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下去！」

稍晚，縣衙後堂中，身穿赤色制服的官差揮手示意手下將一個穿着囚衣，滿身鞭痕，看上去狼狽不堪的青年男子拖了出去。

唐季坐在堂內側邊的座椅上，一隻手摸著下顎，經過長達半個多小時的審問，他該用的法子幾乎都用上了，也僅僅得知天人教內部的權利等級劃分，這青年男子在教中擔任教司，差不多就是小隊長的意思，但從對方的語氣和表現來看，天人教教主會前來雲安的消息不像是胡編亂造出來的。

就在他腦中思緒亂飛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曹運拱手詢問道：「唐大人，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最近有關天人教教主的流言傳得遍地都是，有說其武功蓋世，有人說其殺人如麻，也有人稱其吃人肉，喝人血，他雖然覺得有些誇大，但對方敢蠱惑百姓，想來也是個難纏的對手。

若是對方真來了，雲陽百姓或許就遭難了！

就是不知面前這聲名赫赫的年輕人會怎麼做了！

想到這裏，曹運不禁偷瞄向唐季，誰料正巧與後者的眸子對上，尷尬地輕咳兩聲。

唐季倒沒管他在想什麼，直接站起身來，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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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之後，曹運不禁瞪大眼睛：「大人，這樣可要花費不少銀子！」

「銀子沒了能再賺，總比城中大亂好。」唐季整理着衣袖回道。

曹運愣在原地，再次看向他：「可是...」

「明日我會讓人將更為具體的實施策略送來，你儘管執行就好，一切由本官擔着。」唐季面露微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繼而轉過身朝着堂外走去，還不忘丟下一句話：「行了，方才進來看你也挺忙的，本官就不打擾了，對了，關於我的行蹤和身份，還望曹大人可以保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曹運有些失神，直到唐季的身影徹底消失后，方才感嘆道：「難怪陛下會重用你，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有想法，關鍵膽子還大！」

言盡，他便消去顧慮，朗聲吩咐道：「來人，傳令下去，發佈緝捕令！」

......

次日，京都。

兩安以南地區的邪教作亂已經持續有四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日子，朝堂上幾乎每日都會關於此事展開激烈地探討，奈何陛下除了讓臨安大軍南下協助管控外便再無動作，群臣們本想勸解，卻在昨晚聽聞陛下暗中指派唐季前往秦安的消息，加上近一個月前幽王李嶼、神威將軍宋瑤動身前往晉安為佐證，可見並不是空穴來風。

致使今日早朝剛開始，金殿中便傳出各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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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胡鬧嗎？唐季一個黃毛小兒能做什麼？」

「放肆，陸大人，唐大人的官階比你高，豈容你開口羞辱，唐大人之前在西北能憑藉智慧斬殺李文權，奪回營州，相信此次亦是能夠鎮壓邪教叛亂，怎麼就是胡鬧了？」

「哼，笑話，那能一樣嗎？李文權有勇無謀，蠢笨至極，自然被唐季耍得團團轉，但此次邪教動亂來勢洶洶，顯然是經過精心謀劃過的，這背後之人定當城府頗深，唐季可不一定玩得過人家，反倒誤了工夫！」

「呵呵，難不成派你朱大人去嗎？」

「總之讓唐季去就是不妥！」

「...」

聽着下方的爭吵聲，坐在金台上的寧皇眉頭緊皺，他明明再三強調過唐季前去處理天人教動亂是機密，嚴禁外傳，到底是誰把這消息泄露出去的，這樣一來，怕是要給那小子添上不少麻煩，有些心煩地拍打了下座椅，沉聲道：「夠了！」

霎時間，原本喧鬧不止的朝堂安靜了下來。

寧皇的怒氣卻沒有消，望着下方的群臣說道：「讓唐季前往秦安鎮壓叛亂是朕和兩位丞相的意思，怎麼？莫不是你們覺得朕的決定有問題？還是說，你們有更好的人選？」

聞言，方才還在暗諷唐季的官員們相繼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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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此時，一個身穿紫袍的白鬍子老者站了出來，他雙手交握，跪地言道：「啟稟陛下，此次的南部叛亂已經波及五州，有數萬百姓因此受難，流離失所，朝廷僅派出個唐季是否太過敷衍，老臣斗膽，敢問陛下，若是唐大人無法在短期內鎮壓邪教，期間產生的損失誰來承擔？朝廷又該如何向百姓們交代？」

