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寧皇的話，唐季嘴角稍稍抽搐，但還是很配合地佯裝慌忙地叩首回復：「陛下，臣惶恐，臣何罪之有啊！」

「朕讓你帶著嘯林衛駐守在龍靈縣，保證鹽田不受侵犯，你既剿滅了海賊，卻拖到今日才回朝，這是一罪，在支援秦安、延州，剿滅天人邪教一事上，你雖立下大功，但未與朕商量，就擅作主張創立季然月報，泄露朝廷機密，此為二罪......未能按照當初與朕的約定、兵部的要求，上呈彙報嘯林衛的訓練情況，此乃十罪！」寧皇注視著他，滔滔不絕列出十條罪名，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角：「朕隨便列舉就是十條，你還敢問自己何罪之有？」

這貨口中說得十條罪名，唐季早就解釋清楚了，看出來對方是給自己找麻煩，他便直接應和道：「陛下說得有理，僅僅一年時間，臣居然犯了這麼多錯，必須重罰，臣願意下貶地方州府或縣府，進行改造，一日不改掉這身上的破毛病，便一日不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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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一臉堅決的樣子，跪在一旁的蘇卿不由嘴角微揚。

寧皇的臉色卻瞬間黑了下去，這臭小子又玩這種以退為進的把戲，還不改毛病不回京都，真要是那樣，以這小子的惰性，估計這輩子都不用回京都了，況且唐季走了，他用誰去，輕晃腦袋，最終選了讓步：「罷了，你雖有罪，但也已經將功補過，朕就不罰你了。」

隨即，他又瞥了眼一旁的蘇卿，對二人吩咐道：「你們都起來吧。」

「是！」二人相繼站起身來。

寧皇將抱在手中的幼童交給一旁的宮女，繼而看向蘇卿：「你爹閉關也有半個月之久，近日情況如何？」

「多謝陛下挂念，父親一切順利，預計再有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出來了。」蘇卿抱拳回應一聲后，又從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奏摺，轉遞給旁邊的白昌：「啟稟陛下，此乃微臣對禁軍大比提出的一些建議，還望陛下過目，若是有不妥之處，還望陛下指出，蘇卿再做更改。」

很快，寧皇便從白昌手中接過奏摺，展開后瀏覽起來，速度過目一遍后，頷首回道：「嗯，還不錯，就是太過節省了些，好歹是三年一次的大比，應該更熱鬧些才對，這一點你回頭與這小子商量商量。」

蘇卿見寧皇指著唐季，扭頭瞄了他一眼，便俯首回復：「微臣遵命。」

唐季沒好氣地抿了抿嘴，試探著拒絕道：「陛下，臣好歹是禁軍將領之一，提前知道這禁軍大比的流程不太合規矩吧，臣可不想被人背後說閑話！」

可他話音剛落，便被寧皇瞪了一眼，最終只好選擇妥協：「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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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皇又簡單向蘇卿交代了兩句，便抬手說道：「蘇愛卿先下去吧，朕還有事得和唐季單獨聊聊。」

「是，臣告退。」蘇卿拱手回復，臨走前還不忘看唐季一眼。

等到他離開后，寧皇才重新看向唐季，端起宮女剛倒好的茶水，抿了小口：「你之前在密信中說天人教教主帶著一群人上門刺殺你？朕若是沒記錯的話，當時你的行蹤並未泄露出去，他們是如何找到你的？」

唐季目光稍楞，沒想到都過去那麼久的事情，這老傢伙還要問，挑挑眉回道：「陛下，臣又不是邪教教徒，如何得知他們是怎麼查到微臣的行蹤的？」

「你既能反殺他們，就沒有調查此事？」寧皇有些狐疑地追問道。

唐季咳嗽兩聲，他的確沒有問月書樺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不過那女人向來聰明，這種事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困難，但他肯定不會跟寧皇說自己和叛賊認識，迅速調整好表情，回道：「當時一群人竄出來，護衛們只顧著保護微臣，哪裡來得及考慮那麼多，等到臣反應過來，他們就全部死了。」

聽了唐季的話，寧皇在原地發起呆來。

唐季微微躬著腰，靜候在一旁，隨即試探道：「陛下，您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過了小會，寧皇回過神來，嘆出口氣：「這陣子，星辰司安插在楚國的密探傳回來消息，楚國彷彿也掌握了新式冶鐵、製鹽之法，他們甚至還做出了馬蹄鐵，如今已經加大生產，準備先給戰馬裝配上，但本朝的馬蹄鐵並未外傳，所以...本朝中有人在暗中將這些技術傳遞給楚國，或者說，就是楚國人在我朝安插了姦細！」

