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薏的視線跟自己哥哥短暫的對視了幾秒，然後偏頭看向站在身側的墨時琛，見他一隻手插入褲袋，正溫淡的看著溫寒燁，深沉得毫無情緒泄露出來。

溫薏抿著唇，輕聲回答，「離婚，去辦手續。」

溫寒燁眼神里有略微的意外，他也看向了一旁的墨時琛，然後才問溫薏，「考慮清楚了？」

這幾個字似隨口問起，但又有種不動聲色的味道，溫薏怔然幾秒，但還是遲緩的點了點頭，「情況比較特殊，墨公子也趕時間。」

溫寒燁注意到，溫薏說話時，她身側的男人就低頭注視著她，眼眸裡帶著涼涼的烈焰，很不善。

「這麼匆忙？」

匆忙么？

嗯，的確是算得上很匆忙了，她想離婚的時候怎麼也離不了，到他改變主意了，分分鐘能付諸行動。

墨時琛執起溫薏落在身側的手，略帶薄繭的手輕輕捏著她柔軟的手指，低淡的道，「太太覺得匆忙的話，那我們再考慮考慮，或者改天。」

「不用了，」溫薏幾乎是接著他的話回答的，讓男人本來就靜默冷沉的臉又陰了幾分，她也意識到自己顯得太「迫不及待」了，於是放緩了語氣道，「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墨時琛鬆了手，似笑非笑，「太太是怕機會難得，錯過就沒有了吧？」

溫薏沒吭聲。

她的確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哪怕她其實隱隱察覺到溫寒燁傳達給她的顧慮，而這些顧慮她自己也並不是沒有感覺的。

只是……這樣的機會，至今為止僅此一次，她不想錯過。

墨時琛拉開後座的車門，臉上的笑跟其他的表情都收斂了，恢復了深不可測的淡然，「既然如此，那上車吧。」

溫薏朝溫寒燁道，「哥，我走了。」

溫寒燁在沉默幾秒后，退開了幾步，「好。」

車子倒車后，逐漸的駛入了溫家別墅，溫寒燁立在遠處看著消失的車尾，眉心擰起，久久沒有舒展。

…………

從墨時琛點頭答應離婚開始，溫薏就陷入了一種不真實感中，從溫家去辦手續的路上更是依然如此，她總有一種意外隨時襲來，或者這個男人會突然反悔的錯覺，似乎那樣才是正常的。

但並沒有，一路平穩而安靜。

溫薏跟墨時琛並排坐在後座，她偶爾也會有說不出的好奇，偏頭去看他的時候，就發現男人閉目端坐，沉靜無言的模樣像是自成一個世界，誰也無法打擾。

直到停車時，他才睜開了眼睛。

司機率先下車，先替溫薏拉開了車門，她側過身腳正要落在地上時，男人淡淡然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太太，你確定，非要跟我離婚不可嗎？」

她回過頭去看他，回道，「我一直確定。」

墨時琛側首望著她，菲薄的唇牽出稀薄的笑意，「如果我說，你會後悔呢？」

「如果不離，我難道就不用後悔了？」

他的喉嚨里發出笑聲，然後自己推開車門，長腿落地下了車。

…………

辦手續的過程很順利，順利得超過了溫薏的想象，雖然康丁沒來，但墨時琛叫了他另一個助理過來，全程代為處理，他們只需要在需要簽字的時候，簽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從政府大樓里出去后，溫薏站在階梯之上，帶著寒意的風將她不長的發吹到了臉上，她抬起手指去聊，等眼前的視線恢復之後，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從她回巴黎到現在，不過短短几個小時。

這是她謀划的結果，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容易這麼快，以至於她現在都覺得，像是夢。

身旁響起男人疏淡的嗓音，「需要送嗎？」

溫薏偏頭，看到的是男人俊美的側臉，矜貴冷清，透出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不用了，謝謝，」她道，「你還是趕緊去找李千蕊吧。」

似乎是聽到這個名字，他才低頭朝她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眸如同被迷霧覆蓋，唇角勾起，緩緩道，「那麼，再見。」

她很快的點頭，「拜拜。」

墨時琛收回最後的視線，長腿朝停車的地方走去，助理沖她頷首道別，然後趕緊跟了上去。

溫薏站在原地，身形久久未動。

直到包里的手機震響，她低頭翻出來看，來電顯示是哥哥，她連忙點了接聽，「哥。」

「在哪裡？」

「剛出來，準備打車回家。」

「離了？」

「離了。」

溫寒燁好一會兒沒說話，就在溫薏打算開口時，他道，「我過來接你，還有大概五分鐘到，你等等。」

「好。」

五分鐘后，她果然看到她哥哥的車開了過來，這才一級級的下了階梯走了過去，拉開副駕駛坐的車門上了車，「哥，你怎麼來了？」

溫寒燁沒看她，倒車后打了轉向，開上來時的路，只懶散的答了一句，「我來了所以你不用打車了。」

她將包隨手一放，問道，「你是怕我出什麼意外么？」

「真的離了？」

溫薏從包里拿出了蓋章戳印過的證書，「不能再真了吧？」

溫寒燁瞥了一眼，「纏你這麼久，說離就離，你不覺得詭異？」

她當然有覺得。

溫薏看著前方，喃喃的道，「可是我能怎麼樣呢，我總不能怕他怕到連擺在眼前的機會都不敢去碰吧。」

「你跟他離婚，財產怎麼分的？」

「我之前擬定的離婚協議，就是我凈戶出身……哥，你不會指望我……還能從他身上撈好處吧？」

溫寒燁斜睨她，「你凈戶出身，他答應了？」

溫薏回憶了下，「他簽字前好像只很隨便的翻了下離婚協議……」

她懷疑那份協議他根本沒看多少，瞟了幾眼就簽了，她當時只怕他突然反悔，根本沒想過內容，只想著他簽還是不簽。

溫寒燁低咒一聲。

溫薏輕撇了唇角，「我能跟他離婚就不錯了，哪裡還敢要他的錢。」

溫寒燁淡淡的道，「除非你把他給綠了，否則我不太覺得，以墨大公子的秉性，會在離婚的時候讓對方凈戶出身，一毛錢都不肯給你。」