他的問題很是犀利，讓不少官員都將目光集中過來。

不愧是司馬太傅，如今朝廷上敢公然質問陛下的人也只有他了！

司馬鴻乃是寧皇的老師，後者自然不會對他發脾氣，吐出口濁氣：「太傅所言有理，但朕也有自己的打算，不妨給唐季一些時間，若他沒法完成朕交代的任務，再另行它策也不遲！」

司馬鴻卻不依不饒地問道：「陛下，民乃是國家之本，您真得要將國本羈押在一個涉世不深的年輕官員身上嗎？」

聽到這話，站在文官最前方的李賢嘴角上揚。

吵吧！鬧吧！

最好把唐季那小子弄死才好！

聞言，寧皇皺起眉頭，沉聲反問道：「太傅是在質疑朕嗎？」

「老臣不敢，老臣...」司馬鴻繼續躬身回復，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前者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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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足夠了，朕相信唐季，給他一點時間也無妨。」寧皇有些怒愕地丟下一句話，繼而站起身，大手一揮便直接離去：「朕今日身體不適，就到這吧，退朝！」

話音落下，站在後方打盹的官員們猛地睜開眼睛，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定睛一看才發現龍椅上當真沒有人了，但也不敢多想，立即跟着前方的官員一起跪地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陛下！」司馬鴻望着那道離去的身影，竭力嘶吼著，他那沙啞的嗓音傳遍整個金殿。

確定散朝後，百官們再度議論起來。

「不是吧，這早朝剛開不到兩炷香就散了？」

「沒看到陛下動怒了嗎？」

「太傅大人一病就是三年，如今看來恢復地不錯，看來唐季那小子的好日子到頭了啊！」

「陸大人，你又在辱沒唐大人了？看來你非得讓陛下給你判個以下犯上的罪名才滿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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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鴻跪在原地，瞳孔稍稍顫動，他這兩年都在外面治病調養，沒有關心朝中之事，但在回京的路上便聽聞了不少有關唐季的傳聞，那小子確實有點本事，但為人太過無禮，傲慢，不僅在朝堂上橫行霸道，更是不將皇室放在眼裏......諸多作為，都反映出此人必有逆骨！

陛下不好好治治其的銳氣，反倒放縱包庇，遲早是要出事的！

想到這裏，他不禁開口說道：「佞臣，佞臣誤國啊！」

可話音剛落，側邊便走來兩道身影，沈狄淡笑着言道：「司馬太傅言重了，唐季那小傢伙可不是什麼佞臣，他是我寧國百年難得一遇的福星，是妥妥的大能臣啊！」

董盛也點點頭表示贊同：「等那小子再成長個幾年，老夫也好退下去頤養天年咯！」

「哎哎哎，明明說好我先退的，你還得帶帶他啊！」沈狄開口反駁道。

「我這老骨頭是真不行了，還是沈兄來吧！」

「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

聽着二人居然爭先恐後地要將相位讓給那個佞臣，司馬鴻渾身一顫，繼而緩緩站起身來：「陛下胡鬧就算了，你們二人居然也如此不識分寸，有老夫在，他唐季就休想再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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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說完，他又輕哼一聲，繼而轉身離去。

望着那道行色慌忙的身影，董盛不由低聲向沈狄說道：「司馬老賊是不是病好了，腦子壞了？」

唐季是如今公認的年輕一輩第一人，不，可以說整個朝堂上幾乎找不到能出其右者，陛下不重用那小子，難不成還像以前那樣提拔廢物，怕是真那麼做才會加快寧國的滅亡吧！

沈狄摸著鬍鬚想了想：「不過唐季的性格的確傲慢了些，回頭老夫得好好勸勸他，當下最關鍵的是他能不能儘快解決南部的叛亂，堵住朝中群臣們的嘴！」

「估計難哦，如今消息傳了出去，那天人教的教主怕是會更加謹慎，唉！」董盛嘆出口氣，從而邁步向前走去。

另一邊，剛剛回到御書房的寧皇還在氣頭上，一拳敲在龍案上：「一個個就能窩裏橫，南部動亂三四個月的時間，怎麼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替朕分憂呢？如今朕讓唐季去做這件事，他們倒是不樂意了，還有司馬鴻，朕一直尊他敬他，誰知他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朕唱反調，唐季是佞臣，朕倒是希望多幾個這樣的佞臣！」

「咳咳！」可能是語氣過快，他不禁咳嗽起來。

「陛下息怒！」白昌連忙迎上去，輕輕幫他拍起後背。

寧皇卻抬手示意他退到一旁，繼而凝神吩咐道：「再傳一道密令給那小子，讓他儘快把那天人教教主揪出來斬滅，還南部一個安定，對了，如今他南行之事已經暴露，讓他千萬注意安全！」

「老奴遵旨！」白昌不敢耽誤，行禮后便迅速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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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皇凝視着殿外，喃喃言道：「臭小子，朕等着你打那群只會耍嘴皮子的傢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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