說到這裡，他握著杯子的手不由緊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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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也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因為楚國皇帝催得緊，他去年年底就交過去部分技術，當時就三個，冶鐵、製鹽和馬蹄鐵，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星辰司查出來了，不禁又想起上個月將其他亂七八糟的技術全部交了出去的事情。

這樣一來，不出幾個月，估計就要查到他頭上！

不行，必須傳個信，讓那姓陳的老頭子小心點，不然估計不等他毒發身亡，寧皇就要拉他去砍頭了！

在他腦中思緒亂飛的時候，寧皇也喃喃自語地看向他：「你提供的這些改革和新法，本能推動寧國迅猛發展，或許再花個二三十年，寧國便有了吞併江、楚兩國的能力，所以，不能再放任楚國姦細再竊取這些先進的技術，若是讓朕查出那個姦細，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不過話說回來，這些技術都是你提供的，若是你......」

察覺到他那帶著懷疑的目光投過來，唐季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拱手回道：「陛下，這些技術都是臣費盡千辛萬苦想出來的，怎會泄露給楚國之人，還望陛下明察！」

「我又沒說是你說出去的，你如此緊張作甚！」寧皇再次吐出口濁氣，他前幾天也懷疑過唐季，但當時生了這個想法就立馬被自己否決，畢竟他對這小子不算太差，對方沒必要背叛自己，輕咳一聲后，又繼續說道：「你懂得東西太多了，平日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出門多帶些護衛，若是缺人手，向星辰司借人便可。」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唐季感到一絲莫名其妙，但好歹是皇帝的好意，他也沒理由拒絕，先是鬆了口氣，繼而拱手道：「多謝陛下，不過臣培養了不少護衛，保證自己安全不是問題。」

寧皇沒有再糾結姦細一事，反正他已經讓天璇等人去調查了，轉而說道：「嗯，朕也聽說了，你讓自家護衛和嘯林軍一同訓練，希望這次大比，嘯林軍的表現能讓朕眼前一亮！」

唐季也快速繞開這個話題，笑眯眯地說道：「不知陛下先前與微臣定下的約定可還作數？」

「什麼約定？」寧皇直接裝傻起來，露出一副不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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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提醒道：「就是一年時間...」

「哦，朕想起來了，不過一年時間已經過去了，那約定本該算你輸，但看在你是因為夫人生育而耽誤，朕就不追究你了，此約定就算作廢吧！」寧皇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丟下一句話了結了此事，並再心中暗暗決定以後都不要和唐季定什麼約定了！

唐季就知道這老傢伙會耍賴，無奈地搖搖頭。

「行了，你舟車勞頓，回去歇著吧，好好準備禁軍大比，你與朕的約定雖然作廢，但別忘了和李向澤之間還有賭約，城中可有不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寧皇挑眉看著唐季說道。

他其實很想不通唐季到底哪來的勇氣敢和李向澤比試，不過這小子向來不許沒底氣的承諾，他倒也有興趣看看其的武功天賦又能有多高，這次會不會出糗！

唐季捏了捏衣角，將手心中的汗水擦乾淨，拱手作揖，繼而直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寧皇輕哼一聲：「臭小子，朕已經封了你伯爵，要是再提拔你為侯，這滿朝文武不得鬧翻天，朕年紀大了，容不得你折騰，再安穩個幾年吧，以後有你折騰的時候。」

待到唐季的身影徹底消失，他也沒再停留，將面前盤子中剩下的半塊糕點一口吃掉，飲下小口熱飲，起身道：「走吧，回御書房。」

「陛下，今日不是休息嗎？」白昌雖然有疑問，但還是按照吩咐，組織太監們擺駕。

寧皇嘆了口氣：「逞著這身老骨頭還能動就多動動，不然以後想動都動不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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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嘆完，便直接離去，身後很快便傳出白昌拍馬屁的聲音。

另一邊，唐季一路離開內城，剛出宮門，便不由鬆了口氣，抬手捏了捏眉心，心中感嘆諸多：「...希望之後不會變得很麻煩，不然我也只能施行其他的計劃了！」

當下，他做任何事，都只為了保護好自己和家人，若是有人企圖破壞，不管對方是皇帝還是什麼高手，統統都去死！

就在他下定決心的時候，迎面走來的一個青年男子突然停下腳步，手中握著配劍，沉聲輕嗤道：「近一年不見，唐大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應該沒少苦練吧，難怪敢向本將軍發起挑戰，不過，僅僅是如此，還是遠遠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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