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東西不是買好了嗎？咱們還要去哪啊？」

龍靈城城東的坊市中，酒兒雙手捧著個用小竹筒改造的杯子，口中含著根水燭製作地吸管，喝了口冰鎮西瓜汁，見繼續向前並不是回住所的路，扭頭向唐季問道。

唐季雙手負在身後，淡然解釋道：「你家小姐想吃小酥餅，但剛才在坊市中逛了一圈都沒找到點心鋪子，咱們再走走，實在不行只好我親手給她做了！」

「嘻嘻，姑爺對小姐真好。」酒兒豎起拇指誇讚道。

隨即，她又扭頭看了眼葉正手中拎著的海鮮，嘴角微揚，低聲喃喃道：「對酒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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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正卻滿臉苦色，低頭看了眼雙手以及掛在肩膀和脖子上的眾多包裹，早知道就不該逞強，多帶點人出來，他如今好歹也是逍天衛的首領，還像個打雜的算怎麼一回事！

三人在一條岔道處轉彎，但剛走進另一條街就被不遠處傳出的劇烈的爭吵聲所吸引。

酒兒眨了眨眼睛，斜睨看向唐季。

唐季也知道這丫頭愛湊熱鬧，淡笑說道：「走吧，過去看看。」

「好！」酒兒回應一聲，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

人群聚集在一家看上去很是華貴的酒樓外，有人迫切需要一個解釋，有人高呼著讓店家賠償，還有人直接破口大罵，連著酒樓掌柜的祖上十八代就是一頓問候，現場看上去混亂無比。

「你娘的，老子昨天在這吃了頓飯，直接跑了一夜的茅房，腿都快蹲廢了！」

「去年就有消息說海悅樓的飯菜不新鮮，虧我當時還幫你們解釋來著，真是太讓人失望了，還望掌柜的能出來給個解釋！」

「日你娘的，退錢！」

「今日不給個解釋，咱們就去鬧去龍靈縣衙，你這破店也別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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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酒兒學著唐季平常思考的樣子，還佯裝老練的摸了摸下顎，繼而抬眸看向唐季：「姑爺，你說這會不會是這家酒樓生意太好，別家心生妒忌，故意派人來鬧事？要不然真得吃了不幹凈的飯菜，早就鬧去官府了吧！」

唐季卻搖了搖頭：「仔細看，前面有人衣著華麗，有人則穿著粗製麻衣，更何況部分人還有拉肚子的癥狀，不像是演出來的。」

說完，他抬手指了指側邊捂著肚子跑走的兩道身影。

見狀，酒兒嘟起了嘴巴，她果然還是觀察得不夠仔細，但也沒放在心上，抬頭看了眼酒樓的牌匾：「經過今天這件事，這家酒樓以後的生意或許就不好過咯！」

這一點，唐季倒是很贊同，之前季然小吃街也被楊家投毒，得虧黃安志處理及時，穩住了口碑，加上他季然居的名聲，最終化險為夷，但這家海悅樓可就不好說了，畢竟誰敢跑來一家有安全隱患的酒樓吃飯。

不過，這種事和他也扯不上什麼關係，再停留了小會，見酒樓掌柜依舊沒有站出來解釋的意思，便帶著酒兒離開了。

可沒過多久，他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在距離海悅樓只隔了一條街的某家小酒館中也出現了人群聚集，聲稱吃壞肚子的情況。

見前方山呼海嘯般的喧鬧聲，酒兒不由背後一涼：「姑爺，這龍靈縣該不會惹上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

唐季雙眼微眯，凝神想了想，轉而看向身旁的葉正：「東西交給手下，咱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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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面上只有他們三人出來，可暗地中是有數名逍天衛隨行保護唐季的，葉正也沒墨跡，抬手比劃了個手勢，很快就將東西交給手下，跟著向人群內走去。

這家小酒館倒不像海悅樓，掌柜的早早就站出來解釋：「大家冷靜一下，若真是因為小店的飯菜讓諸位患病，在下定然會對此負責，也能進行賠償，還望諸位能給點時間，讓在下先調查一番可好？」

可周圍的百姓們並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紛紛反駁和議論起來。

「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是我們污衊你嗎？」

「就是，還調查什麼，老子昨天忙了一天，就天黑前在你們這吃了一頓，結果回去后就鬧肚子了！」

「我前天就不舒服了，當時還以為沒關窗，染了風寒，沒想到居然是飯菜的問題。」

「廢話少說，今日沒有五兩銀子，這件事情沒完！」

「...」

聽著眾人的話，杜掌柜心中頗為焦急，他有些想不通自己老實本分的經營這家小店也有五六年時間，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問題，周圍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每個人賠償幾兩銀子，那他這一年就白乾了！

