊也要開始準備了。」

  「屬下遵命。」幻舞回應一聲，便匆匆離去。

  等待她離開後，凌鶯抬眸看了兩眼那懸在天邊的彎彎長月：「臭小子，權勢與自由，你會如何選擇呢？」

  可就在她發呆沒多久後，目光便被另一邊沖天而起的「紅色巨浪」吸引過去，眉頭微皺，縱身一躍跳到屋頂上，眺望著那道快要將天都燒紅的光亮的來源，不禁咂了咂嘴：「越來越有意思了！」

  次日清早，設立在南城中的儲糧倉庫起火一事便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據說大火足足燒了一夜，天明才漸漸撲滅，根據測算，差不多有近五千擔糧食被大火吞噬，超過百位禁軍在滅火中犧牲。

  得知此消息，寧皇震怒，立即指派兵部與刑部聯手調查起火原因，並且立即撤去了李賢督官的職務。

  不知道老皇帝抽什麼風，突然取消了今天的早朝，唐季便多睡了會，誰料直接睡過了頭，臨近中午才到宮中，又恰巧被李嶼遇上。

  「父皇如今正在氣頭上，還吩咐刑部三日內給他個交代，若是讓他知道你這一部尚書還在偷懶，說不定會打你的板子。」李嶼有些無奈地望著他，想不通這傢伙為什麼總能一副天塌下來卻依舊能淡定自若的樣子。

  唐季沒有和他鬥嘴，轉而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南城的糧倉名義上守李賢管理，但那傢伙估計連糧倉有多大，位置在何處都不知道吧，顯然是有人在如此說來，是李勤嗎？」順著他的話，李嶼邊喃喃邊思考著，隨即雙眼微眯。

  「指不定吧。」唐季伸了個懶腰，揮揮手與他道別，口中還不忘抱怨起來：「真會挑時候啊，就不能少折騰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