就在這時候，唐季穿過人群走了進來：「麻煩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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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擠到前方，他環顧四周，抬手言道：「大家先冷靜一下，看掌柜的這副樣子，估計也不清楚是什麼害得諸位身體不適，不如給點時間，先容他調查清楚，他的店在這，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跑掉！」

誰料站在前方一個漢子卻冷哼一聲：「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別多管閑事，你又沒吃飯菜，你當然可以說這種話，識相得給老子滾一邊去！」

可他話音剛落，便收到了葉正的一個死亡凝視，頓時安靜了下來。

唐季也沒多啰嗦，從袖中取出塊金牌：「這件事本官會查清楚，給諸位一個交代。」

剎那間，空氣都安靜了下來，眾人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年輕人是個官員，不過冒充官員可是大罪，更別提他手中還拿著金牌，正常人應該不會開這種玩笑。

有些人也回想起昨日傍晚從龍靈縣衙中傳出京都來了一位非常年輕的三品大官的消息，立即跪地行禮：「多謝大人！」

見周圍烏烏泱泱的人群跪了一地，唐季聳了聳肩膀，他也不想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但早上出門太急，沒帶什麼能自證身份的物件，只有這塊臨行前寧皇派人送來的金牌，不再多想，將金牌收回袖中后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杜掌柜：「掌柜的，帶本官進去看看吧！」

「是是是，大人裡面請。」杜掌柜見這件事越鬧越大，本就想去報官，沒想到對方先找上門了，不敢擔待，連忙將唐季迎了進去。

這間小酒館空間倒不是很大，但桌椅凳子擺了不少，也全部擦得油光發亮，很是乾淨，環境看上去還算過關。

「掌柜的，帶我去后廚看看？」唐季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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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杜掌柜連忙帶著唐季向樓梯處走去，在樓梯後方最內部有個寬敞的通道連接著廚房，因為鬧出飯菜不幹凈這事，廚子們今日都沒有幹活，內部還維持著昨晚收拾好后的樣子。

唐季踏進廚房后，內部的環境讓他有些訝然，本以為這種小酒館的后廚可能不盡人意，這裡卻如同前廳一樣乾淨，中間擺著一張大桌子，上面放置著各種廚具，內部有灶台，側邊則有大柜子，裡面放置用竹筐裝好的各種食材和原料，他徑直走了過去，簡單看來兩眼筐子里的蔬菜，發現還挺新鮮，扭頭看向杜掌柜：「掌柜的，這些菜都是何時送來的？」

「啟稟大人，您左手邊都是今個清早送來的，右手邊則是昨天剩下的，裡面還有前兩日經過篩選后決定留下的，都是乾淨的，我昨日還帶了幾顆回去做菜，並沒有吃出問題啊！」杜掌柜連忙解釋道。

古代不比後世，糧食都比較珍貴，食材多用個幾天也能接受，唐季並未多想，沿著廚房內逛了一圈，隨即問出了心中的最好奇的問題：「最早收到客人反映說吃了飯菜後身體不適是哪天？」

杜掌柜想了想，隨即說道：「前日！」

「那這三日里后廚可有什麼變化？比如食材換個新的供貨商，人員調度以及水源、調味品等地變化？」唐季皺眉追問道。

「沒有啊，我這小店生意不大，肉只和朱老三的鋪子有往來，至於菜都是去坊市收的，廚子也是那點人，水的話，後院就有口井。」杜掌柜連忙回復道。

唐季並沒有聽到他想要的答案，沉聲補充道：「你想仔細再說！」

這句話頓時讓杜掌柜心頭一顫，有些緊張地擦了擦額頭冒出地汗水，定下心來思考一番后，搖起了腦袋：「確實沒......」

話說到一半，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確實有，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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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官府上個月突然放寬要求，將每家酒樓存儲鹽用量從一個月改到了三個月，小人便在鹽行多提了些，上一批的鹽在三日前用完了，這才換了新的一批。」杜掌柜解釋完吐了口氣，但突然想到了什麼，鹽行可是一直是官府掌控，如果從中流出來的鹽出了問題，那豈不是在打朝廷的臉，想到這裡，他連忙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定然是小人記錯了！」

唐季卻懶得啰嗦：「鹽給我看看。」

「這...」杜掌柜僵在了原地，如果出了問題，他不會被滅口吧？

「啊呀，讓你去就去嘛！」酒兒補充道。

聞言，杜掌柜只好認命，快速走到內部，將放在角落中用柜子鎖好的一小筐鹽全部搬了出來。

等到他放在桌子上后，唐季俯首望去，隨即又伸出手摸了摸。

不出他所料，果然是粗鹽！

「膽子不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